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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 2)




不过回过头来看,我明明想试着回忆起过去,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却不是很积极。会说「要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因为我失去记忆对她来说比较好……?



——真讨厌,我为什么要怀疑铃小姐啊。



的确,我在整理房间时也发现了其他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我的房间里完全没有国高中时期的东西,找到的私人物品全都是小学,或是更之前的东西。



虽然我想那些全都是我自己处理掉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而且仔细一想——我完全想不起自己国高中时的记忆。



好不容易想起来的,都是些模糊的小学生时的记忆。在这之后的六年完全不见了……说不定我就是在那时候遇见铃小姐的。



「不觉得跟我像是初次见面吗……」



那是铃小姐对我说过的话。我初次见到她时也有同样的感觉,但那是因为我见过她的幻影,那么她又是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可是那个人不像是会说谎的类型。」



要是她认识我却闭口不提,背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理由。不管怎样,等事情全都结束后再去问她本人就好了。



结果我的注意力全被布偶、笔记和事件给吸走了,根本还没看铁盒里装着的其他东西。虽然很丢脸,但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有点害怕自己是不是忘了铃小姐。因为除了布偶之外的东西全都是纸,所以我把它们全都装进资料夹里。



「要是事情还没演变成这样,我也是可以去问本人就是了。」



总之尽管因为有很多令人非常在意的事,让我不禁想要大叫,但关于她的事情在事件解决前就先放在一边吧。



我从带来的资料中拿出这附近的地图,摊开在白色的桌上。



「……我大概知道犯人下手的方法了,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怎样让警察开始搜查。」



警方的搜查能力绝对比我一个人行动来得优秀多了,实际上现在我就完全没能掌握关于犯人的情报。只知道他是怎么犯案的。



另一方面,在发现遗体的河岸边的搜查似乎很确实地在进行着。接下来依据我的通报,状况也会有所进展吧。要是在河岸边跟这里目击到了同样的车辆,应该就能大致锁定犯人是谁了。



「为了达到这目的,那栋日式住宅或许是不错的线索……」



OL的案件中,仓库的隔壁是日式住宅,而那间住户似乎有设置像是监视摄影机的东西。虽然是我再度过去调查时才发现的,不过好像设置在树篱比较低的位置,巧妙地做了伪装。不过……嗯~这还是不太对吧。这可行吗?毕竟是个准备很周到的犯人,应该会注意到这点吧。



我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听见活泼的聊天声走上阶梯。



「没错没错,她还是老样子,很奇怪耶。」



「哎呀,她就是这点很有趣啊。」



一边谈笑一边拿着托盘找桌子坐下的,是两个看起来像是女大学生的人,是打算吃个早午餐吧。平常我是不会在意的,但现在正在想事情,所以觉得特别吵。她们笑着打开汉堡的包装纸。



「你看,她最近常常跟人传讯息,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啊?」



「她说没有。最近倒是有看到她跟大概还在念小学的男生走在一起,看起来很开心就是了。」



「或许那男孩是她的男朋友?」



「那样是犯罪吧。」



该怎么说呢,日本还真是和平啊……不,虽然对我来说不是很和平,但一般而言会这样想吧。



从窗外看见的众多圣诞节装饰,就是平稳的象征,店里也放着微弱的圣诞乐曲。再过个一周,大家就会一手拿着礼物回家了吧。



或许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也送个礼物给铃小姐比较好。要是买个猫咪的布偶给她,向她郑重道歉的话,她应该会原谅我吧。



「——是说,我问她『你为什么剪了头发?』她居然跟我说『这是乔装』耶~因为她说得很认真,害我笑了。」



「为什么要乔装啊?」



女大学生的对话还在持续着。



乔装啊。犯人乔装的可能性……嗯~应该无关吧。比起这个,平常做乔装什么的,这世上还真有怪人呢。又不是铃小姐。



我用手托腮,望着地图。总之先匿名报警吧。要是用手机打去就会暴露身份了,得找个公共电话——



「关于这点啊,我再进一步追问后,她说『我可能被疑似是犯人的人看到了』。犯人是怎样啊~真是的,完全搞不懂铃子在说什么。」



「……铃子?」



我拍桌站了起来。



因为我忽然大叫,她们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其中一个人「啊」地出声。



「你该不会是……」



「刚刚你们说了铃子对吧?那是在说濑崎铃子吗?」



「啊,嗯……是没错啦。」



另一个人虽然一脸困惑的样子,仍开口回答我。我因为那肯定的答案而僵住了。



『我可能被疑似是犯人的人看到了。』



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这个时间点上所说的犯人只有一个,就是把OL的尸体丢弃在河岸边,掳走那对母子的那个犯人。



可是铃小姐应该不知道这案件的存在才对,那么她为什么会说出「被犯人给看到了」这种话呢?



「……对了。」



我想起铃小姐的某句话。



『神长,你看到的幻影是抱着小婴儿的年轻母亲对吧?』



那是在幻影消失后的公园里,铃小姐问我的话。而那个时候我没对这句话起疑,所以只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这时候我应该要注意到,追问她才对。



我一次都没跟铃小姐说过那个小孩还是个婴儿,只说了是「带着小孩的母亲」。而她之所以会知道那是个婴儿……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吧。而她看到的当然不是幻影,她从远处看到的,是被袭击前一刻,在转角来回走动的那位母亲。



而她恐怕——也看到了犯人。



她没跟我说这件事,恐怕是因为知道这事情非比寻常,又或是没想到这居然是杀人事件吧。



可是她透过自己的推理,判断那个人「可能是犯人」,所以才自己做了乔装,还剪了头发——



坐在长椅上,半透明的她。



我盯着她那微微低着的脸,以及没随风摇曳的短发。



「……不妙。」



铃小姐剪了头发,就代表她的外观变得和那个幻影一样,我看见的死亡已经逼进了。她刻意乔装打扮的话,也有可能会改变穿衣风格,那个让我判断「应该还要过很久才会发生吧」的外套搭配长裙的打扮。



可是就算那样——犯人仍发现那是铃小姐了。



「铃小姐现在在上课吗?」



那两个人听了我的问题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回答了。



「她到刚刚为止都还跟我们在一起,我想下午应该没课吧。」



「谢谢!」



我丢下这句话,把摊在自己桌上的文件塞进包包里。就这样把剩下的汉堡套餐丢进垃圾桶,冲出店里。在我拿出手机打算打给铃小姐时,像是算准时机似地收到一封讯息。



——传送者是铃小姐。



我急忙操作手机,打开那封讯息。



内文很长的讯息,似乎跟以前某次一样是预约发送的。我开始浏览铃小姐事先准备好的内容。



『给神长:抱歉又用这个名字称呼你。总之为了预防我有什么万一,我先发了这封讯息给你,当作是保险,要是接下来联络不上我,就继续看下去。』



这里打了好几个停止符号。



——不在时的,保险。



这句话刺激着我的记忆。



藏在布偶中的笔记……白天的镇上,倒下的背影。



死去的小学生,有很多人牺牲了,也有很多人受伤。



我……还有「他」,是抱着什么心情面对这个结果的呢?



我们是基于什么理由才会分开的呢?



「……现在的重点是铃小姐。」



我摇摇头甩去被唤醒的梦境,无视那些停止符号,继续看下去。



『神长看到的虽然是幻影,但我大概直接看到那个人了。我看到那个妈妈在走出转角的时候被男人给追赶着,接着马上又回到转角的另一边。过了一阵子就有一台车开过,然后神长你也出现了,所以我搞不太懂是怎么回事……不过那就是那个人死亡的瞬间吧。我没能赶上。』



光是透过这些文字,就仿佛能看见铃小姐哀伤的脸庞。



没错,我们没能赶上,没能拯救她。



我明明不想让铃小姐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我后来想想,果然还是觉得那个男人应该知道些什么。虽然我不想认为这也许是杀人事件,但可能性不是零的话就得揪出犯人才行。因为那个妈妈手上抱着小婴儿啊。』



可以窥见她那强烈意志的话语,让我的脑袋一下子热了起来。



揪出犯人……为什么不先跟我说这件事,要是跟我说,就能更——



「……不对。」



是我不让她说的。因为我说「我已经累了」、「我不要再追逐幻影了」。我不要再为了他人奔走,要让自己回归社会——就是因为听到我的决心,铃小姐才会自己一个人去调查案件的。



「什么啊,真是的……人家的话她只听了一半嘛。」



我说了,希望铃小姐也能走在自己的人生上。



我才不希望铃小姐跟这种案件扯上关联。



我明明是这样想的,但这是怎样?搞错了吧,完全不对啊。我在车站前一边跑,一边继续往下看。



『我有点在意的是对方好像也看到我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有种和他对上眼了的感觉。不过如果是和事件无关的人,这样正好可以问他知不知道关于那个妈妈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我也会乔装后再试着去找那个人。对方的特征是——』



讯息后面还写了很长一段。不过我只有稍微看了一眼接下来的内容,便关上画面。改拨打铃小姐的电话。



听惯了的《过去吧》的来电答铃。



可是铃小姐没有接电话。虽然她有可能是在上课,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我让来电答铃继续响着,冲向车站前的派出所。现在不是说什么匿名通报的时候了,我立刻告诉那里的警察。



「抱歉!可能有人被绑架杀害了!我的朋友目击了这件事——」



「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脸惊讶的警察正和坐在桌子前的人说话,那位女性不耐地回头看我。



「什么啊?小孩子的恶作剧?别在这时候来捣乱。」



「不是恶作剧!是真的!那个河岸边的事件也是……」



说这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也未免太失礼了吧,但我现在没空跟这欧巴桑争执。我从包包中拿出地图,打算摊在桌子上——可是那欧巴桑却毫不在意地用手把我给扫开。



「危险!」



我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不仅地图,还有很多东西都从开着的包包中掉了出来。收在资料夹里的铁盒内容物散落一地。



——我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东西上。



警察慌张地站了起来。



「等一下,对方是小孩子,不要这么粗暴。」



「那是因为这孩子忽然冲出来……」



他们两人的声音滑过我的意识上方。



可是我没办法好好理解他们所说的话。而更不能理解的,是散落在地上的剪报上写着我的名字这件事。



『神长智树(十八岁)——因刀伤造成的大量出血死亡。』



「……这是怎样。」



这篇报导是怎样。



我已经死了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还是从被胶带给封印住的铁盒里拿出来的东西。而且还写着十八岁,我现在就是十八岁啊。



我伸长没办法好好施力的手。把那篇报导拿到手边来看后,发现那是两年前的案件。发生在大白天的随机杀人事件,有五个人因此死亡……



欧巴桑以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跷课跑出来恶作剧吧。去查查是哪间小学的,通知他们学校啦,真是的。」



「先不管通知……你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哪间学校的?」



「啊……」



警察蹲在我面前,他那担心地窥视着我的眼神——是看向小孩子的眼神。



我的头忽然一阵刺痛。



我之前也曾被警察这样看过。



大白天的路上。被晒热的柏油路面。



我看着倒下的背影。



而那背影……不是小学生的。



「咦……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觉得那背影是小孩子的背影呢?



那个不管怎么想都是大人的背影。



血从倒下的身体下方不断溢出,条纹衬衫逐渐被染红。



我喊着他的名字,那名字是——



「神长……哥?」



我紧盯着自己的手。



那是对大学生来说太过稚嫩的,小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