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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旋回 废墟的枪声(1 / 2)



『人们完全相信某件事的时候、可以说是被它支配着、但同时也可以说是以信赖为名的支配。它深深的缠绕着、如同恐怖政治一样没有妥协』



——雾间诚一〈虚空の帝国〉



1.



(啊……)



箕山晶子在游乐园旧址进行殊死搏斗后的第二天,在白色的病房中醒来。



就如同只为她一人准备的一样。周围一片寂静。特别是没有监护人的身影。



「………」



头有点发晕,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异常。她坐起身、摸了摸脸颊。只贴了一张创可贴。之前因为出血过多几乎晕了过去、现在好像已经完全止住了。与其说是接受了特别的治疗、不如说伤口本来就很浅。



「……那个」



意识没有混浊。就像睡了八个小时起床后一样清醒。



所以、反而有些奇怪——记忆极其清晰的留存着。



晶子在敌人的操纵下、对统和机构露出了獠牙。



当时,不带任何怀疑的遵从指示时的意识状态,当前也能清楚的回想起来。



"好像不是自己",并不需要那样的借口,自然而然的、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即使在解除了催眠暗示的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我其实一点也不后悔。



就像无论在梦中做了多么羞耻的事,醒来后都完全没有关系一样,完全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有多么危险。



但是、统和机构却并非如此。她已经被识别为叛徒或者危险分子了吧,被处理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她却像往常一样,在这里被这样搁置着……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



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接下来该做什么。应该向谁说明些什么才好、但还没整理好该怎么说——如果老实说没有被强迫的感觉,那么即使被怀疑是不是真的想背叛也没有办法。完全没有自信。



「我——」



她垂下视线,凝视着交叠在腿上的双手。连手指该怎么动都不知道——这时、突然意识到心中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记忆和意识似乎都在连续、但过去仿佛是遥远的别人的事情一样的感觉——渐渐明白了这种心情的真实面目。



莫非,试试看、多试几次就可以了。



但是眼前的视野没有变化。交叉的指尖一直保持着原样、场景并没有变化。



「这样啊——」



她格外深切的独自点了点头。



她的能力〈Quasar·Sphere〉完全无法使用了。



干干净净的、消失了。



*



「金币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



菲-里斯基对日高迅八郎说。



「在那个金币被制造出来的阶段、只是单纯的伪钞,最多只是作为纪念品收藏的没有价值的产物。它意义的产生、是从"皇帝金币"这个名字开始的」



「是谁起的啊?」



「这还不清楚。但是当他们意识到、那个名字。"谁收集了它谁就会得到这个世界"之类的传说——」



「这难道不是统和机构的情报操作吗?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吧」



「不、至于真实情况——嘛、我确实不知道、但以统和机构的做法,无论如何——」



里斯基罕见露出不知如何解释的表情、半自暴自弃的说



「那么"庸俗"——失落的帝国、最后的皇帝为了扰乱敌国而制造伪钞、如此的执迷不悟,竟然让所有者可以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是怎么回事呢?」



她耸耸肩说。



迅八郎噘起嘴、凝视着手中的金币。



「皇帝金币、一共有多少?」



「很多」



「具体的数量呢?」



「所以说,很多、哦——虽然不知道最初制作的数量、但单位是万以上。所以只是最开始是物以稀为贵」



「如果收集了很多、就能增加效果吗?」



「不——但似乎、好像也不是那样。在那么多的数量中、只有一枚是正品。找到那一枚的人、将成为世界的下一个统治者」



菲笑了笑。



她自己似乎都完全不相信这件事。迅八郎用指尖摆弄着金币、继续问道



「在游乐园发现的这个、是真的吗?」



「所以没办法区分——因为本来就是伪钞。统和机构的样品也多得快要腐烂了」



「说是收藏什么的。那么其他拥有很多的人也知道吗?」



「最大的收藏家就是寺月恭一郎。说起来、价值暴涨也是因为那家伙用这钱买了很多东西」



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迅八郎想了起来、点了点头



「寺月——是那个游乐园的主人吗」



「而且、他还是才牙虚宇介和才牙空兄妹的父亲」



菲的话、让迅八郎不由得刺痛了眼睛。



「——你说什么?」



「啊啊、没听清吗。虹上好像也调查过了、我还以为你也被她告知了呢——不、父亲什么的、也只是户籍上的。寺月已知的孩子就有十三个、但都是和他有关系的女人生的,完全不能证实留下了他的血统。只是一个劲的承认了以抚养费为目标而起诉他的对象、所以才变成了这样而已」



「怎么能这么断定呢?」



「所有人、都被做了DNA鉴定。顺便一提、也基本知道父亲是谁。其中也有将其当作养父对待的夫妇。目的好像只有骗钱」



菲若无其事的说了句相当可怕的话。迅八郎皱起眉头,她又补充道



「啊、啊——不、那个。只有才牙虚宇介和才牙空还不知道真实的父亲是谁。和母亲发生关系的对象是谁、也完全不知道——或者说、本人也不记得了」



「诶?」



「才牙真幌、现在已经是统和机构的成员了。地位比我高得多。和"清零者"是一样的水平。她证明自己没有记忆了——因为采集了虚宇介和空的数据、所以寻找父亲的工作现在还在继续。正在收网」



「什么啊、那个——才牙那家伙知道吗?」



「母亲是如何和他说的、这是私人领域,所以我不介入」



她微笑着说道



迅八郎越发皱起眉头



「怎么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总之、你不相信才牙兄妹对吧? 也就是说、让我们一直在监视」



迅八郎不屑的说道,随后又看了看手里的金币、



「……那么这个、不交给统和机构也可以吗?」



里斯基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说



「毕竟是众多之中的一个。你拿着吧」



迅八郎表情凝重



「如果是父亲的东西的话、果然还是要把它还给才牙吧……?」



2.



NP学校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也就是说、箕山晶子正式决定退出。今后、即使见到她,也要尽量避免接触」



男讲师平静的说道。



「你们和她的立场、已经不一样了——虽然在统合机构的相关人员这一点上是一样的,但是如果你们是干部候补生的话,那么她就只是后勤人员中的一员。你们的情报传递给她是不行的,根据情况也有可能成为对机构不利的行为。需要注意」



对于那个宣判、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没有任何反驳。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今天的课开始了,大家都平静的接受了。



但是——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果然有人在窃窃私语。



「真的只是退塾吗? 要是、被人偷偷的处理掉了——」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说这是在牵制我们吧。杀鸡儆猴的告诉大家背叛是不行的」



「到现在为止成绩也变差了、那些因为能力变弱而离开的人——总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输给敌人、之后退场吗——真可怕啊」



「明天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吗? 别开玩笑了。我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



「怎么样、阿碧,你觉得呢?」



「诶? 为什么是我?」



「之前你的〈Straight no Chaser〉能力对敌人一击必杀。相当优秀、或者不是那种感觉、现在。从那个高层面的角度看是什么感觉呢?」



「即使这么说——我也没有」



反町碧不知该如何回答、缄默不言



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说



「不、我觉得箕山很幸运」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看向那里,新来的流刃昂夕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不是吗? 虽然她一度落入敌人之手,但在大家的努力下才保住了性命。 虽然离开了NP学校、但活着不就已经很幸福了吗」



「嘛……听你这么说、也许是吧」



「但是、晶子一直都是那么好强——却消沉了吗、现在」



「别这样了,再想也没用了、就是这样。反正再也看不见了」



「——是吗、好吧……」



教室里鸦雀无声。沉默了一会儿,流刃昂夕突然想起来



「这么说来、另一位胜利者才牙前辈怎么了呢? 我最近没来教室」



他若无其事地问。大家面面相觑



「这么说来也是啊——那家伙、不太显眼,所以没注意到」



「这么说来,日高也没来。难道那些家伙、已经被上级命令做"工作"了吗。和御堂一样」



报出名字后、大家一齐看向御堂璃央。



璃央一脸茫然、



「——不知道、当然。我什么也没听说」



这样回答。然后、一瞬间把流刃纳入了视野的边缘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意才牙?)



以她的能力观察的话,可以感知流刃每次跟才牙虚宇介说话的时候、都会变得"认真"————明显比对其他人会更关心。



这个几乎不被任何人怀疑就加入了统和机构的男人、内心深处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御堂璃央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注意观察。



*



传言中的才牙虚宇介、此时————一个人、回到了发生过殊死搏斗的游乐园遗址。



「………」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很暗。



但满月的光芒照亮了地面。



他无所事事、走在被漫无目的的风吹得鸦雀无声的场地里。



嘴里叼着不合时节的冰棒,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前几天战斗的地方。如果这是公开的事件的话、周围应该会围上禁止入内的胶带吧,但这一切都秘密完成的、所以没有任何变化。



地面上的空洞也原封不动的保留着。



游乐园本来就荒废了、所以多少有些坍塌也不奇怪,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才牙虚宇介走在其中。



时而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时而在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



他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又歪着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来回走了好几次。



好像有什么无法接受、却又找不到理由而彷徨着——就是那种感觉。



「嗯……」



低声细语、陷入了沉思。嘴里轻轻说着什么、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摇摇晃晃的转个不停。



吃完棒冰、又从他提着的便利商店购物袋里拿出一根同样的棒冰、正打开封装



「什么啊、那么喜欢吗? 咕哩咕哩桑——」



少女的声音。



「——」



虚宇介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惊讶、而是转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那是苏打味吗? 虽然是淡蓝色——我的话、还没吃过呐」



说话的对方、走了过来、是前几天虚宇介在这里打倒的对手、



箕山晶子。



3.



「——」



虚宇介把冰棒咬开一半、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原来的袋子。



「呀、前几天简直是完美无缺啊——但是对不起、我的确做了相当过分的事呢」



「不、没什么」



虚宇介冷淡的说、晶子摇了摇头



「虽然我觉得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是作为道歉,只要是能做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话虽如此,虚宇介还是说



「无所谓」



晶子苦笑着说



「这是胜利者的从容?」



「也不是那样」



「不觉得冷淡吗? 你能再温柔一点吗?」



「我觉得没有特别的必要」



听到虚宇介这番话、晶子"啊哈哈"的笑了。



「果然、我已经不是NP学校的学生了、所以不想和我说话?」



「无所谓、那种事」



「没什么区别、哪个都一样」



「但是其他人、都在为这件事而竞争。我有点生气了。成绩稍有下降就焦躁不安、一想到战胜了谁就兴奋不已、一碰壁就觉得自己不行了、眼前一片漆黑——像我一样」



晶子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现在冷静下来,我明白了。我消失的能力〈Quasar·Sphere〉指的就是这种心情——把自己的感受强加给别人、仅此而已」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把这种消极的、没有意义的东西,认为是珍贵的、特别的才能。感觉就像在称赞什么一样——像个傻瓜。真是的」



「才能或多或少、大都是这样的」



虚宇介若无其事的说着、晶子又苦笑了



「那么才牙、你的能力也属于这一类。那个〈violanza·domestica〉什么的、是内心阴暗的反映吗?」



「那正好相反」



晶子有些胆怯



「——怎么回事?」



「我的能力〈violanza·domestica〉与我无缘——被切断了。正因为没有反映内心、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那种事……具体是指什么?」



「你应该明白。因为是直接吃掉的」



虚听了宇介的话,晶子稍微闭上了嘴。



她颤抖了一下。



「——被拽出来了、大概是那种感觉。从我的内心——」



「你觉得为什么会被牵着鼻子走?」



「那个——该不会是、吸尘器之类的东西吧。就像把密闭的空间变成真空、只打开一小部分,其他的东西就会被吸进去一样……」



说着、她盯着虚宇介。



「……因为是空的、所以会吸进去。所以你的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虚空——是这种感觉吗?」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解释。作为我来说,只是觉得无缘」



「因为你是虚无的性格、所以才会变成那样……你不这么想吗?」



「虚无的性格吗、什么意思」



「不、所以才会过于悲观——啊、是啊。你不太有那种感觉。只是自暴自弃罢了」



晶子移开视线、看向虚宇介走来走去的地方。



「可是你这么没有干劲、为什么要特意跑回这种地方来呢? 你该不会是在"复习"战斗吧?」



「………」



虚宇介也看向和她一样的方向。然后问道



「那个时候——你瞄准的是什么?」



「诶?」



「虽然你是被操纵着的,但对方命令你攻击的是什么?」



「说过、要打倒你、什么的——」



「在那之前——是我来这里之前的事。日高迅八郎和其它女孩们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你们袭击了他们——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



晶子瞄了虚宇介一眼。他盯着战斗过的地方。



凝视着——



那锐利的眼神、比上次战斗时还要更甚



「……我想对方应该是想确认志邑的妹妹在找什么——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许靠近这个现场……」



「目的只是、那枚金币吗?」



「嗯、我想是的——」



「也就是说——对方其实并不是想要攻击?」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晶子焦急的反问道。



虚宇介终于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们、是对空有多敌视?」



说出妹妹的名字后,虚宇介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就像机器一样冷静透彻的直视着晶子。



(唔——)



晶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就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像被钉在原地、一步也动弹不得。



「我……我的话」



晶子回过神来、一个人在那辩解。



「我一次、也没有被命令去攻击你妹妹……所以没有敌视。是真的」



「真的?」



「说起来,你妹妹只是陪朋友来的吧? 在这次事件中、只是被卷入其中、我想也不是特别重要——不、没错」



「很遗憾、不是这样的」



「诶?」



「空的话、无论什么事件都一定会成为"中心"。这就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