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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泥帽子(1 / 2)



冲出公寓的海鸟她们脚步慌张地跑到最近的站前广场。



时间刚过12点。广场上有不少刚下班的上班族和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看着有些热闹。



“你、你说要逃走,但具体要怎么做?奈良。”



在这样的人群当中,海鸟提高音量大声地问道。



她背着胡扯酱,东张西望紧张地打量着周围。“坐电车!?还是说出租车?要、要逃到哪里去!?干脆就这样逃到隔壁县吧!?”



“喂喂,冷静点啊海鸟。”



而奈良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用始终冷静的声音回应。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那个叫败的人,需要花费多久时间恢复伤口再来追我们。不过都打成那个样子,应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所以不用太过焦急……反而应该抓住现在能冷静思考的机会,想一想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才是呢。”



“……现在哪还有悠闲讨论的功夫啊奈良!刚才的女人,虽然搞不明白但绝对很不妙!再被她抓到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一、一秒也好,要尽早逃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是呢,海鸟。我也同意她是很可怕的敌人。”



奈良叹口气点头同意。



“唯一能确定的是,『尽可能地逃到远处』,或者『藏到她找不见的地方』这种选择,在现状下是应该要避免的。



毕竟我们的敌人是和胡扯酱相同的谎言,似乎能闻到谎言的气味……也就是说,和作为『谎言附体』的我与谎言本身胡扯酱一起行动的时候,就等同于被安了高性能的GPS发信器。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和潜伏都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逃走,100%会被锁定住处,100%会被追上呢。”



“……怎、怎么会!那不就毫无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那么说,对吧?羡望樱。”



奈良将视线移向一旁,“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也知道我现在想让你做什么吧?”



“嗯,我当然知道哦,芳乃。”



羡望樱当即点头回应。



她赤裸的身体裹着窗帘,一副煽情的打扮。丝毫没有因往来的人群感到羞耻的样子,堂堂地站在奈良身边。



与奈良别无二致的面容,及腰的淡粉色头发,饱满的胸部,修长的四肢。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看着一对双胞胎姐妹……羡望樱得意地扬起嘴角。



“倒不如说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希望你不用特地问我呢——毕竟我已经早就,将接下来芳乃想要指示的内容提前完成了。”



“……?”



乍一听完全搞不懂二人对话的海鸟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然而。



“——诶?”



——即使迟钝如她,也没多久便注意到了自己周围已经发生的异变。



海鸟她们所在的站前广场。作为必然的路径,几十个从车站检票口出来的行人们纷纷从海鸟她们身旁经过……而他们脖子以上的部分,产生了异变。



路上的行人,全部都是一副面容。



不仅如此。



那是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完美的造型,无法比拟的美貌面容……就和在海鸟身边伫立着的少女毫无二致。



“你也看到了,海鸟。”



奈良站在海鸟的对面,淡淡地说。



“我使用了羡望樱的力量,将我的脸覆盖了这一带的人们。”



“……哈!?”



“当然,这并不是说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这样子哦。再怎么说也有『地域限制』。我的美貌,如今还只能施舍给这座城市。”



奈良环顾四周的光景。



“只要走出这座城市一步,他们的脸马上就会恢复原状。相反,如果外面的人只要踏进这座城市一步,我的脸就会将他们覆盖。”



“……!?等、等一下啊,奈良!为什么现在要做这种——”



“是障眼法哦,海鸟。”



“……障眼法?”



“敌人如果能顺着谎言的气味追过来的话。那么只要令她的嗅觉变得无意义,令这种城市都充斥着谎言的气味就好了。比起障眼法应该说是障鼻法呢。不过,我和胡扯酱的谎言气味应该要比周围更加浓郁,所以这也只能做到拖延时间吧。”



“…………”



听着奈良的说明,海鸟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比如,刚刚从她周围路过的两名女初中生。“话说回来,刚刚脸好像突然疼了一下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啊,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疼得都站不起来了呢。”“嘛,总之没什么事就好。”



……像这样,明明自己的脸刚刚被换成了别的模样,当事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的常识,真的被改写了。她们原本的长相甚至连本人都不会留下记忆。如果奈良没有说谎,那么这个现象终究有『地域限制』……但一想到如果真的全世界都变成『这样』,海鸟就感到脊背发凉。



“好了,现在可以说是暂时摆脱了当下的危机。”



不久,奈良满意地开口道。



“趁现在,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



之后,海鸟她们移动到附近的家庭餐厅。



这是奈良的提议——『事已至此,与其继续蹩脚地隐藏自己倒不如混进人群当中更好。这样一来我身上的谎言气息可以起到迷彩的作用。』



而实际就像她预测的那样,现在正好是用餐时间,店里人声鼎沸。海鸟她们被领到唯一空桌边,面对面坐下。原来如此,确实如果藏身在这里的话,败要找来需要不少时间。



然而。



“呜、呜呜……”



果然,即使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胡扯酱也依旧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呜呜……!”



仍在嚎啕大哭。



她双肩不停地颤抖,呜咽出声。眼泪扑簌簌地流个不停。



两只脚踝已经『恢复』地完好如初——由于实在没有回收鞋子的功夫,所以她现在还是光着脚——但至少从外表上看没有受伤。不过果然内心受到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愈的。



“……那个,胡扯酱,你真的没事吗?”



坐在胡扯酱左侧的海鸟有些担心地向她搭话。



“要不要我去吧台给你拿点热饮过来吧。”



“……。不、不用,不用麻烦你了,海鸟小姐……”



但是,当胡扯酱听到海鸟的话后,摇了摇头。



“再、再给我四十秒……不,五十秒左右,我就不会再哭了……会好好向大家说明刚才的事……!”



说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始用两只小小的手掌轻拍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是打算刺激眼球强行止住眼泪。



“…………”面对明显失去冷静的胡扯酱,海鸟不由得与对面的奈良面面相觑。



“……哎呀哎呀,这样子好像很严重呢。”



奈良也看着海鸟,耸肩说道。



“真没办法。海鸟,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一下那孩子?我和羡望樱去拿点喝的。”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奈良。”



“没事没事。”奈良点了点头后,一边挥手一边慢慢从座位上起身。



“……我说芳乃,为什么我们要照顾那只猫到这种地步?”



羡望樱不满地说。



“饮料什么的让她自己去拿不就行了吗?虽说是顺势一起逃出来的,但我们和她终究还是敌对关系。”



“……喂喂,不要说的这么冷淡哦,羡望樱。”面对羡望樱的不满,奈良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现在让她恢复是最优先的事情……如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一个人去拿也没关系。”



“……!等、等下啊芳乃!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做这种跑腿的事情!”



没想到奈良表现出闹别扭的态度,羡望樱慌忙起身——两人就这样结伴走向店里的饮料吧台。



“呼……”



目送着她们的背影,海鸟叹了口气……她从裙子口袋里取出一条素色手帕。



“胡扯酱,你先别动哦。”



海鸟说着,将身体转向胡扯酱,温柔地擦拭起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睛。



“……呀!?等、等一下、你要做什么啊海鸟小姐!?”



被突然用手帕捂住眼睛的胡扯酱吓了一跳。“请、请停下来!我可没有拜托你做这种事情!”



“啊、等等,别闹了胡扯酱。这样没法擦干净眼泪了哦?”



看着不知为何摇晃着身子,想要逃离手帕的胡扯酱,海鸟无奈地叹气。



“……!都、都说了,我真的没事了,海鸟小姐!肉体的表面伤害已经完全恢复了……还有点混乱只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内心有些虚弱所以……!”



“……不不,怎么看都不是『有点』吧。刚才的胡扯酱就像『被大雨淋过的猫咪』一样颤抖,而且还脸色发白。”



“不、不是的!我可不是这种程度就会心碎的谎言!其、其实像刚才那样的炼狱,我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



“……所以说,用那种鼻音逞强也没有说服力呢。”



海鸟苦笑着对胡扯酱说。



“总之先冷静下来吧,胡扯酱。不过这确实也需要时间呢……至少不管是我还是奈良,都从来没有想过将你逼得太紧。”



“…………”



被这样低语着,胡扯酱又流下眼泪,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海鸟。



“……请等一下,如果要帮我擦眼泪的话,至少请用放在桌子上的餐巾纸。”



“诶?”



“不然海鸟小姐的手帕会被我的眼泪弄脏的……”



“……什么?”



海鸟有些听不懂胡扯酱的话,她轻轻歪着头。



“在说什么呢?那种事情我一点都不介意哦。而且胡扯酱的眼泪不可能是脏的。”



“不、我很脏的哦。”



胡扯酱颤抖着,无力地摇了摇头。



“海鸟小姐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老好人呢。对只考虑着自己下一顿『饭』的肮脏野猫——嘛不过猫咪其实是很可爱的,只是我一点也不可爱——对我这样的温柔很奇怪呢。而且『铅笔小偷』的事情要怎么办?”



“诶?”



“就算那是『杀死谎言』必要的手段……但我在今天,将对海鸟小姐而言重要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给奈良小姐了哦?你相当重要的铅笔也一根不剩地被『油炸』了哦?你对那件事情已经不感到愤怒了吗?”



“…………”



听她这么一说,海鸟不知所措地徘徊着视线。



“不,关于那件事,虽然我也不是没有生气……但我觉得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而且说到底胡扯酱也没做什么坏事。”



“……什么?”



“因为,不管怎么想有错的都是偷吃奈良铅笔的我吧?”



认真地盯着胡扯酱的眼睛,海鸟说道。“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只是隐藏的恶行被曝光出来而已哦。我没有可以将一切的过错都推给胡扯酱的粗神经……而就结果而言也没有恶化我和奈良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也没有特意要责怪你的理由呢。”



“…………”听海鸟这番话后,胡扯酱好像受到什么冲击一样怔住了。



“……已经让我说不出话来了呢。真是的,海鸟小姐,你究竟要老好人到什么程度?



这种粗线条的性格,真是让人担心你的将来。希望你能注意不要被人盯上这种天真的地方,成为诈骗的目标。在我这种『坏人』看来你真的很好骗呢……”



——不过,胡扯酱与所说的话相反。



她紧紧地握住海鸟没有拿手帕的手。



“诶?”



“……请不要误会。这只是基于合理判断的行动。”



胡扯酱将目光从海鸟身上移开,但仍旧用力握着手掌,她向海鸟说道。



“正如你所说,现在的我似乎很难靠自己的力量恢复平静……为了期待特效药般的效果,我决定利用你的手掌。



因为我听说,与别人接触可以让心灵平静。这种触觉真是不容小觑呢。最重要的是,如果仅仅是握住海鸟小姐的手就能恢复平静的话,可以说根本没有不去做的选项吧……”



“那个……”



听到长篇大论的海鸟挠了挠脸颊。



“……总而言之,你是因为寂寞,希望我能握住你的手吗?”



“……!不是那样的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过这只是基于合理判断的行动吗?海鸟小姐你的洞察力究竟是差到什么地步?”



……胡扯酱用更惊人的气势断言,强行让海鸟闭上了嘴。



◇◇◇◇



“那两个人,是〈泥帽子一派〉的成员。”



数分钟后。



完全恢复平静的胡扯酱如此说道。



……不过她的脸上还明显的残留着泪痕,眼眶泛红。但她并不在意,露出毅然的表情。



“名为泥帽子,当然并不是说头上顶了个帽子。那是『人名』。”



胡扯酱说着,环视在场的全员。



“各位,至今为止我一直说无法说谎的正直者,其实是『杀死谎言』的专家对吧?



那么反过来想想,『杀死谎言』的正反面,如果有『活用谎言』的存在的话,那又是什么人呢?”



“……『活用谎言』?”



海鸟发出惊讶的声音。“……不、不是,我完全搞不懂啊。”



“是催眠术师哦。”



“……哈?催眠术?”



“没错,正是催眠术,海鸟小姐。英文名叫Hypnosis。明明不热却误导对方觉得『很热』导致流汗,明明不困却令对方产生『困意』进入梦乡。就是那种催眠术。海鸟小姐也在电视上有见过吧?”



胡扯酱一脸认真地说。



“那个其实是不容轻视的『异能』呢。催眠术士可以将他人的心理和感情随心所欲地操纵,这一点上与海鸟小姐的『真心话的利刃』有着相似之处……而且,在能够有效操纵感情这方面甚至可以说是『真心话的利刃』的上位替代。”



“……不,等一下啊胡扯酱。”



奈良有些无语地打断她的话。



“你突然说什么呢?催眠术师什么的……虽然我了解到不多,但那都是骗局吧?”



“不是的,奈良小姐。那并不是骗局,催眠术本身就是存在于世的一种『技能』哦。至少我就认识一个能够使用『真正的催眠术』的人。



那个术师的名字,叫做泥帽子。当然不是真名。别说名字了,年龄、出身、经历,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都扑朔迷离。我所知道的是,至少从外观上看他是个又高又瘦的日本男性。还有就是,他是专门应对『谎言附身』的催眠术师。”



胡扯酱喘口气,继续说道。



“请想一想,就像让不热的人感到『热』,让不困的人感到『困』一样——如果有人能够让『谎言附体』的『希望成真』的愿望膨胀到好几倍,强行推到临界线上的话,会怎么样呢?”



“……强行推到临界线上?”



海鸟吓了一跳。



“那、那是什么意思?如果真有人能做到那种事情的话,就会到处都是能捏造世界的『谎言附体』了吧……”



“没错,海鸟小姐。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呢。而能将这样可怕的事情付诸实践的男人,正是泥帽子。”



胡扯酱面露愠色地说。



“总之那个男人的『声音』是异常的。光是听他说话就会感到舒服,下意识地就变得迷迷糊糊。是很特别的声音。只要那声音在耳畔轻声细语几句,他的话就会侵入到心灵的深出去——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心中的愿望已经膨胀成原本的好几倍,我听说。因为我没有被他催眠过,这些都是我听到的传闻。”



“……嗯。要是他真能做到那种事情,的确对『谎言附体』来说是很理想的合作者呢。”



奈良点了点头。



“那么,那个泥帽子是以催眠『谎言附体』作为条件在勒索金钱之类的吗?”



“不,不是的奈良小姐。泥帽子他并不为金钱所动。



以他的『异能』,金钱什么的本来就触手可及。那个男人要的代价只有一个——获得比任何人要都近距离地观察『谎言附体』全部行动的权力。”



“……那是什么?”



面无表情的奈良微微侧头。“获得观察的权力?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据本人说是‘为了在特等席上鉴赏人类’。”



“……鉴赏人类?”



“‘『谎言附体』们内心的变化、行动的选择、与其最终的末路。将其全部鉴赏完后,就像是看完了一部电影,能得到美好感动的体验。’他有这么说过呢。



总而言之,对泥帽子而言,催眠『谎言附体』是兴趣啊。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完全是半分玩乐心态地在协助捏造世界。”



“……因为兴趣所致就去捏造世界,这人也太会添麻烦了吧。”



奈良发出无语的声音。“不,我好像也不适合说这种话。”



“然后,泥帽子的身边有着一群被他称为『顾客』的『谎言附体』们。 他们被泥帽子催眠后可以强化自己的谎言,相对的泥帽子也可以比任何人都更近地鉴赏『谎言附体』们的生存方式。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互助关系。



而且不瞒你们,我也曾是那个互助会,〈泥帽子一派〉的成员之一……大概是一两年前的事情。”



胡扯酱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泥帽子,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向我说明了他们<一派>的情况后,向我劝诱道‘既然你也是一个人,要不要加入我们?’



听了他的说明……我经过慎重的考虑,最后接受了他的邀请。他的那个提案,对以『杀死谎言』维生的我而言的确充满了吸引力。”



“那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哦,奈良小姐。只要在泥帽子身边的话,自然能得到大量关于『谎言附体』的情报对吧?也就是说,我没有必要再去到处奔波寻找『诱饵』了,考虑到我当时有上顿没下顿的情况,那对我来说是不能再理想的环境了。



幸运的是,<泥帽子一派>很顺利地接纳了我。那里的态度基本上是不会拒绝谎言……而且最重要的是,劝诱我的泥帽子本人不可思议地对我很中意。”



“很中意?为什么?”



“‘觉得即便早就被宿主抛弃,也依靠毅力存活了十年以上的谎言的生存方式十分有趣。’‘我还从未见过像你一样顽强,天不怕地不怕,毫不在意他人的谎言!’‘就像人类一样的难堪!’之类的,我们刚一见面就被这样的话不停地夸奖。”



“嗯……这样啊。所以你和其他的『谎言附体』一样,作为能够满足泥帽子内心的存在,而被允许加入他们<一派>了是吧。”



奈良理解地点点头。



“不过,那个道理虽然能明白,但是我不明白啊胡扯酱。既然你当时那样顺利地加入了他们<一派>……为什么现在又变成孤身一人了呢?”



“……很简单哦。因为我背叛了他们<一派>。”



胡扯酱压低声音说。“也就是说,我以自己恳求他们吸纳我的形式加入了他们——却在一年后又按照自己的意志,与他们<一派>分道扬镳了。



我也觉得这在旁人看来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但这是无可奈何的决定。在成为泥帽子同伴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到那<一派的谎言附体>当中,会聚集那么多的『危险的人』……”



“……『危险的人』,难道是说像刚才的绷带女那样的?”



海鸟向脸色阴沉的胡扯酱问道。



“是叫败小姐对吧?根据刚才的对话来判断,那个人也是『泥帽子』一派的成员吧?说起来那个人好像是说过泥帽子怎么怎么,自己是胡扯酱的前任同伴之类的话呢。”



“没错,海鸟小姐。准确的说那个人并不是『谎言附体』,而是谎言。



败小姐——她是<泥帽子一派>的核心成员,是危害这个社会的,最恶劣最危险的谎言。不只是她,那<一派>的核心成员们,大致都是那种感觉。”



“……危害社会的,最恶劣最危险的谎言?”



“是的,我可以断言。她们正是『社会之恶』。”



胡扯酱以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



“只要是为了自己方便,不管会给周围的人带去多大的麻烦都不屑一顾。理性的刹车完全坏掉了,她们是完全不具备一般道德观和伦理观的,是真正的社会不适应者。



比方说,请回想一下败小姐刚菜的举动。破坏房门代替打招呼,切断别人的脚踝,那根本就是为所欲为吧?虽然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受到伤害……但那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就算她攻击海鸟和奈良小姐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哦。”



“…………”



听胡扯酱这样说后,海鸟想起刚之前败身上散发出的,快要将她冻僵的『杀气』。



『还是说,你也想和这只猫一样,被砍掉脚踝以下的部分试试?』



那句话绝不是威胁,如果海鸟晚一点瘫坐在地的话,她的脚踝或许已经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实际上对谁做出过那种事的经验,是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释放出那样的压迫感吧。



“原本的话,其实『谎言附体』本身对社会并没有多大影响力。”



胡扯酱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说到底我们谎言本来的作用,仅仅是作为道具,让人类的沟通能力得到飞跃性的提高。『实现』也只是这个系统成立时出现BUG一样的现象。即便偶尔会出现『谎言附体』这样超常的存在,也不会变成捏造世界的程度,只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掉。



也就是说,所谓『实现』后的谎言,不过是钻牛角尖的人恍惚间注意到的,短暂的『梦』而已……至少在十几年前是这样。”



“……但是,因为泥帽子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奈良叹了口气,忽然说道。



“打比方说,本应只是『蛹』的危险因素,在泥帽子的催眠下,被迫羽化成了『蝴蝶』。”



“是的,说的没错奈良小姐。自己的这种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对只是兴趣使然的泥帽子来说,恐怕根本没有想过吧。”



“……然后你为了阻止泥帽子他们,背叛了他们<一派>?”



“……,是的,就是那样。”



胡扯酱踌躇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深刻体会到了<泥帽子一派>的危险性……我认为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所以决定背叛<一派>, 和所有的前任同伴走向对立。”



“……哈啊?那算什么?”



羡望樱一副惊讶的语气。



她坐在奈良旁边的座位上,之前一直不感兴趣地将头扭向一边——听到这里似乎终于在意起来,突然开口说。



“等下,完全搞不懂啊。你事到如今,怎么会因为那种小事就背叛他们?”



羡望樱蹙起眉头,瞪着坐在正对面的胡扯酱。



“喂,你……叫你胡扯酱可以吧?我今天也一直在芳乃的体内听着你的话,所以大致的情况能够理解。不过,你是那种『正义的伙伴』一样的角色吗?”



“…………”



“你直到今天为止都还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地挣扎着吧?是以吃掉其他谎言维生的吧?这样的你突然说出『社会之恶』什么的话,就像还对自己之外的事物有所挂念一样,这可根本说不通哦。”



说完,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怎么?该不会是事到如今突然觉醒了什么『正义之心』吧?要是那样还真是杰作呢。”



“……哼。真是愚蠢的问题,羡望樱小姐。”



然而,胡扯酱也不甘示弱地回以无畏的笑容。



“我怎么可能会有『正义之心』那种了不起的东西。我可是靠着毅力苟活十年之久的胡扯酱哦?要说我所需要的东西,仅仅是将肚子填满而已。”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你只想着吃谎言的话,不管怎么想,你都应该继续待在那个<泥帽子一派>那里才对——”



“不,羡望樱小姐,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胡扯酱摇了摇头。“因为,如果再放任那些人不管的话,人类真的有可能灭亡。”



“……哈?”



“这绝不是小题大做的说辞哦。因泥帽子而暴走的『谎言附体』全员都是那样的危险。虽然现在老实着,但只要以后她们真的大闹一通的话,人类社会恐怕就即刻崩溃了。



而要是人类灭亡的话,我可就困扰了。如果没有将谎言实体化的人类,我就吃不到谎言只能饿死了。



所以我背叛了<一派>哦,羡望樱小姐。不是为了世界和平,100%是为了自己,我只是考虑着自己的『食物』,下定决心与原来的伙伴们为敌。”



“……哼,那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