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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堂课(2 / 2)


一旁的翠莲对我此刻脑中思考的事情毫不知晓,只是不停地用脚凌虐着地毯,然后逐渐地转变成忸怩模式。



「那、那个……那个、那个,静姬……我、我……可以向静姬你,撒、撒、撒……撒撒撒 撒撒……」



「※糖醋酱?」(译注:日文中「撒娇」和「糖醋酱」的开头发音相同。)



「不是啦!」



其实我也不知道糖醋酱到底是什么东西……猜错或许还比较好……万一真的被我说对了,可能就得思考在小弟弟上头淋上糖醋酱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玩法了……究竟是猜对好还是猜错好,实在无法以一概之呢。



「我是说……我可以向你撒娇吗……?」



翠莲像个少女似地……不过她本来就是少女就是了。她像个少女似地表现出青涩纯真的娇羞,眼神先是低垂地向下游栘,接着又带着泛红的脸颊扬起娇滴滴的视线朝我射来。此刻的翠莲惹人怜爱的程度令我不禁心头一揪。



「……可以啊?」



我一边回应着她,一边将身体从床上撑起后改以盘腿的姿势坐定。翠莲则是露出如花朵绽开般的羞涩笑容,展现出她前所未见的可爱一面。接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我跑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床铺的边缘后,再将整个身体靠在我的身上。



「静姬~♡」



她一边用令人心痒难耐的娇柔声音叫着我的名字,一边磨蹭着我的身体。我摸了摸翠莲的头作为回应后,她便像是被搔了痒似地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然后直接躺在我的膝盖上并紧紧地抱住我的腰。



「呜喵——♡静姬,我喜欢喜欢你~♡」



「你这个爱撒娇的小孩~」



「都、都是静姬不好啦……谁叫你要一直说那种话……害我想起以前我们还在交往时的事……」



翠莲抱怨似的口吻听起来依然娇弱撩人,轻柔的撒娇拳头也不问断地落在我的胸膛上。



「你在说什么啊,这家伙~」



我一边捏着她柔软的脸颊,一边朝着她的耳际吹气,甚至用我自己的脸颊去摩擦她的手背。翠莲在我的挑逗之下,身体也更加地紧贴住我,并且像个小孩似地发出天真灿烂的笑声。



「讨厌啦♡人家觉得好痒喔♡」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时起,站在阳台窗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们的叶美琉和庄川,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似地忽然开口说话。



「啊、那个……姊姊,庄川姊姊说她想和你借DVD……」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啊……我的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喵——————————————————————!?」



窝在我膝盖上的翠莲瞬间惊声尖叫。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们是在练习学园祭的戏剧啦!!」



「学园祭要演些什么根本就还没决定。那是第二学期的事。」



庄川雪亮的视线和声音丝毫不留余地。



……然而我并不介意忽然出现的两人,迳自地继续搔弄着翠莲的喉咙。



「来嘛,你可以再多向我撒娇喔—莲莲!」



「莲莲……」



叶美琉雪亮的视线和声音刀刀见骨。



「啊————————!!静、静姬————————!!」



「乖乖,你可以尽量用呜喵~♡来对我撒娇喔~」



「「呜喵——?」」



我将试图站起身来的翠莲从身后紧紧地抱住,然后磨蹭起她的后脑勺。方才炮口一直对外的叶美琉和庄川此时口气不只是冰冷,甚至已经开始带点些微的怒气。



「我、我、我才不会说那种猫语呢喵!!」



你的语尾还是夹带着喵啊。



「咦——可是明明是翠莲主动说想要撒娇才黏上来的啊—……」



翠莲拚命地将我试图凑上前去的脸推开,我则是对这样的举动不满地噘起了嘴。



而听见我方才的话后,庄川和叶美琉更是超越了怒气,而改以轻蔑的眼神望向翠莲。



「原来是你说想要撒娇的啊……」



「原来是姊姊主动黏上去的啊……」



「静姬你这个笨蛋!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凭着一股冲劲说出来的。」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啦!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凭冲劲就去做啊!?」



「如果你一个月可以给我三千圆的话,可能会有办法吧……」



「你根本就没有心想悔改嘛!?」



「他应该只是想趁机要点零用钱吧。」



我试图从※T层定期诈取小额金钱的计画被戳破了。(译注:日本广告业界用语,指13~19岁的商品销售对象客层。)



「……喔喔!?这不是庄川和叶美琉吗。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叶美琉说完。双颊跟着鼓得又膨又胀。看起来就像是只近似青蛙的生物。



「我虽然有种你们就在旁边的感觉,但我一直以为只要除灵应该就能赶走你们。」



「拜托你不要把正常人形容成灵异现象好吗!」



正当除灵会如火如茶地展开时,翠莲已经恢复成正襟危坐的姿势坐在我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看见翠莲再单纯不过的反应,庄川于是带着调侃似的口气朝她搭话。



「……似鸟同学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都是像刚才那样子黏着姬武同学吗?」



「为什么突然用姓氏叫我!?像平常那样叫我翠莲不就行了!?」



此时,我对着难得在庄川面前显得有些畏缩的翠莲提出另一个方案。



「莲莲,如果一个月改成两千圆的话如何?」



「静姬,拜托你只要像平常那样叫我翠莲就行了!还有,我绝对不会给你钱的!!」



看来似乎不是因为价格设定不够亲民的关系……



「我才没有每天都缠着他撒娇!今天只是刚好而已!还有……像刚才那样的撒娇方式平时我也绝对不会做!我说得没错吧,静姬!?」



「不然改用年会费的形式一次付清……」



「哎唷——静姬你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嘛!!」



看来也不是因为每月请款的方式不被接受的关系……



「叶、叶美琉!叶美琉平时应该都有看见我和静姬相处的样子,所以你一定知道我平常的模样吧!?」



「我们平时都是三人一起行动,所以我没看过你们两人独处的样子。」



「呜……!!」



十岁小女孩冷静地回答,令千金大小姐哑口无言。



由于翠莲不擅于面对逆境,因此她虽然懊恼地紧咬牙关,但其实可以知道她心里应该相当受伤。



……真拿她没辙。看来我只好出手相助了。



「对了,庄川,你不是来借DVD的吗?」



「啊啊,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样没错……」



察觉话题被转移开来的翠莲,立刻以只有青梅竹马才有的威觉理解我热情提供的协助,并且露出一扫阴霾的明亮表情。



「好,那我就把半年前我还在和翠莲交往时拍的『静姬♡莲莲的甜蜜恩爱小屋精选集③』借给你吧。」



「你敢借她的话我一定会叫律师来的!!」



翠莲一巴掌敲在我的后脑勺上。



「我才不要那种成人影集!!」



「标签上头是姊姊的字迹啊……」



DVD的标签封面上有着用萤光笔写下的文字,文字周遭还围绕着许多心型符号。此时叶美琉也用十分认真的表情注视着莲莲。



「钦,为什么你要把好不容易才转移开的话题又拿出来讲!?静姬你这个笨蛋笨蛋情侣!!」



……你所谓的笨蛋情侣,不是把你自己也算进去了吗?



就在争执始终激烈的状况下,门忽然喀嚓一声地被打了开来,门外传来的是绫姊的声音。



「小静~关于你要去英国的事啊……」



一边说着话一边踏进房里的绫姊,看见里面为数众多的人全都瞪大着眼看着自己,她立刻察觉到方才的话已经使得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并且呵啊』地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去英国……?……你要去英国是怎么回事!?」



「啊、呃……这个嘛……」



难掩惊讶的翠莲劈头质问我,但试图回答她的人却是绫姊。



然而,绫姊依然支吾其词,似乎无法确定是否应该据实以告,于是只得面露忧色地交互望着我以及翠莲和叶美琉。



绫姊的模样令我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我叹了口气,露出略带苦涩的笑容。



「也不能像这样一直瞒下去,看来时候已经到了……其实……」



我带着沉重的表情将老爸即将再婚的事,以及我将前往英国的事娓娓道出。翠莲、叶美琉和庄川则是静静地听着。



无论是在听我述说的过程中,还是在我讲完之后,不发一语的三人脸上始终挂着「这家伙一定又是在开玩笑,等一下一定又会有无聊到惹人发噱的收尾」似的表情。



然而,我的口中并未出现任何带有恶作剧意涵的话语。最先察觉到这个状况的正是翠莲。



翠莲的身体不断地微微颤抖着,眼睛的表面张力已经濒临极限,泪水随时都会满溢而出。



「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温柔……」



我沉默地接受了翠莲带着些许哽咽的指控。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讨厌你这么做!!」



「翠莲……」



「就算你对我不温柔,或是像以前那样对我做一些愚蠢的举动都没有关系,但是我绝对不允许静姬不在我的身边!!」



翠莲把我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而放在她肩上的手用力拨开,然后像是情绪溃堤似地一边「呜哇啊啊啊啊!!」地放声大哭,一边冲出门外跑了出去。



随莲奔下楼梯和打开玄关大门的声音旋即传来,直到这一刻,我们所有人像是遭到鬼压床般动弹不得的紧张状态才得以缓解。



「……哥、哥哥,你快点追上去比较好吧?」



叶美琉催促着我。仔细想想,在场的人当中确实也只有我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于是我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起身。



「好……头罩和模型枪放在哪里呢……」



「穿戴那些东西去追人也太可怕了吧!」



「根本就是犯罪者了嘛……」



「别管那些东西了,你快点去追她啦!」



看见和平时没两样的我,叶美琉和庄川似乎稍微放下了心,于是接连地对着我吐嘈后,纷纷从身后推了我一把。



当我起身准备离开房间时,始终伫立不动的绫姊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完全不输给方才擦身而过的翠莲。



「对、对不起,小静……姊姊……对不起你……」



「没关系啦。还不是因为我迟迟不把话讲清楚的关系,让你觉得不舒服,真是对不起。」



我摸了摸绫姊的头并微笑着安慰她,便快步地走下楼梯追着翠莲而去。



当我瞥见自己放在玄关附近的凉鞋少了一只后,我立刻跑出门外观察,但外头已经看不见翠莲的身影了。



「……我的灰姑娘不但没有留下任何一只鞋,还把别人家里的鞋子穿走,神经也太大条了点吧。」



我莫可奈何地抓了抓头,接着用接近小跑步的速度加快脚步,朝着目前我脑中所能想到的地点前进。



在似鸟家的温室之中。



在我抵达的场所,可以看见一位有着一头茶红色头发少女的背影,在另一侧则有着色彩鲜艳的各种花朵争奇斗艳地绽放着。



这里是小时候的我来过无数次的场所。



我也知道那里放着一张精巧可爱的长板凳。



我调整着呼吸,接着慢慢地朝她接近。



对方像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似地,静静地聆听着我的脚步声。



我绕过放置着盆栽的的棚架,来到长板凳所在的位置。在那里果然看见了曲腰抱膝地坐在上头的翠莲。她用噙着泪水又像是在闹别扭似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唷。呢从小时候开始,只要想哭都会躲到这里来呢。」



「……因为只要我待在这里,静姬一定就会来安慰我。」



翠莲从小就是个不太会哭闹或要脾气的女孩。然而,这当然不代表她从来不会感到失落沮丧。



当她感到难过时,总是会到这里大哭一场,而我则是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安慰她。



我带着怀念过往的心情再次环视温室里的四周,此时翠莲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并且带着消沉无力的声音缓缓开口。



「可是……以后再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了对吧……」



「……」



她的声音里少了平时的气力,听在我的耳中也令我倍感辛酸。



翠莲似乎瞄见了我悲伤的神情,于是便像是要逃避尴尬的氛围似地,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双手环抱的双膝之中。



「我都知道。我知道自己真的很任性。可是……我……一想到静姬不在我身边的生活……我就无法平静地思考了……」



模糊不清的声音当中听得见些许的哽咽。



于是,我温柔地将手放在翠莲埋进自己双膝里的头上。



「我……也和你一样。」



受到翠莲的影响,连带使得我的声音也无法抑止地变得低沉。我的话究竟是否有鼓励或安慰到她,此时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静姬……带我一起去英国!我要和你一起去!!」



在我陷入有气无力的低潮状态时,翠莲忽然猛力地抬起头,并且做出了这样的宣言。



如同小孩般未经考量的要求实在太不懂事了,令我深深叹了口气,并且出言教训一番。



「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你又不是英国人……」



「静姬也不是英国人吧!?」



「……想不到你竟然能够看穿这一点。」



「我很认真地在和你谈事情耶!?」



「我也很认真啊。」



「你真的很不会察言观色耶!」



翠莲像是在感叹我的不懂事般地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我知道她是个不听话的千金小姐,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办不到啊……



「虽然我不想讲这句话……但是我还是得说,我们是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的。」



「我就是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咦!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由于翠莲接话实在接得太顺,一瞬间令我不自觉地如此认定。但等到她的话深入我的脑中后,又令我不禁惊讶地发出「唔喔!?」的叫声。



翠莲听见我说的话后,蹙起眉头露出一副「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似的表情,并且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我看。



……然而随着我的话中含意逐渐浸透她的理解中枢后,翠莲原本讶异的表情也渐次地转为羞涩,脖子以上的部分也跟着开始泛起红潮。



最后,她的身体因为羞赧而变得通体透红,接着发出几乎不成声音的叫声。



「~~~~~~~~~~~~~~~~呜噫!!」



她再次将脸埋入双膝之中,双脚也不断地拍动了一阵后,又突如其来地将脸抬了起来。



「静姬你这个笨蛋!」



真的是我的错吗……虽然我并不赞成这样的结论,但是如果反驳她的话,恐怕又会被反咬一口,于是我决定保持沉默。



「不管怎样!如果静姬打算把我丢下来的话,我就会做好把你坐的飞机打下来的觉悟!」



虽然翠莲原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但现在似乎变得更加无法做出合理判断了……



「……我很高兴翠莲你愿意说这些话给我听……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冷静地想想才对。之后我们再好好地谈一次吧?好吗?」



我将翠莲的话全盘接收,并且充满耐心地温柔以对。翠莲虽然仍足一副不甘愿的模样,最后还是放下膝盖点头表示同意。



「……我知道了。」



我把希望暂时独处的翠莲一个人留在温室,迳自地回到家里后,立刻看见绫姊等人心神不宁地在玄关处来回徘徊。



「姊姊的状况怎么样!?」



「是粉红色的圆点图案。」



「我不是在问她的内裤款式啦¨」



因为方才翠莲穿着迷你裙抱膝而坐的关系,使得她裙下风光一览无遗。



「在这么急迫的状况下还能开这种玩笑,姬武同学真是个大人物呢……」



「可是在姬武家里,我算是最小的小人物喔。」



因为目前姬武家中只剩下我和绫姊的关系,要晋升为大人物的门槛之高可想而知。



而身为当家大人物的绫姊此时仍然面露歉色。



「对不起,小静,姊姊没有想到小莲她们都在场……」



「没关系啦,反正迟早都得告诉她们这件事的。」



「那小莲的状况如何?」



「是粉红色……」



绫姊一把揪住我的脖子,令我只能将说到一半的话吞进喉咙。



「总之我已经先让她冷静下来了。我想只要冷静思考,翠莲应该能够明白的。毕竟她是最了解我的人。」



在脖子被揪住的状态下虽然说起话来有些不顺畅,但因为众人的视线实在太过恐怖的关系,我只得用非出自本意的正经答案来回覆对方。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笑着送我离开就是了……啊哈哈。」



「哥哥……」



我对忧心忡忡的叶美琉展露笑容,然而她脸上的乌云仍旧未见消散。



隔天。



早晨的姬武家的餐桌上。



此时,坐在略显沉闷的餐桌上的我们,忽然听见玄关传来某人擅自开门进来的声音。



我顺着吵杂的脚步声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脸色显得格外神清气爽的翠莲。



「静姬!」



「翠莲……」



「我也要一起去。」



「咦?」



「我已经说服我的父亲和母亲了。」



「咦?」



「而且我也有护照……只是必须要再申请留学签证就是了。」



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我冷静地思考过后,想通了一件事。让静姬一个人到世界上闯荡,根本就太乱来了。如果没有人拉住静姬的缰绳,一定会造成其他人的困扰的。」



「……」



「静姬,你已经都准备好了吗?如果有还没买齐的东西,我也是可以陪你一起去买的喔?」



「……」



翠莲语调轻快地笑着说道,我则是赶忙接住从嘴里掉落的面包,边眨着眼边大口地再次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