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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走行(2 / 2)


“希望那个老太婆能早点好起来。”



这只是一句场面话。不过说实话,只有她好起来,我们的生活才会安定。



羽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发呆。



“好了,是时候告诉我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了吧?”



“啊,好。那我要说了。”



她端正了坐姿,反复深呼吸,看来还需要些准备时间。



相当重要的事,是指什么呢?



难道,志摩小姐打算向我告别了吗?



是啊,这样我们才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只是,我心中一定会残留一抹寂寞。



“我有了。”



“…………………………………………啊哇?”



哇、哇、啊哇哇?啊哇哇哇啊啊哇哇哇吧哇啊啊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不是比喻,思考已经停摆了。



感觉心脏真的停跳了好几秒。不不,说不定是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啊、啊哇、啊哇吧。”



“等、等、怎么口吐白沫了?”



志摩小姐急忙递给我一张手帕。我接过来,用手帕捂住嘴巴,等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胸口的高速悸动快要超出老人的承受极限了。



“刚刚风间先生都快成螃蟹了。”



“哦、哦,真不好意思。”



我将擦过嘴角的手帕还给了她,然后深吸了一口称不上新鲜的地下空气。



“……你说的是、是真的?”



明知她不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我还是忍不住确认。



志摩小姐顿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刚刚那句话好像刺激到她了。



“我们该做的都做过了,还能怎么样?”



“不,呃,虽然是事实,但说得太露骨了吧。”



志摩小姐也发现自己不慎口不择言,顿时满脸通红。嗯,彼此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我们俩一起深呼吸。几分钟后,她开口问: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颊上还留有几分红潮。



“还能怎么办呢……我得负起责任来。”



为什么火口想用金钱解决一切,我现在稍微理解了。



因为要背负他人的人生,必须承受无比的辛酸和痛苦。



我原以为到这个岁数,人生已经不会再受到更多束缚了。



“我听说您夫人已经去世了,对吧?”



“对……她五年前得了病。”



她才五十多岁,没想到说走就走了。她身体一向健康,每天都坚持将黑醋咽在嘴里喝下去,当时的我也被她散发的活力所感染。不过,即便她现在还活着,我仍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志摩小姐。对此我只能说,真的很遗憾。



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一心想的,只有自己以及她的幸福。



“所以,会变成再婚的形式……这样真的好吗?”



要我开口喊比我年轻很多的火口“岳父”?他肯定会杀了我的——暂且将这种恐怖的玩笑话放在一边,说到结婚,就意味着我不可能继续躲在地下。我将不得不离开这房间,只要那家伙还没死,就绝不可行。



“我不介意再婚。只要能在一起,说实话,简直求之不得呢。”



志摩小姐可谓兴致满满。虽然我也不介意,但爱情不能掩盖现实的问题。我早已过了天真浪漫的年纪了。



首先,要对各方面都交代清楚,比如我和志摩小姐各自的家里人。



不仅如此,还要顾及到风评和面子,这真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



“对了,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就是我曾经跟他商量过的那个人。”



“嗯?哦……”



“没问题的,风间先生肯定与他谈得来。照顾到风间先生的情况,他也答应如果风间先生不愿意出门,他可以到这里拜访。”



到这里、拜访。如果愿意走下楼梯,这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楼梯本身就像是一个筛子,能走下来的人自然不会是“他”。但是,我犹豫了。



“还是算了吧。就算是你介绍的,嗯。”



“……真的不行吗?”



见我执意与外界隔绝,她大概相当不安吧。



这份为我着想的心意,让我十分感激。也许我不应该继续紧绷地活下去,接受她的提议,与前来拜访的人增进友情,未尝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然而,这条命被盯上的恐惧凌驾于一切。



“听你介绍,看来对方也是位优秀的女性,不过……”



“啊,那个人是男的哦。”



志摩小姐摆摆手。她说什么?



“原来不是女的啊……”



“是不是大失所望?”



她一脸狡黠地看着我,我连忙摆手否认。



“与其说失望,嘛,怎么说呢……”



总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认我心里那点嫉妒吧。和男性商量,唔。



听起来就让人不爽。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我一下子联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不,万一真的如此,志摩小姐不可能还活着。



但必须要弄清楚。志摩小姐商量的对象是否就是“那家伙”?



“那个人是不是坐着轮椅?”



万一猜想成真,不惜用上最严厉的措辞,也必须阻止志摩小姐再次出门。视情况而定,有可能需要坦白我们和“他”之间的一切,届时之前保密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但只要她能活下来,那也无妨。



“轮椅?我从来没见过。”



她疑惑地侧着头,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我外表故作镇静,内心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坐轮椅,所以不是那家伙。



话说回来,如果那家伙遇上志摩小姐,肯定立即下手了。



既然不是“他”,见面说一声谢谢,似乎也不错吧。



刚放下警戒心,内心立即有另一道声音大叫:“这可不行!”



尽管我承认那位男性间接地将我从孤独中拯救出来,但我还是担惊受怕。他和“那家伙”真的没有联系吗?没有人能保证。再说了,突然不小心弄出了“人命”这种大新闻,仿佛有无形的命运在操作我的寿命,我对世界产生了无穷无尽的疑问。



……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拍了两下胸口,让这颗总是对一切充满怀疑的脑袋冷静下来。



……不是那家伙,没问题的。



只凭那家伙一个人进不来这屋子。但是与他人会面仍然让我恐惧。如果这个人同样对我恨之入骨呢?无论我如何乐观,这份疑念始终挥之不去。



坏人之所以被逼上绝路,就是因为像我这样心中有愧,疑神疑鬼。



承认吧,我是一个坏人。然后,为自己全力地烦恼吧。



短暂而幸福的晚年时光,就在前方等待。



死老太婆不顾感冒,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出门,结果华丽地病倒了。



虽然是她自作自受,但总不能放她不管。



劝她去医院,她却坚决不听,不得已只好在家照顾她。但羽澄不是像我这样的无业游民,必须去上学。我自称公务繁忙的主张也不被采纳,到头来,只好由我一手担起照顾老太婆的重任。



顺带一提,我最近才发现羽澄在很多方面非常随便,要依靠她实在有危险。



“哎呀,你真是个好男人,让我忍不住想起羽澄她过世的爷爷呀。”



“拿一个老头和我比较,怎么听都不是夸我。我还没到三十岁呢。”



“谁夸你了。我是在夸我老公。”



“哦——原来如此,是是是。”



“你可别太嫉妒哦?”



正在工作的老太婆发出了嘻嘻嘻的笑声。这家伙那么健康,根本不需要照顾吧?



就算我一再说她真的很烦,她也不肯卧床养病。她正专心致志地制作羽澄的义足,偶尔吸一下淌下的鼻水。上次制作的义足并不受羽澄本人好评,已经沦为酷似人体模型的装饰品。看到孤零零放在一旁的脚,也难怪她想做下去。



“别死撑了,好好躺床上吧。”



老太婆时不时会用手撑着额头,全身一动不动,大概是强忍着头痛。虽然由一脸痛苦的我来说不太合适,但她的脸也是充满苦闷。



“没办法,还得修你的轮椅啊。唉,好不容易做了一辆好东西,却被你使劲折腾。这都坏得嘎吱作响了啊?”



“我一早说过,这就是我的用法。”



这轮椅可以说是我为了复仇而脱胎换骨的象征,当然会变得不堪入目。



我的身体和我的心灵,都已经适应了这种生存方式。为此我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你的事还没做完吗?”



“放心,我会在你垮掉前将一切搞定。”



之后我就不必折腾这辆轮椅了,也不用再受老太婆的照顾。



“离那时候大概还有两三年吧。一直做同一件事,真亏你不厌啊。”



“你不也是?不是轮椅就是义足,你做的不都是这些吗?”



痛苦让我忍不住喘气。老太婆用鼻子发出不屑地“哼”声:



“我这是在工作,你做的不是跟兴趣差不多吗?”



“兴趣啊……确实,和兴趣差不多。”



也可以说是不务正业。只不过,为了“不务正业”,我毫不顾惜地献上了生命、岁月与时间。



恐怕接下来还会献出这一生。



像这样将自己的人生倾注于一件事上,正是我从前憧憬的生存方式。



电话响了。我鞭策疲惫的身体,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接起了电话。



“啊,嗯……对。好,那就两点集合。”



我简单回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当我恢复原来的姿势时,老太婆插嘴:



“又在策划什么阴谋了?”



“你管我,谁叫我是坏人呢。”



坏人不用做其他,只用想坏事就好……原来我这个人那么单纯啊?



我的出身与人格本应是弯弯绕绕的曲线,年岁的增长却让它越来越笔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多数东西不是从直线劣化为扭曲的曲线吗?



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成长了。



只是两年前的决心总是牵绊着我,我无法抛下它前进。



“从第一次见到你已经两年了啊。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老太婆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猛地一噎。她驼着背,全身虚弱地颤抖。这就是逞强的报应啊——我无奈地想,同时心中却有点震动。莫名地感到不安。



“唉,我已经活不长啦。”



她幽幽地说道。又在装成时日无多的样子了?



“你是想说自己最多再活五年,求我好好照顾你?反正你肯定能轻松地再活十年。”



“唉,真那样就好了。”



说完又咳了起来……原来并不是玩笑话啊,从她痛苦的样子看来。



“羽澄就拜托你了。不必太多,只要差不多地照顾一下就好。”



“好了好了,我会想办法。”



这既是这位老婆婆,恐怕也是羽澄的心愿吧。



眼下我无法实现它,不过等一切结束后,也不是不能考虑。



老太婆又咳咳作响了,这次应该是装的。



“都到最后了,就喊我一声妈妈吧。”



“开什么玩笑,岁数根本不对。”



叫一声奶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好了,既然那边打来了电话,我也是时候准备出门了。



毕竟要花很多时间啊,主要是移动方面。



“等我回来,帮我修一下轮椅。”



“好嘞,包在我身上。”



在奶奶的挥手送别下,我出了工房。



出发前,我故作沉重地道了个永别:



“保重了,奶奶。”



“我还没死呢!”



这不是你刚刚玩的梗吗?



与志摩小姐之外的人会面,老实说是让我心情不畅快的原因之一。



在她三番五次地请求下,我答应了这次会面,但我心里还有堆积如高山的烦恼。特别是前几天刚遇到一个特大尺寸的烦恼,脑子一团乱麻,根本顾不上与他人见面。



但换个角度,眼下有些烦恼是我无法与志摩小姐商量的。我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听我倾诉那些会惹志摩小姐不快的想法。正因如此,我才想见一见她尊敬的人物。



志摩小姐的如意算盘……不,她的愿望应该是以此为契机带我走出蜗居,就像面对挑食的小孩,通过给他吃比较容易接受的蔬菜,来逐渐培养他吃菜的习惯。她误以为我是看破红尘的隐士了。别开玩笑了,谁甘愿看破红尘啊?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家伙。都怪那一天有人放了火。



火口知道她女儿怀有身孕了吗?如果知道,应该会打一通电话来的。我也没听说他被杀了。这么一来,那家伙肯定是瞄准我了。我重新下定决心,绝不走出这里半步。



正当我头抵桌面,沉浸在思绪中时,传来了脚步声。咚,咚,咚。



那道脚步声踏着独特的旋律,走下了楼梯。这不是志摩小姐熟悉的脚步声,那多半是她介绍的男性了。声音像是跳跃着向我靠近。



等等,有点奇怪,脚步声只有一道。我本以为她也会一起来。



难道是那群无情无义的家人,时隔那么久突然把我想起来了?



脚步声来到我门前,敲了敲门。敲门声和脚步声不同,非常粗暴。我说了一声“请进”,但他没有立即进来。



“我手里拿满了东西,可以帮我开门吗——”



那道声音莫名的高亢。我听说是马戏团一样的人,但没想到语调真的像个小丑。没办法,我挪动轮椅来到门前,帮他推开房门。



洞开的门外,被暗色涂抹的地下空间里,立着一个高大的影子。



影子瞪地伸直背,然后将背部往前压。



马戏团,特技表演。他的样子正与这些词汇完全一致。



那男人只用右手支撑,倒立着走进房间。



出乎意料的出场方式令我瞠目结舌。



他的姿势并不稳定,可能是因为腹肌和背肌没有经过锻炼。左脚并没有伸直,反而垂落如枯叶。他左右摇晃,而且摇晃幅度时大时小。但这一切困难,都被锻炼得极度强壮的右手弥补了,咚,咚,咚,发出和刚刚下楼梯时一样的响声。



这就是我刚刚听见的“脚步声”,同时我总算悟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啊,啊啊啊!”



那男人听着我的惨叫,转脸看着我。



他任由汗水从脸上低落,对我苦闷地笑了。



“不好意——思,我让她临时有点事,不——能来——了。”



是那家伙。那家伙,倒立着,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倒退轮椅,但房间狭小,轮椅立即撞上桌子停下了。他用右手撑着跳跃,不断缩短着距离。



“噫、你对志、志摩小姐——”



做了什么?我本想这么问,颤抖的喉咙却让后半部分没有化为声音。



也没法喊出声向家人求救,再说了,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我都说她请病假了。耳朵那么不灵光,在那个世界肯定也要吃苦头的。”



啪嗒、啪嗒、啪嗒,汗水像血一样从他脸上滑落。不对,滴下的液体里真的混着血液。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啊。那是,谁流的血?



噩梦来了。是我亲手迎进来,而他承受着倒立的业。不要慌,冷静啊。他倒立着,姿势并不稳。虽然他在努力靠近,但最多也就那么大能耐,只要摔在地上,他就完蛋了。



有必要那么害怕他吗?我拼命鼓舞自己摆出冷静沉着的样子。



我前倾身体,打算冷静地对准他右手,用力踢倒他。等等,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只要朝着他毫无防备的背部,直接撞上去。



以撞碎他脊梁骨的气势,将全身重量撞上去。



这时。



“啊——啊,我来啦。”



同时,他让手指离开地面,向前倒了过来。



轮椅被撞翻,以此为支点,他将全身压在了我身上。



鞋子从他伸直的右脚上不经意地脱落,“啊”,我不由得一惊。



从鞋子里露出了他的裸脚,还有。



一把小刀贯穿脚掌,刀刃从脚底穿出。



那把刀刃划过弧线,插入了我腹部。前倾的动量让我连同他的脚一起被刺穿了。我立即因为撞击而昏迷。但不到一秒,剧痛又令我睁开眼,喉咙痉挛着发出惨叫。滚开啊、滚开啊,这个蛮横无礼的家伙,双脚的重量不断地下压,将小刀送进更深的地方。因为有他的脚缓冲,伤口还不至于致死,但这辈子第一次被刀刺穿肚子,那猛烈的痛苦令我陷入绝望。



“对了,不知对你来说是不是救赎呢——就算你死了,你也见不到火口志摩。”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殴打右脚,将刀刃插得更深。



而且还不停地晃动右脚,让刀在我肚子里搅动。我肚子里好像有数百条毛毛虫在爬,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听到志摩小姐的名字,左眼球微微地看向了那家伙。但现在没工夫管这些了。我的灵魂正在撕裂。每次吐出空气,都让身体越来越沉重。感觉支撑自我的东西正不断地崩塌。手脚都麻痹了,五感变得稀薄,渐渐地,即将消失。连意识都像被梦侵蚀似的,逐渐被稀释。



我怎么会如此愚蠢地死掉。



我应该死的更加、更加、怎么样才对呢?



想不到,也不想思考,我一心只是不想死而已。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然后。



然后,想要挣扎的胳膊,一动不动了。无力地扭动着上半部分想要将那家伙推开的身体,也失去感觉。那家伙消失了,但我也无法挥开包裹着我的黑暗了。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坐着还是躺着,徒劳的大喊。救救我,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啊,我渴望救赎的手。



但是,没有结束。一切都没有结束。连绵的黑暗也没有消失。我已经死了?已经被杀死了?那不是应该结束了吗。这黑暗的时间,不是也应该结束了吗。结束,结束之后,会怎么样?意识永远消失,是怎么样一回事?每天都从睡梦中醒来的我,根本无法理解。只有恐惧。如果,会这么保持下去。就这样保持无法行动的状态,只有意识一直残留于此,直到永远。



如果死亡有开始却没有终结。



不要,不要啊谁来,谁来把我消化了啊,让我从这消失吧。



想要打滚,想要喊叫,但却无法如愿,只有头脑不断思考。



然后,我,就这样就这样一直……



原来,事物比我想象的还要凑巧啊。



比如,只要花费时间,就连倒立着上下楼梯这种难题也能解决。还有找人和获取他人信任也是。不过汗水带来的源源不断、令我几近发疯的痒感,还是无法克服。



还有就是右脚凉飕飕的。当然了,因为脚上开了个洞。



回家路上,冬天气温本来就低,从脚上的洞里淌出的血和冻结的汗水更加剧了寒冷。盐分在头发上凝结,冻成一根根冰柱,折一下仿佛就会断掉。



虽说成果卓著,但我可不愿意再走一次那种楼梯了。



在这半年里,我连在路上行走时都倒立着。当我右手和肩膀都粗壮了两圈时,才总算能比较自在的移动。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想杀死那个绝对不出房间的老人,根本是天方夜谭。真没预料到他会坚决地窝在家里啊。我小看了老头对活命的执着。



因为无法搬运尸体,只好将它留在地下室里。



这是我失算了。不过,火口志摩在某种意义上却超出了我的计算。



对她的煽动非常有效,远远超出我的期待。本以为还得依靠一下其他女人,没想到她是个喜欢老头的变态,真是帮了大忙。她竟然还怀了老头的孩子,真让我大吃一惊,不过这也正合我意。



现在她正被我监禁着。又要开始饲养了。



这样一来,我就有两只小孩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做个了断。



最后的目标是火口。杀死他的布局已经安排好了。



在命运的胃液掀起的浪头上,我奋力地游着。



而为了乘上波浪,我必须划起船桨。



就算只有右手,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以扰人清梦的音量,大声唱起了“永远的Paddling”(注1)。



(译注1:出自Mr.Children的歌曲《PADD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