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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走行(1 / 2)



那家伙要来了。他要来找我复仇了。



继水川之后,土方一家人也全部失踪。这肯定是他干的。能将失踪的两个人的共通点连接起来的,只有一个人选。



他从那场火灾中,挣脱束缚活了下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然而,为了保住这条命,再难以置信也不得不信。那家伙下一步是谁呢?是我,还是火口?虽然毫无根据,但很可能就是我。不对,一定是我没错。



向我下手,要比火口容易得多。因为职业关系,火口可不是能轻松得手的目标。这样一来,对方会先选择我也是不言而喻了。虽然我已年老力衰,来日无多,但也不愿死在那种人手上。



我急忙在家中造了一间地下室,决定窝在里面不再出门。因为是突击赶工,面积只相当于一个小地洞,不过足够我起卧了。同住的家人十分讶异于我的离奇行径,但我没法将内情告诉他们。



这样一来不用再照顾我,他们反而窃喜不已呢。这群家人真是无情无义,索性被那家伙杀光吧,只要我能活下来就行。



地下生活已经持续了半年。根据我和火口的定期联络,那家伙没有去找火口麻烦。我本来指望他一头撞上火口的枪口被反杀,看来到第三个人,那家伙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一想到死去的水川和土方就感到心痛。但是正因为他们首先被选为目标,我生还的几率才上升了,真是万幸。我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



通往这间地下室的楼梯横幅很窄,轮椅无法通过。那家伙也不可能强行跳下楼梯,总之除非借助其他人的帮助,他是无法下到这里的。带着其他人来杀人,这应该不可能吧。这一点我可以放心。



但这样一来,我也不能自由地离开这里了。



这既是我起居之所,也是一座提前造好的坟墓。但是为了保住性命,必须得下狠心才行。住在地上的家人或许会惨遭杀害,但还是自己性命更重要。



总而言之,只要身处这间房间里,至少可以保障生命安全。



而支撑着我渐渐沉入黑暗的心灵的,则是屡屡造访的“她”。



今天“她”也在这里。



“好了,喝咖啡吧!”



她名叫火口志摩,是火口的女儿。身为妙龄大小姐的她,不知为何很享受到我的房间做客。像我一把老骨头究竟哪里好了?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照顾我呢?虽然不清楚具体理由,但应该是出于好意。至少她不是受我家人委托来的。



当然,最开始她要进我的房间时,我是拒绝的。



不仅是她,一开始我完全拒绝任何人进入房间。



我对所有善意都投以怀疑的目光,害怕有人受到了那家伙的教唆。



但是在地底独自一个人的生活,打从一开始就破绽百出。正是她的光芒,将我从那段黑暗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她尽力地为我打点生活方方面面,延续了我的生命。我活下去的一切动力,都寄托在她身上。



对我来说,她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你一定就是女神~♪真的,在我心中你就是那唯一。”



我面露灿烂的笑容,全力讨好面前站着的女人。她拉扯脸颊,露出僵硬的笑容。肯定是因为室外太冷了。在这种寒冷季节,也只有我们还站在外头悠闲地聊天了。我都多少年没做这种事了?好像从来没做过呢。



“感谢您真挚的好意。不过,我不想在这种引人注目的地方与你交谈。最好离我远点,一辈子也别靠近我。”



我对女人的拒绝充耳不闻,继续毫无保留地倾诉我炽热的心意:



“我一直想见你啊。苦苦追寻多年,只为与你相遇。”



“可我没有想见你的意思呢。”



女人俯视着我的脑袋,惊呆似的笑了笑。



“你和我一定是被强大的命运紧紧绑在一起了。你看,我们邂逅的契机是多么震撼啊。”



“你是醉了吧?”



“不,我很清醒。喜欢说这种话是我这个人的本质啊。就像滑稽演员那样子?”



“没错,你果然是个小丑啊。不如推荐你去马戏团工作吧?”



“嗯,那种生活听起来也不赖。”



可惜,我还有要完成的事。



“话说回来,你究竟有什么要求?”



“来交换联系方式吧。这是人与人交往的基本,不是吗?”



“……好。”



出乎我意料,那个女人坦率地说出她的电话号码。我自己的手机已经葬身于那场火灾,所以给的是老太婆家里的电话。反正她也不会主动联系我,应该没问题吧。



“近期之内我会联系你。到时候有事情拜托。”



“我想也是。这才是你找我的原因吧?”



“多么天性聪颖、直觉敏锐的女性啊。我的心已完全被你夺走了。”



“嘴上说得倒是好听,眼神却完全没有看我,只会令我火大。”



“没办法,我要是直视别人,会把人吓跑的。”



我的眼神似乎非常吓人呢。



对话结束后,女人逃也似的走远了。唔,今天非常顺利。



感觉就像抬起大腿,在人生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哈哈哈,我说的真妙。”



迈出大腿的感觉?我早就忘记了。



为了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情,今天我又拼尽全力回到家中。



说女神是不是太夸张了?我独自沉浸在深深羞耻中,把脸埋在桌子上。



都到这岁数了,还像个青春期小鬼头一样诉说对女性的崇拜之情,真令我羞愧不已。但她就是一位值得我这么做的秀外慧中的美丽女性。



这样一位妙龄女性,为何愿意频繁造访老人的房间呢?虽然对此无比感激,但这奇妙的状况确实令人费解。说实话,像我这样下肢行动不便的“老废物”,连家里人也只把我当成累赘。我原以为余生只能细数着孙女在世时的温馨往事,谨小慎微地度过。但和昨天一样,今天她又来了。而我的所有思考也全被那家伙和志摩小姐给占据了。



脑袋里开满了青春的花朵,说的就是我现在这样子。



耳边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令我感到安心——只有双脚健全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那家伙是不可能坐着轮椅下来的。不过一想到自己落魄到听到脚步声就觉得安心的地步,又有点悲哀。



“中午好,佑一先生。”



听见清凉而充满朝气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再次翩翩起舞。一位妙龄女性打开门走进来,对我露出微笑。



火口志摩。从大约半年前开始,她几乎每天都会来我这玩。在那之前我虽然见过她,也有过几次交谈,但究竟是什么让她改变呢?我曾向她询问过,但总是被她笑着蒙混过去,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



“好呀……不好意思,今天又麻烦你过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她放下手提包,坐在了她专用的椅子上。那椅子紧挨着我,仿佛两人相互依偎似的,令我不禁莞尔。虽然高兴,但心里又五味杂陈。



我俩的年龄差相当于爷爷和孙女了,对此火口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就算在定期联络时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我也不敢有怨言。



“和我父亲没关系,我的人生要怎么过,是我自己选择的。”



她像是从我的神情中读出了什么似的,抢先回答道。真是敌不过她呀,我挠头心想。



家里人是如何看待这个频频来访的女孩的呢?指不定他们在揣测她是我出钱买来的女人吧!要真的是简单的金钱关系,反倒不用每天烦恼了,我自嘲地如此想到。



面对这样一位聪慧的女性,我却不敢向她敞开心扉,究其原因,都是因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旦她了解到其中一二,我不敢想象她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不,她一定会恨我的。万一她不幸知道了那些可怖的事物,光是想象都让我难过。这世界上有些超乎想象、无法理解的生物,而她没必要知道这些。知晓幸福的含义就好,没必要再去学习不幸。



“那个,要不一起出门散散心吧?虽然外头有点冷,不过我也想和你边走边说说话。”



志摩小姐如此提议。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议了,而每次我都会拒绝。



想要走出房间,必须做好出门的瞬间就会脑袋分家的心理准备。



而我当然没有心理准备。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想长命百岁。



她从不曾直接过问我闭门不出的原因,我想她是担心问题太过深入,会伤害到我的感受。我和家里人关系恶劣,这她是知道的。



“虽然这主意很有魅力,但还是容我谢绝吧……怎么说呢,这地方能让我平静下来。”



这倒也不算骗人。只要站在平地上,内心的平静就会崩溃。



本来我不该选择下楼梯,而应该上二楼建房间才对。毕竟如果不计后果,是可以坐着轮椅下楼梯的;但想上楼梯,一个人是绝对办不到的。轮椅就是这种东西。所以要远离那家伙,就应该呆在高处。



然而这句话也同样对我适用:如果我独自一人,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只要有你在,我就能继续住在这里……当然,每次让你过来确实太麻烦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啊。因为,我喜欢风间先生。”



她一点也不害羞,将她的心意直直扔了过来。



一瞬间,干瘪的肌肤仿佛都恢复了血色,浑身都冒出不合年纪的燥热。



“哎呀,最近的年轻人真是……”



将这句话用在褒义上,真是罕见。



共同度过接下来两小时的二人时光后,志摩小姐准备回家了。每当这时,我就会尝到落入黑暗的滋味。热火渐渐消退后,我不禁自我厌恶起来:都老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在干这种事情?但是,只要人之间有性别和爱的存在,有些事情就无法阻止。



我手扶着额头,试着询问志摩小姐:



“志摩小姐……你认为人可以杀人吗?”



我常常思考这个问题,仿佛是我人生的一个命题。但在她看来也许问得很唐突。她平静地捂着嘴角闭目思考片刻,才开口回答:



“我认为正因为不可以,社会才要制裁这种行为。”



冷静的回答很有她的风范。我继续问到:



“就算有正义的理由也不可以?”



“有没有理由和可不可以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她如此断言到。一反平日与暴力无缘的温柔形象,她的回答强韧有力。我不禁受到震撼。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面对她吗?烦恼了好久后,我最后点了点头: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我无力地笑了笑,而志摩小姐也回以温柔的一笑,向我道别。



她离开后,我还在一边傻笑,一边恋恋不舍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过了好一阵子,心情才平复下来,叹了口气。



她的三观非常正确。杀人从本质上就是一种反社会的行为。



为了与他人共同生存,这种罪行决不能被饶恕。



但是,这种常识并不适用于那家伙。



对于想杀我的家伙,我向来不把他当成人类。



那种东西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为什么你不是爸爸呢?好可惜。



它说的话意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嘛,严格来说我不是你爸爸,但立场差不多。”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就是说我是你的抚养人……嘛,听不懂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啦。对了,把我教给你的再背诵一遍吧?”



对食物要心怀感谢。



不要挑食。



喜欢的东西要最后吃。



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好孩子,只要你记得遵守这些就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请陪着我吧。



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等你再长大一点,我把一些事情忙完了,我就来找你。”



好,我会乖乖等你的。



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哈哈,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啊。搞得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你为什么出汗了呀?



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不用在意这种细节。听好了,你要好好快高长大。这是我唯一的期望。”



我会加油的,请夸奖我吧。



它说的话意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还没有搞定那家伙吗?”



在和火口定期联络时我如此问道。他的回答也一如既往:“还没有。”



“情况和当时不一样了。那场火灾的嫌疑还没完全洗清,弄得我很难主动出手除掉他。要是他自己过来,倒是另当别论。”



“那家伙绝不会放弃的啊。”



“是啊,他肯定会来的。你要是手头宽裕,就赶紧雇些保镖吧。”



“我哪里还有钱,为了赶工造地下室,存款早就花光了。”



“哼。为了躲他而挖到地底下,真是大手笔。”



“不过心情就像提早进了坟墓啊。”



“对了,关于我女儿……虽然对你说不太好,但她真是没眼光。”



“我也同感。不过你也是个怪人,大概是遗传给她了吧?”



“不要再让她到你那里去了。你就对她说,让她不要再接近你了。”



“我明白的,已经跟她婉转地提过了。但志摩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有所警戒。人类可没有那么优秀。”



“这用不着你说。一旦情况危险,我会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的。如果你不想死,最好也别出来。”



“感谢你的忠告。希望他早日撞在你的枪口上。”



我挂掉了电话。都到这时候了,火口似乎还是没有完全认真起来。真是糟糕。



“……时间拖得越长,我们要么变得焦虑不安,要么放松大意……就像慢性中毒一样。”



他杀掉我们的目的就是复仇,除此以外根本不作它想。



火口也许还指望通过谈判或者收买解决,但我可没有那么天真。就算把成捆的钞票叠在他面前,他也只会把钞票烧着了,扔回给我们。



说真的,当时我做梦也没想到他是如此危险,更没有料到他竟然活过了那场火灾。我的所有常识,都对他不适用。



就连地下室的保护,说不定这也是我的一厢情愿。



说不定他能挖开一条地道,打破地下室的墙壁冲过来——那份执念之深之切,让我无法对这种荒诞无稽的空想一笑置之。大概是我太胆小的缘故。



为了以防万一,我一直反对让志摩小姐来这里。



按理来说,如果没有杀死我本人的万全把握,他不会贸然行动,毕竟无谓的骚动对他不利。话虽如此,我也不敢断定他不会对志摩小姐下手。一旦他知道志摩小姐与我关系密切,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把她劫为人质都算是仁慈了,一见面就刺上来也不奇怪。被这种疯子盯上时,让别人呆在自己身边并不明智。



“……如果……”



假如他劫持志摩小姐,以她的生命威胁我走出地下室,我会怎么办?



我会自己走出这安全的房间吗?为了志摩小姐,我会将自己送到屠刀之下吗?



对此我毫无信心。一旦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自恋自私的人类,我不禁绝望地叹息。



“风间先生,怎么了?”



如平常一样来找我的志摩小姐看见我唉声叹气,顾不上打招呼就来观察我的脸色,同时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她大概是刚进入室内,耳朵和脸颊都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



“没什么事。”我边说边抚摸她的脑袋。对于我这种把她当孙女对待的举动,她有点不满。我也明白她不服被当成小孩看待,但她确实是那个年纪啊,我不禁苦笑。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一旦失去她,我将会痛不欲生。



那家伙的想法虽然扭曲,但他一定是因为相似的痛楚,才执着地想杀死我们吧。



“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风间先生不要发呆呀。”



“啊,不好意思。你要说什么?”



“那个……呃,就是说……”



她似乎很犹豫,难道是相当难以启齿的话题吗?



平常她总是言语直率,有一说一,难得见到她含糊扭捏的样子,让我倍感新鲜。



等了一会,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说出口,为了缓和气氛,我转变了话题:



“……对了,我以前也问过,究竟是什么契机呢?”



“你是说契机,对吧?”



面对这个问过好几次的问题,志摩小姐暧昧地笑了笑。



究竟是什么契机,驱动她来到我身边呢?



“这么害羞的问题,你不要问嘛。”



她脸都红了,让我不禁喷饭。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喜欢二字,却会在这种地方害羞。



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无论如何都想听吗?”



“呃,不是,也没有那么想。”



一听到“无论如何”这个词,我不由自主地萎缩了。志摩小姐也看穿了我的反应,嗤嗤地一笑,原来刚刚是在作弄我。接着她如此回答:



“去年夏天,我邂逅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所谓的契机,就是邂逅吗?”



“没错。”



志摩小姐点点头。她一手玩弄着头发,有点难为情地低着头说:



“和那个人商量之后,我才下定决心,要坦率的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在我的胸口,抬起一双眼眸注视着我。在如此接近的距离双目交错,我一下子慌张起来。不论我们的关系多么深厚,被那双眼瞳这样看着,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所谓“坦率地面对自己”,就是说即使没有契机,打一开始她就……



被触碰的胸口烧得滚烫。我好想来回抚摸她的头发,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话还没有说完。



“那个人真的是个怪人。明明一看就知道并不普通,他却能保持那奇怪的状态生活下去,真是太厉害了。我是这么觉得的。”



真的,真的很厉害哦。就像马戏团一样。



志摩小姐回想着那个人,不禁拍手笑了起来。



像马戏团一样的,怪人?根本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人。



“世界上真的有那种无论陷入什么困境都不放弃希望的人呢。”



从她的口气中真切地透出对那个人的尊敬之情。



这我不由得有点嫉妒。



我和羽澄在看电视。不过其实我根本没空关心节目内容。



我的时间,全部只用在锻炼自己上。



“啊,那个……蛋糕好吃吗?”



我向羽澄询问她对味道的看法。她似乎喜欢蛋糕,于是在回家路上就顺手买了一盒。提着盒子太难了,我都担心里面的东西被弄坏,幸好是多虑了。



羽澄手拿沾满奶油的叉子,滴溜溜地转起来。虽然她面无表情也没有别的反应,不过这应该是好吃的意思……也许吧。



“那就好。”



我没打算和她打好关系,但也并不会刻意地疏远。



我对她产生了共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呆呆地看着电视的羽澄突然动了起来,放下还没吃的蛋糕去了厨房。大概是去喝杯茶。我没有在意,继续自己的锻炼。没多久她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条毛巾,盖在我的头上。



纯白的毛巾布盖在侧脸上,给我一种处在烈日下的错觉。



只要是白色的东西都会发亮,我的眼睛真是奇怪。



根据目前的状况,可以判断这是她对蛋糕的回礼。在这种情况下不用钱来解决,让我意识到羽澄确实是个女孩。



不管怎么说,这是羽澄第一次对我那么友善。



“谢了啊。”



说不定她只是不想臭汗弄脏地板而已。



羽澄点了点头,又回到自己座位上,舔起叉子上的奶油。



一旁的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瞬间露出的猫咪般的笑容。



“今天轮到谁来做晚饭?”



我一边继续锻炼一边发问。今年冬天老太婆得了感冒,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只有我和羽澄在厨房做饭。但羽澄以前一直靠奶奶做家务,在料理方面是一张白纸;而我苦于用不了左手,不能发挥以前的水平。总之我们两人都不靠谱,导致速冻食品和外卖成了餐桌常客。



羽澄的叉子指向自己下巴,表示由自己来做。不知今晚是杯装乌冬还是速冻汉堡肉,但总比从零开始做要好。



解决了晚饭这件烦心事之后,我继续专心推动身体上下移动。虽然心情轻松了,身体却不会因此变轻。这重量简直让我怀疑自己的背上是否绑着一根木材。如果这就是生命的重量,那难怪会得到尊重。



也难怪那些家伙通过践踏生命得到了相应的满足。



因为正面接受情感的重量,就叫做感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