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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铅笔事件(2 / 2)




“——噫!?”



海鸟在女性的同伴的威吓下,发出不成言语的悲鸣。



“等、等一下啊!请不要将我杀死——”



“就算求饶也毫无意义哦。我面对卑劣的变态可是毫不留情的——不过,仔细想想你也是女性,本来我作为女性的朋友是不应该向你出手的。但既然你已经成为女性之敌,女性之敌就算是女性也要杀掉。虽然和埋葬男人比起来会不舒服,但这也是为了世上的女性,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女性的同伴一边说着有破绽之类的话,一边挥舞着菜刀。



“所以,怎么样呢?对于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吗?”



“——?呃、那个……”



“……好的,再见了。海鸟东月小姐,下辈子见——”



“——!?不、不是的!完全不对!大错特错啊!”



菜刀在快要刺进海鸟喉咙前的瞬间,停了下来。女性的同伴有些遗憾地咂了下嘴。



“不对?什么意思?”



“不管是偷拍、跟踪还是偷运动服什么的我都没有做过!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是铅笔小偷的,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我并不是同性恋!没有对奈良抱有『特殊的』喜欢,这种感情在我心中一毫米也没有!”



海鸟用尽全力喊道,她拼命的尖叫声在单间中回响。



“……哈啊?什么意思?你不可能对奈良芳乃没有特别的感情吧?既然不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偷吃你不喜欢的对象的私人物品——”



“不、不是私人物品啊!是铅笔!我想吃的是奈良的铅笔!”



海鸟打断了女性的同伴的话,“更准确地说,我想吃的是奈良铅笔上附着的『指纹』啊……”



“『指纹』?”



“嗯……我是那个,怎么说呢……”海鸟显得有些害羞,视线游移不定。



“我喜欢吃别人的『指纹』……这是我从小就有的爱好呢……”



“…………哈?”



不顾呆滞在当场的女性的同伴,海鸟滔滔不绝地继续讲道。



“那个,铅笔不是每天都会使用吗?也就是说,铅笔上牢牢地沾满了主人的指纹。上面满满的都是哦?那、那可是极品啊。当然铅笔本身不太好吃,但一想到自己在吃大量的指纹的话就不怎么在意味道了……而且我在小学的时候还偷全班的铅笔吃呢。那时候根本不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再怎么说升高中以后,就渐渐地懂事了,所以我现在每年顶多从奈良那里偷100支铅笔而已……”



“……呃,原来如此。”



面对海鸟的连绵不绝的话语,女性的同伴露出尴尬的表情,移开视线。“也就是说,你只是有『食用他人的指纹』这样狂热的爱好。对奈良芳乃小姐个人没有特别的感情,所以没有真的做出跟踪狂的恶性行为。是这个意思对吧?”



“嗯,嗯……我对奈良所作的愧疚行为,只有偷吃铅笔而已哦。”海鸟挺起丰满的胸脯说道。



“那、那也没给奈良本人带去什么麻烦不是吗?我有好好地准备替换品,而且都是我用打工赚来的钱买的。我也清楚这的确是异常的兴趣,但仅凭这样就被当作恶性跟踪狂也太让我受打击了……”



“…………”



女性的同伴陷入沉思,过了片刻说道。



“确实,如过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根本没有杀掉你的动机呢。行为本身的异常姑且不论,至少现阶段奈良小姐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



“……!?没、没错吧!?既然这样——”



“——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像是要去抚摸颈动脉一般,刀尖抵在了海鸟的脖子上。



“噫!?”



“偷铅笔是事实对吧?也就是说你是小偷。我不相信小偷的话。”



“什、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回答你问题的话,就会放过我——”



“很遗憾,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听女性之敌的卑劣借口。说到底你们这种人,只会说谎话呢。”



“——~~~~”



无法沟通。脑子有问题。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那一瞬间,海鸟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很久没有见面的母亲的面容——还有奈良的。



“——,我没骗你!”



最后,海鸟不经思考地将脑海中浮现的话脱口而出。



“我的话里没有一句谎言!因为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说过谎话!”



一瞬间,菜刀突然停了下来。



“……没说过谎话?什么意思?又是骗子的花招?”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的意思是,我不能说谎。”



“……哈啊?”



“性情、性格、主义什么的……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就像是『诅咒』一样,我无法说出谎言啊!”



“……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呃,那个,疾病!是疾病啊!你就当它是种疾病就好理解了!”



“…………”海鸟的苦苦哀求之下,女性的同伴再次沉默下来。“……疾病。你是想说自己得了那种病吗?”



“嗯,嗯!虽然这么说,但所有都的医院都将我拒之门外,原因不明。不管哪个医生都认定我只是在说『我不会说谎的谎言』……”



“我也这么觉得。”



“别啊!相信我!”



“……嘛,我是觉得可能会存在吧。那种疾病。只能说出心里所想的话之类的。”



“……有点不一样哦。我不光是说不出来。连表现在表情上、文字上做不到啊。”



“……?这下就搞不懂了。表情暂且不说,连文字都无法表达是什么意思?像是手腕麻痹动不了吗?”



“……!这、这只是我的感觉,总之很难解释清楚……比如电视游戏,会有指令对吧?『战斗』或者『逃跑』之类的。选择『战斗』的话就可以攻击。但没有办法做出不存在指令的行动。像是『求饶』或者『派出同伴』之类的,就做不到。我和那个一样啊。对我而言,根本没有『说谎』的选项。所以我没办法说谎……我、我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奇怪,但我只能希望你尽量去理解!”



“……退一百步说,就算我相信你的话还是有疑问呢。既然你不会说谎,也就是说只会写下『真实』的话,那考试应该每次都是满分才对吧?”



“那是……我说到底是只是不能说谎。并不意味着只能表达『真实』。所以英文单词、或者记错了的东西也是能正常地写出错误的答案。只是不能故意地去写错。也就是说无法伪装。”



“那么,如果我催眠你,强行让你写出谎言的话——”



“那,那当然能写出来哦。因为那不是我所写的。只有我的意识介入的情况下,我才无法说谎。”



“……哈啊。”



女性的同伴用空着的手挠了挠头。



“怎么说呢,虽然我至今为止惩治了那么多的女性之敌。但这么怪异的求饶还是第一次听到呢。而且以临时的借口而言,设定也太精细了……不过啊海鸟东月小姐。”



这时女性的同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遗憾,我没办法相信你。因为你所说的是谎言,你的话语存在着矛盾。”



“——?!什么?矛盾?”



“就在前不久,放学后的教室里,你与奈良芳乃小姐谈话了对吧?当时你对她说过『自己不是铅笔小偷』这样,100%是谎言的话。关于这个你要怎么说明呢?”



“……诶?”



听到女性的同伴的话后,海鸟失去了表情。“……诶?怎、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和奈良刚才在教室的对话?”



“那种事情,现在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比起那个你还是快点解释吧。”



“…………??”



海鸟愈发困惑。这已经是莫名其妙了。关于海鸟的个人情报,以及偷吃奈良铅笔的事情或许只要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但教室里的对话,如果不是当时在场应该是绝对听不到的。难道是在海鸟的身体里安装了窃听器吗?要是那样的话,比起海鸟,这个少女更像是跟踪狂……



“……算、算了。虽然一点也搞不懂,不过如果你清楚之前的对话的话,那就太好了啊。简直可以说是侥幸了。”



“……?”



“就连我都吓得发抖了……因为我在那个穷途末路的绝境中,没有说谎挺了过来呢。”



“……你在说什么?”



“既然是前不久的事。你也记得对话的细节部分吧?我们来一句句地确认吧。”



“……哈啊。”



“首先是最开始呢——奈良她说『遇到小偷』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是丢了什么哦。因为她的声音很疲惫,虽然奈良经常和我开玩笑,不过那种时候她会听起来更开心一点……然后,意识到她说的是铅笔被偷的瞬间我毛骨悚然。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难道我暴露了?但之后我冷静想了下发现,她说的不可能是我。因为铅笔是『丢了』,我做的只是偷换,而不是盗窃。所以我当时判断奈良她只是因为偶然丢失了铅笔而太过紧张了。”



“…………”



“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说太大意了呢。就算确信『绝对不是』自己,在她抛出『铅笔』这个话题时,我就应该警戒起来啊……所以当我知道奈良她察觉到一切的时候,才会那么难堪呢。”



“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异常地在意周围情况的举动是……”



“嗯。因为被奈良猜中了。铅笔小偷是谨慎而又胆小的人,当注意到自己的犯罪被奈良本人察觉到时,不可能保持平静,绝对会露出破绽——关于让犯人动摇这一点,那孩子的目的完美地达到了呢。”



“……你是想说,听完奈良芳乃小姐对铅笔小偷的看法后,你脸色铁青地陷入思考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对我来说也是很棘手的状况呢,所以不得不认真思考。不过奈良本人好像误以为『我是在替她深思熟虑』。”



“……不过在那之后,你说出了决定性的谎言。奈良小姐向你征询证言的时候,你回答说『不知道凶手是谁』、『没有见过铅笔』。这除了说谎还能怎么解释。”



“不对哦。不是『不知道凶手是谁』而是『没看见凶手』哦。『没有见过铅笔』也是,正确的说是『午休之后没看见过铅笔』才对。”



“那不是一回事吗?”



“都说了不对哦。我虽然的确知道犯人的真实身份,但没有见过。因为犯人就是我,我亲眼看到自己犯罪是不可能的呢。还有午休以后我也是真的没见过铅笔哦。因为奈良的铅笔,我在第一节课结束之后替换掉后就一直收在包里,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过。”



“…………”



“还有就是,我最后说过这样的话呢。要是铅笔小偷出现在面前的话我会揍飞他。当然可以揍飞他了,但前提是我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嗯……”



女性的同伴沉吟起来。大概是想起海鸟确实这么说过。“……但是,假设你真的不能说谎,只能说出真心话的话,到底是如何度过日常生活的?你的疾病对人际关系来说应当是很严重的障碍,然而你却安安稳稳地过着学校生活。这说不通呢。”



“……。嗯,没错呢。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体质在和他人构筑普通的人际关系上很不方便哦。比如说中小学的时候,就因此经常被班上的同学讨厌,也被排挤过,真是没完没了……”



没错,那不是可以简单用不方便来形容的事情。



如果想要知道绝对不能说谎是什么感觉的话,尝试着『不说谎』来度过一周试试就好了。马上就能充分体会到那种恐惧和生存的艰辛吧。完全不顾虑他人,不能隐瞒任何事情,只能将心里想到的话说出来……这样的人,不可能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



——海鸟同学啊,人倒是不错,就是有点不会察言观色呢。



——我懂的~。完全不考虑现场的气氛呢,那孩子。



——大家在说『这个视频很有趣呢!』的时候,要是海鸟同学的感想,她会说『抱歉,我好像不太懂哪里有趣……』这种话呢。



——就连稍微抱怨别人两句的时候,也会说『对不起,我不太喜欢这样……』之类的,完全不加入我们呢。



——至少别说的那么难听也行呀。



——该说是一根筋呢……或者说有点烦人呢,那孩子。



就这样海鸟在被周围的人所疏远,被集体所冷落的环境下生活到了现在。即使孤零零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去关心她。原本海鸟被排斥的原因就是不合群,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她可怜。



“所以我学会了能融入集体当中的『处世之道』哦……”



“『处世之道』?”



“我的确不能说谎哦。虽然这被世人认为是美德,但实际上只会是坏事。一般人和我交往的话,一定会变得非常讨厌我。对我感到烦躁,变得理都不想理我……所以说,我为了不被讨厌,选择了不轻易与人交往。”



“……简而言之那是什么意思?”



“不会与人进行超过『某种程度』的交往,也就是说,我不会去交『朋友』哦。即便和别人关系变好,也绝对不能变成『亲密关系』。因为,人们不会特意去讨厌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人。”



“…………哈啊?”



女性的同伴一脸讶然地盯着海鸟。



“不交朋友,那你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



“嗯,没错哦。我就是这么说的吧?”



“……即便是奈良芳乃小姐,你也不认为她是朋友?”



“…………”



听到这里,海鸟像是无法忍受什么一般——脸上浮现出苦闷的笑容。



“和奈良啊,关系很好呢。非常好。可以说是至今为止的人生当中从未有过的亲密关系……但是呢,我们并不是『朋友』。硬要说的话,只是紧贴着『某种程度』下面的关系哦。虽然在教室经常说话,但并不是可以放学后或周末一起出去,或者用名字来称呼对方的关系呢。至少对我来说,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朋友。毕竟,我怎么会偷朋友的铅笔。”



“…………。”



“所以说,我只要能够吃到奈良的铅笔就心满意足了……”



海鸟用平静的声音说着。“不管我一个人多么孤单,沉闷,只要有那些『喘息』的时间的话,我就能够忍受。比起和那个人本身接触,只和那个人的『指纹』接触就好了。因为不用操多余的心,也很轻松呢……”



“……病了呢。”



女性的同伴像是在劝诫海鸟。



“你病得很严重哦。”



“我知道哦。诚实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生病呢。”



“……嗯,我已经很清楚了。”



女性的同伴理解似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菜刀从海鸟的脖子上拿开。



“原来如此,看来你真的不会说谎呢。我就相信你吧。毕竟你的话听起来真的很有说服力。”



“……诶?”



女性的同伴的话,让海鸟目瞪口呆。“……诶?那个……你、你相信我吗?”



“是的。”



“……!那、那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



女性的同伴微笑着说。“果然,我还是希望你死在这里。”



“……诶?”



“马上就给你个痛快,不用担心。”



“诶,诶诶诶诶!?不是,那个……”海鸟颤抖着问道。“你、你不是相信我了吗?”



“是的,我相信了。但正因为如此我认为你很危险。即使现在还不至于杀了你——但总有一天会这样。所以还是趁着现在,将你扼杀在萌芽之中。”



女性的同伴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她举起菜刀。海鸟发出不成样的悲鸣——要被杀掉了。为了能活命自己喋喋不休,尽管达到目的却还是要被杀掉。如果自己死掉的话,那个冰箱里的东西会怎么样呢?如果奈良知道这一切的话,会不会无言以对呢?——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就在『我不想死』支配着脑海的瞬间,海鸟开始全力运转自己的大脑,拼命地思考。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必须要反抗。对方身材比自己矮小,正常扭打起来应该不会输吧。问题是菜刀。如果在交手之前被刺一刀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必须要让她胆怯,要怎么做?如何让这个异常者胆怯?仅凭海鸟自己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利用环境?利用地利怎么样?这里是海鸟的屋子。海鸟每天使用的厕所。即便是女性的同伴,应该也不会连厕所都调查。有什么能用的?到底使用什么,才能摆脱现在的绝境?



——对了!



海鸟思考结束的同时开始行动起来——从坐着的马桶上翻滚在地。



“——!?你、你干什么!?”



对着惊讶的女性的同伴,海鸟露出无畏的笑容。然后躺在地上,用右手食指按下了温水冲洗式马桶的开关。



“看招吧!这个厕所的温水冲洗器的水压是最大的!”



虽然海鸟自己没有试过,但水应该能到达女性的同伴站着的地方。然后趁着女性的同伴害怕的时候,用身体撞过去将其制服在地。再把她的菜刀夺过来——她是这么打算的。



“……咦,诶?”



然而结果是,水没有出现。



海鸟不知道的是,温水冲洗式马桶上安装有可以确认是否有人坐着的传感器。没有人坐的时候,按下开关也不会出水。



“…………”



女性的同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海鸟。海鸟脸色发青。脑袋里一片空白。



“可、可恶啊啊啊啊啊!”



海鸟叫喊着,发狂一般冲向女性的同伴。连菜刀都视作不见。双眼布满血丝的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即使刀尖就在眼前,她也没有停下来。



“——什么!?”



女性的同伴连忙松开了菜刀,如果不松开的话——一定会刺到海鸟的身体的某处吧。



而松开菜刀的女性的同伴,极其干脆地吃下了海鸟的身体冲撞。虽然是女生,但也是170cm xxkg的全力冲撞。女性的同伴摔在门上,就那样瘫倒在地。



“呜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海鸟仍旧没有没有停下动作。她骑在女性的同伴娇小身躯上,试图从她手中夺过菜刀——这时她才发现,菜刀已经不在她的手上。大概是受到身体撞击而掉下来的吧。海鸟这样想着,环顾四周。菜刀果然就掉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慌忙捡起菜刀,终于喘了口气……瞪着被她压在胯下的少女。



“哈……哈……”



海鸟气喘吁吁地举起菜刀。



“你还真是,为所欲为呢。女性的同伴小姐。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逆转形式的话,一开始这么做就好了呢。根本没有求饶的必要啊……那么,这次轮到你求饶了。”



海鸟处于极度亢奋状态。血涌上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挥下菜刀。即便如此她还是勉强打消了念头,因为对方是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女。大概?



“不过,你应该不会向我求饶的吧?毕竟你可是女性的同伴呢?当然会对着自己的敌人说『我不会顺从的,与其让我放弃骄傲,我宁愿选择死亡』。你就是这样的人呢。”



海鸟似乎是在煽风点火,但她的目的并不是挑衅。海鸟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样下去自己会刺伤对方』,所以想通过交谈,让头脑稍微冷静下来。



另一方面,女性的同伴她——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请等一下!对不起是我不好!请不要杀我!”



开始拼命地求饶。



“是、是因为我说要杀你所以才上头了吗?讨厌啦,那个只是开玩笑呀!只是可爱女孩的可爱玩笑哦!没有必要这么眼红吧?欸嘿,欸嘿嘿……”



“…………哈?”



“……那、那个,总之能不能先从我身上离开?该说是有点重呢,还是有点可怕呢……什、什么都没有,说了奇怪的话非常抱歉。所以那个,能不能请您至少把刀放下来……”



少女的语气和刚才完全不同,充满抑扬顿挫。说的好听点叫开朗,难听点就是傻乎乎的。



“……那个、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虽然我不认为海鸟小姐会做出那种事情……不会做什么,让我疼痛的事情对吧?不会用那把菜刀,做那种事吧?对吧?……欸嘿嘿,我不喜欢疼呢。”



“…………”



“……非、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请原谅我!我对至今为止的一切都道歉!所以请原谅我!请不要捅我!”



——这什么情况?海鸟感到一阵眩晕。



“……等、等一下啊。你是女性的同伴吧?不是至今为止埋葬了无数女性之敌,现在想要杀掉我吗?你这样子,一旦自己陷入危机就突然倒戈投降会不会太快了?”



“……也、也不是倒戈投降啦。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女性的同伴。”



“…………哈?”



“女性的同伴什么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人,那是我捏造的形象。是随便想出的角色设定,虽然细节上有些矛盾的地方。但我觉得这样有些许别扭的地方,会更像是真的一样。”



“…………??”



海鸟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少女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女性的同伴,那你到底是谁?”



“我、我吗?我是——”



少女露出僵硬的笑容,回答道。



“——我的名字,叫做胡扯酱。”



“……?”



“胡扯酱,包括酱在内,正好七个字(日文名でたらめちゃん),名字是胡扯酱。”



“……你说什么?”



外国人?海鸟一瞬间如此想到——不,她说是平假名七个字。胡扯酱?哪个是名字,哪个是姓啊?好像也不是什么名人。



“胡扯酱只会说谎,所以说要杀死海鸟同学是谎言,自称女性的同伴也是谎言。我只会说出谎言。是只会说谎的胡扯酱。”



“……那是什么?在开玩笑吗?”



海鸟不耐烦地说完,在少女面前举起菜刀。



“呀!呀啊啊啊啊!?在、在做什么吓人的事情啊!?请快住手!”



“那你就别开玩笑,好好地告诉我你的真名。哪有这么离谱的日本人名字?”



“……不、不是,就算你这么说。这就是我的真名。”



少女——自称·胡扯酱的眼中浮现着胆怯,却仍旧这么回答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海鸟只能认为是后者。但仔细想想,现在真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总之只要有能叫的名字就行。该确认的,是其他的事情。



“那么,那个……是叫胡扯酱来着?既然你不是女性的同伴的话,那么迄今为止埋葬过多少多少人也是骗人的?”



“是、是的!是骗人的!杀人什么的,我做不出那么吓人的事情!”



“……要杀我的话也是?”



“是谎言!纯谎言!”



“…………”看着精神地叫喊出声的胡扯酱,海鸟哑口无言。真是难以置信。曾经让自己那么恐惧的少女,现在正带着明显的谄媚笑容抬头看着自己,还说刚才的言行全部都是骗人的。开什么玩笑,海鸟的心中不断涌起这样的念头。开什么玩笑,明明自己被她在面前挥舞着菜刀,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我完全搞不懂啊。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谎?突然闯进别人的房间里,拿着真刀威胁别人说要『杀死』对方,这可不是小孩子恶作剧的程度。这么说来,既然你不是作为女性的同伴来惩罚我的话,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是『测试』哦。”



“诶?”



“『海鸟东月不会说谎』。我是知道这件事后,为了确认这是不是真的,才在今天造访你的屋子。”



不知何时,胡扯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抬头看向海岛。



“更准确的说,我是来『测试』不会说谎的海鸟东月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成为我的『伙伴』的。”



“……『测试』?『伙伴』?你在说什么?”



“就是说,刚才为止我的一系列荒唐言行都是为了故意让海鸟小姐你动摇,将自己的『本质』暴露出来的演技。而实际上测试也成功了。果然,你是适合成为我的『伙伴』的人。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海鸟小姐,你愿意和我一起杀死谎言吗?”



笔直地看着海鸟,胡扯酱朗声问道。



“……哈?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海鸟皱起眉头。



“杀死、谎言……?那是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哦。不会说谎的海鸟东月和只会说谎的胡扯酱。这两个人组成搭档,要将猖獗于这世界上的邪恶谎言连根拔起。”



“…………?”



“也许你现在完全没有这种自觉……海鸟小姐,你拥有罕见的《谎言杀手》的才能。我希望你能将这份力量借给我。”



“……不是,所以说我完全搞不懂啊。”



海鸟听了胡扯酱让人一头雾水的话后,发出困惑的叹息。难道说都到这一步了。她还打算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海鸟中烟雾弹吗?



“……哈啊,算了。再跟你扯下去也没有意义。总之我先把警察叫过来吧。”



“……诶?警察?为什么啊?”



“当然了吧?这次你所做的事可没法当作小孩子的恶作剧,这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行为。要好好地将你逮捕,说教一通。学校老师和家长那边也是呢。”



“…………”



听到海鸟训斥般的口吻,胡扯酱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海鸟小姐,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认为就算叫来警察也只是浪费时间哦?我怎么说呢,并不是那种国家权力能够生效的存在,所以……



“……哈啊?你说什么呢?不可能的吧?我可告诉你,事到如今就算你再怎么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海鸟一头雾水,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操作画面。胡扯酱满脸焦急地仰望着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咬紧了嘴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避免疼痛。”



“……?”



“海鸟小姐,现在请你马上用那把菜刀刺我。”



“…………哈?”



听到这怪异的说法,海鸟无意间将手机掉在地上。



“拜托了,只要稍微割一下我的手腕就好……这是最容易让海鸟小姐理解的方法。”



“……诶?不不,我才不做啊。诶?”



海鸟困惑地望着胡扯酱。她突然说什么呢?难道想让海鸟成为加害者来化解这次的事件?哪有这种胡闹的……



“是吗。不愿意帮我吗……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



“——哇!你、你做什么!”



海鸟发出惨叫。不知道胡扯酱在想什么,她硬是撑起身体,抓住了海鸟。



“请不要乱动,会不小心受伤的哦!”



“……!这、这是我的台词啊!你该不会是打算使劲从这里逃走……!?”



“不是的!好了请老实一点!”



……。……。一时间双方不断地相互推挤,扭作一团的结果——



“……啊!?”



——偶然地,海鸟手中的菜刀深深地刺进了胡扯酱的腹部。



“……呜,好、好痛……”



“……!?呀啊啊啊啊!?”



海鸟松开菜刀发出惨叫。大量的鲜血从胡扯酱的腹部咕嘟咕嘟地向外流淌。



“……肚、肚子比……比想象得还要痛……”



“不、不要啊啊啊!?救护车!要叫救护车过来!”



胡扯酱看着倒在地上,眼神涣散的海鸟。露出僵硬的笑容。



“……没、没事的。只是,有点痛。”



“……别胡说了啊,怎么可能没事!”



“…………不,没问题的。因为,你看。”



胡扯酱握紧插在腹部的菜刀,一下子拔了出来。大量的鲜血溅到海鸟身上。而早在这之前,地板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鲜血让海鸟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脸——然后从手的缝隙中,她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血液,在逆流回去。



从胡扯酱腹部涌出的大量鲜血,就像时间倒流一样,回到了她的体内。地板上的血渍也消失不见。就连染红海鸟身体的鲜血,也在顷刻间剥落了。



“……诶?诶?”



“——就是这样。”



于是『恢复原状』的胡扯酱,这次终于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我不是人类。人类世界的常识对我而言完全不适用。所以叫警察来也没有意义呢。”



“…………”



海鸟终于瘫倒在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