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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发生了什么,小一?」



雪绘仿若照顾孩子的保姆一般蹲了下去,将视线和一斗的平齐,温和地问道。



一斗只是颤抖着。雪绘迷茫了一瞬间,然后温柔地抱住了他。



雪绘的温暖,让一斗有了依靠。



若是稍迟一步,他的心可能就崩坏掉了。



一斗将脸埋进如雪一般洁白、柔软的雪绘胸口。



当窗外的雨声,混上雪花落下的寂静时。



雪绘和一斗的唇,缓缓地叠在了一起……



*



12月24日。



床上的些许违和感,让一斗睁开了眼睛。他很快就明白了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



「……这里,是哪儿?」



自己醒来时,是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但床上残留的香气,让他很快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雪绘香唇的温暖。



自己有如孩子一般,被雪绘紧紧抱着入睡。



仿佛自己被撕碎的心又被治愈了的感触。



昨夜那黑暗仿佛要将自己的心灵蛀个精光的感觉,如同谎言的肥皂泡一般消失了。



「雪绘……」



注意到床上只剩下自己的一斗,低低呼唤着本该在这里的她的名字。



「你叫我吗,小一?」



「呜哇!吓死我了!」



卧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了。雪绘忽然露出个头看向里面,一下子吓到了一斗。



雪绘看到一斗和昨晚不同,变得精神了,不由安下心来。她滞涩地挪进了卧室,拘谨地站在床边。



「早、早、早上好,小一……圣诞快乐!……什、什么的」



这让一斗第一次想起来,今晚原来是圣诞夜啊。



「圣诞……快乐。……那个,雪绘,昨晚」



一斗刚想说点什么,脸已经红得熟透的雪绘就慌慌张张、“喵喵喵喵喵——!”地娇呼一声,用枕头软软地堵住了他的嘴。



「真真真真真、真是的,姐姐明明对和男人一起上床心儿怦怦跳的,小一却超级绅士……如果是小一的话……我觉得献上自己的第一次也是可以的……Ouch!」



慌慌张张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着什么的话、害羞地来回扭动的雪绘,额上吃了一记一斗的弹脑门儿。



但这一记却是极轻极轻。



「女孩子要多珍重自己一点哦。」



「小一……。……哎嘿嘿,被小一关心了呢。……最喜欢你了,小一!!」



雪绘扑了上来,抱着一斗把他压在床上。



「喂……雪绘……!」



「我喜欢小一!!请把我染成小一的颜色吧!!」



「染成木耳紫如何?」



「太大妈了啦!」



雪绘在呼吸能触到彼此的距离娇嗔着。一斗把她的脸推开:



「太近了。而且,好重啊,雪绘……」



「说女孩子重什么的,真、真、真失礼!人家才不重呢……。……是物理上的对吧?是物理上的“重”对吧?不是爱很沉重的意思吧?」



看来后者对雪绘造成的伤害更高。



「……」



「啊啊!?小一把视线移开了!!好过分哦,小一!为什么要摆出这么过分的反应呢!?」



雪绘受到了大量伤害。



她眼神空虚地站起身,摇摇晃晃、浑身无力地离开了卧室。



她的样子,让一斗实在过意不去。昨夜她明明给予了自己很多东西,这让一斗如坐针毡。



「啊,是开玩笑的啦!很轻呢!雪绘是个很轻的女孩子!」



「人家才不轻浮!」



雪绘气得青筋乱跳。不管经过了多少时间,也学不会如何正确对待女孩子的一斗,一脸“这可如何是好”的表情。



「……算啦。我要去把洗好的小一的衣服,统统绣上『雪绘LOVE♡』!」



「太孩子气了!!住手啊!」



穿着免于被刺绣命运的衣服的一斗,走进各自空间相当大的1LDK(译注:三室一厅)的公寓的更衣室里,从全自动洗衣机中拿出已甩干的衣服并换上,走进邻接着起居室和餐厅的大房间里。



昨夜无暇关心的一斗,此时怀着『原来是这样的房间啊』这种意外单纯的感情,参观着室内的模样。此时,做好了早饭的雪绘带着有几分羞涩的笑容迎了上来。



「你饿了吧?昨晚好像没吃饭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请用……?」



这么一说,一斗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腹内已经空空如也。



「……我开动了。」



摆在与起居室和餐厅相邻的这个房间的餐厅一侧的一张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味噌汤、腌鲑鱼与煎鸡蛋,勾起了他的食欲。



「好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哎嘿嘿……」



一手托腮的雪绘,很开心地看着一斗吃饭的样子。



她的视线让一斗羞得有些不自在,一斗依旧俯着脸,抬起眼睛,看向雪绘:



「……那个,雪绘,昨晚……」



话甫一出口,一斗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由词穷了。道歉会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道谢到底合适不合适。而在此之前,他突然想起,自己从苏醒以来,就一直自然地称呼她为『雪绘』。



「八、八田……」



「雪绘就行了……」



雪绘忸忸怩怩地害羞道。一斗的脸也变得绯红。



「雪、雪绘……」



「嗯!嘻嘻……。……小一好像冷静了下来呢。太好了。虽、虽然初、初吻被你给夺走了……。哎嘿嘿……」



「……」



回想起昨晚那说是人生第一次也不为过的狼狈样子,一斗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绝望、悲伤和恐怖,都如梦一般地消失了。



这些,全都被雪绘给抹掉了。



她的献身,又让自己有几分想哭。



「都是多亏了雪绘……这个……谢谢……」



「没什么。只要是为了小一,什么都没关系的!」



「但是……」



一斗的表情有些黯淡。



「没关系的。」



雪绘的笑容,带着有如将他轻轻包裹起来的温柔。



「小一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对吧。……没关系的,我是知道的。我只要能呆在小一身边就够了……」



「……」



我的身边……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一斗总有一天会回到未来的……因为他早已决定,只要可以回去的那天能到来的话。



『可是……』



一斗沉进了刚刚诞生的新迷茫里。



「不要为难啦,小一。我不想让小一为难。」



「今天的……不,从昨晚开始,雪绘总是很温柔啊。」



「好过分哦,小一!我一直都很温柔哦!」



「……是啊。」



雪绘自己没有改变。可是,到昨日为止,自己还只是一味嫌她麻烦而已。一斗对这样的自己不由得苦笑出声。



「啊,对了,小一。难得做的,饭可要凉了哦。快吃啦快吃啦。」



「嗯。」



早饭结束后,雪绘为一斗泡了茶。此时,一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呐,雪绘是为什么要参与运动……参与东京解放组织呢?」



「我吗?可以不说吗?」



雪绘有些困扰地移开视线。



「如果难以开口,那就算了。」



雪绘啜了一口茶,把茶碗放在一旁,看向远方。



「……。……我啊,我的母亲,十年前被卷入丸之内恐怖袭击事件,遇难了。政府早就获得了可能会发生恐怖袭击的线报,明明一早就该宣布戒严的,但他们却没有。你知道的吧?仅仅因为下周是选举周,这个说不定不会发生的针对现政权的恐怖袭击,他们就相当厌恶它的情报。而这起恐怖袭击的根本动机,是因为政府的无能,导致骏河湾冲地震的救援工作致命性地推迟,直接使得地震中伤亡人数扩大。这起恐怖袭击正是由那些在地震中被夺去家人的人们所发动的……」



「……」



意外沉重的话题,让一斗只能静静聆听着。



「我并不是想说那些恐怖分子也是受害者。当他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变成了施暴者。但是,我开始想……。我觉得,现在的社会系统已经是破绽百出了。坏人俯拾即是。他们丝毫不管未来,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虽然也有些人觉得,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很让人不安;但那些坏人总是觉得,将来什么的天知道是什么样。正因为天知道是什么样,本该充满希望才对的,但他们并不这么想。所以,很多事情都走到了穷途末路。所以我才想要改变。所以,才不得不改变。」



一斗思考着。



正是这些无数的小事,最终集合成了巨大的浪潮。



「就是那个时候,我经一位同是恐怖袭击事件受害者的人介绍加入了。」



「抱歉……让你说了这么难以启齿的话。」



「啊,没什么。不是的哦。不是这样的……」



雪绘想着“气氛变成这样,大家都难受啊……”,谨慎地探索着话语,



「我喜欢的电影里有一句台词,『不要自作聪明地给大家展示你那点不幸遭遇!』……。我想,世界上有的是比我更加不幸的人。所以,我不想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总让我觉得,是在夸耀“我很可怜吧?”虽然也有人认为,如果把自己不幸的经历告诉别人,同样境遇的人或许会得到安慰……但我不这样想。就算就结果而言真的有因此而被救赎的人,这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罢了,说自己的事情什么的。」



(译注:吉卜力工作室《幽灵公主》中的名台词。通译“用不着给大家展示你的那点不幸遭遇!”)



一斗终于发现,雪绘并不只是个比自己虚长几岁的人了。



「我觉得,我自己所经历的痛苦和悲伤,怎么样都好。但我希望成为比自己更痛苦的人的力量。在这件事上,我自己不管有多么痛苦,又或是有多么不幸,都没有关系,没有告诉其他人的必要。我在心中是这么想的,只要为了大家的幸福而努力就好。」



一斗点点头,心中油然产生了迟来几分的敬意。



「别看我这样,可也算是个小小的实习记者呢。同伴们的事情,我也有过一些调查。」



雪绘补了一句“一定要保密哦”,缓缓说道:



「宇堂桑从小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他的双亲曾贷款扩大再生产,但此时政策突然改变,他们的业务被规制了。结果,他的父母破产了。那次政策改变,受益的只有执政党某位元老的家族所经营的企业罢了。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女性,渡边桑,则只剩下半年的命了。她的病若是在初期的时候还有救,但所必须的药物却没有通过药监局批准。这都是因为那些政府高官空降下来的医药相关企业公益法人们的利益纠葛。」



雪绘最后微笑了,



「还有其他人……大家都背负着痛苦与悲伤。但他们都一个字也不说,只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而奋斗着。我也想成为并非为自己的不幸,而是为了除去所有人的不幸,而拿起剑的人。」



一斗长长吐出一口气。



然后他想。



在功成名就的北条皇斗背后,有无数这样无名的人的力量。



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这样。



因为,而且只因为,广大无名之人的支持,才能创造伟大的事业。



「你真伟大啊,雪绘。」



翻过来,自己却到底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一斗想到这点,不禁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什么。小一也很厉害呀。我从宇堂桑那里听说了,小一曾经对北条老师发表了一通酣畅淋漓的演说,说『我们需要您的力量,以创造一个能让孩子们带着希望活下去的未来!』喔。宇堂桑是这么说的,『是啊,西园寺君让我们再度想起,我们是为了活在未来的孩子们而战斗的啊!』」



正当他发自内心表示尊敬时,却反过来被雪绘称赞了,这反倒让他感觉如坐针毡。



他为自己的狭隘而羞耻。



「一起加油吧,小一」



「……嗯。」



雪绘握住他的手。一斗轻轻点了点头。



『放心,努力终究是有回报的。你,不,你们,真的能在未来建立起一个充满希望的国度。』一斗几乎要说出口。



*



在雪绘的公寓里度过了一个晚上。到了早上,一斗才回到北条邸。不过皇子和岭上都没有去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但当一斗走到起居室时,他发现花恋盖着一条毛毯睡在沙发上。在她跟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条快要织好了的围巾。



「大小姐一直说要等着西园寺君回来,完全不听话呢。」岭上露出微笑,说道。



一斗默默地站着,看着这幅光景。



「嗯唔……一斗桑……」



「……」



花恋翻了个身,肩头附近的毛毯拽了下来。一斗重为她掖好毛毯。



「嘿嘿嘿……抓住你了呢……这个围巾……会逐渐勒紧你的脖子喔……」



「好可怕!!」



「嗯呜?」



花恋天真无邪的梦话,让一斗忍不住大叫一声,让花恋醒了。



「啊……是一走商呢……找上好呼哇~……」



花恋打了个完全不像千金小姐的巨大的哈欠。



「早上好,花恋酱。在这种地方睡觉会的感冒的哦。」



「确实,北条家充满了流感病毒呢。」



「快去消毒啊!?」



「对脏东西才要消毒呢。把别人家叫做脏东西什么的,一斗桑真过分呢。」



一手拿着报纸的皇子,对一斗投来极其不满的目光。



「住手呀,花恋酱!再说下去,我就没法再呆在这里了!」



「喔。一斗桑充分明白北条家的妙处了呢。就这么想呆在我们家吗。」



「嗯……」



若是现在被赶出北条家,恐怕他就只能慢慢搬到雪绘家里去住了。



这样一来,他在雪绘面前就越发抬不起头来。而且,基本上已经算是吃软饭状态了。



只有这个无论如何也要避免。



不过,就像现在这样当北条家的食客,两相比较,在外界的声誉也相差无几吧。不过现在这样多少能保留一些身为男人的尊严,也就仅此而已了。



「啊啊啊!?」



想象着吃雪绘的软饭的生活,浑身颤抖的一斗,被花恋这一声突然的大喊给吓到了。要说为什么被吓到,乃是因为花恋突然大喊了一声。为什么非得换个说法再说一次呢?笔者自己也不太明白,所以大家请不要在意。



「一斗桑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花恋一直没有睡觉,等你到现在呢!」



「不,花恋酱刚刚明明睡着了吧?」



「岭上桑,是你泄的密吧!?」



「西园寺君是在大小姐睡觉的时候回来的。」



「居然还有这种诡计呢!」



对花恋而言,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诡计。



「虽然花恋一不留神睡着了,但真的一直熬到很晚哦。」



「这样吗……对不起。……稍微,那个,有点工作,所以没回来。」



「花恋和工作到底哪个重要?」



「……花恋酱,那句话,你只是想说说而已吧?」



「岭上桑,是你泄的密吧!?」



岭上桑在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之前,到厨房工作去了。



「居然不在场!其实花恋非常担心一斗桑呢。」



「谢谢你。之后再回来晚的话,我会好好通知花恋酱的。」



「没有花恋的许可就不敢出去留宿吗。一斗桑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呢。」



「嗯……」



花恋挺了挺根本不存在的胸部,一副大胜利后洋洋自得的样子。一斗笑了笑,暧昧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一斗桑今天是圣诞放假吗?是放假对吧!?」



「诶……啊……我想之后还得稍微去趟办事处,不过……没错,仅限今天的话,也许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吧?一起来过圣诞节吧?」



也带着一点对让她担心了的赔礼的意思,一斗看着死乞白赖地祈求着的花恋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好耶!一斗桑,干得不赖呢!在让花恋高兴的人中无出其右呢!」



「是吗?」



「虽然花恋是左撇子呢。」



「一般来说这两个没有关系吧!!」



上午去东京解放组织的办事处露了露脸,向正处理着他抛下的余剩的工作的宇堂告了个假。宇堂看了看日历,『啊啊,圣诞节啊……』,露出笑意。



「圣诞快乐,替我向八田雪绘带个好啊。」



「啥!?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雪绘的名字!?」



「她今天也打电话请假了啊。……不对吗?」



「不对……啦。」



虽然不对,但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个问题吗?一斗想烦了,干脆道:



「……电话能借我一下吗?」



「给。」



一斗拿起分机,却忽然僵住了。



「……那个,您知道雪绘的电话号码吗?」



「我说你啊……再多关心她一点不行吗……?」



『不,连我都觉得她实在是很照顾你啊……』宇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写上雪绘的手机号,交给一斗。



一斗回以苦笑,从宇堂手中接过了它。他犹豫了一瞬间,最后还是拨了出去。



《您好,我是八田。》



「……那个……是我,一斗。」



《小一!?怎么了!?小一给我打电话还是第一次!好新鲜!》



雪绘的声音变得超级大,让想要瞒过一旁微笑着的宇堂的一斗悄悄拉开了距离,这才小声说道:



「……。……那个……啊,今天,有没有想过……两个人过圣诞节什么的?」



《哎,嗯……刚刚我往北条老师家里打电话,花恋酱用超大的声音怒吼了一句『一斗桑已经出去了!』我正想着大概是去办事处了吧,要不要试着打个电话呢……。有什么事情吗?》



「我和花恋酱……约好了要一起过圣诞节……」



《是、是这样……啊,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去过个寂寞的圣诞节就好……呜、呜呜,呜呜呜……》



「别、别哭啊……那、那么,到傍晚之前,可以吗……」



《真的吗!?……对不起,小一。我明明不想让小一为难的。》



真的吗?真的不是故意让我为难的吗?这种念头虽然并非没有掠过一斗的脑海,不过他很快将之忘记,毕竟他乃是被称为帝国第一随波逐流的男人。这么称呼他的是恋歌她们,也就是说是金口玉言,可以说是皇室御用的官方随波逐流之人也不为过。



「没事……。那么,我马上就过去。」



《嗯!我等你!我等你哦!我等你哟!我可以等你的吧!?我会永远等你的哦!》



一直到电话挂断为止,雪绘都一直在说着『等你』,让一斗一时找不到挂断的时机。不过他很快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徒留雪绘对着话筒泪目着说『好过分哦,小一……为什么连余韵也不留就挂断了呢……?』



一斗叹息一声,归还了电话分机。宇堂微笑着对他说道:



「替我向八田雪绘带个好啊。」



「……」



一斗一脸苦笑地向宇堂告别。



*



「小一————!等死你了!等死你了!!快上来快上来!」



刚一抵达雪绘的公寓,穿着围裙的雪绘就高兴得仿佛要飞出来似的。



她开心得好像小狗,甚至仿佛能看到背后来回摇曳的尾巴。



「打扰了……话说回来,明明不久前还在这里,很快又回来什么的果然还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不、不行啦,小一!现在还是白天,不能有怪怪的念头啦!脑子里的春度太高了!!Ouch!」



脑子里已经满是春的雪绘,被一斗轻轻地弹了一记脑门儿。



以前这一击会让人觉得哪怕是弹破了脑门儿也不奇怪,但现在一斗已经完全做不出这么冷漠的事情了。



「好过分哦,小一……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雪绘嘟着嘴抗议道。不过她很快明白这攻击的力道足足减了30~40%,感受到了一斗的爱情而“哎嘿嘿”地笑了出来。



「冷静点,雪绘……」



「明白了喵……」



喵?一斗用怀疑的眼神看了雪绘一点,上楼走进房间里。



「我现在在做蛋糕哦。小一可以吃甜食的吧?之前也吃过呢。」



「啊,嗯。……我来帮忙。」



一斗这么说道。雪绘从心底涌出一股喜悦,『呜哇!』一声露出笑容。



「那、那么那么,能来帮忙打奶油吗?」



「好啊。」



一斗挽起袖子洗洗手,和雪绘并肩站在厨房里。



「像这样并肩站在厨房里做饭,真的好像新婚夫妻喔~~小一。」



「不要说这种像夕鹤一样的话,雪绘!」



(译注:参见第一卷第三章。)



「……Xīhè……桑,是谁?小一……喜欢的……女孩吗?」



不觉冲口而出的名字,让原本喜色满面的雪绘一瞬间黯淡下来,悲伤的眼眸失去了光辉。



「不、不是……!夕鹤是,是妹妹啊!」



「妹妹会说“好像新婚夫妻喔”吗!?」



「嗯,会说……实在是可怕……」



雪绘一开始以为他不过是敷衍自己,一脸疑惑,可当她看到一斗因害怕而浑身颤抖时,认为自己确实听到了真相。



「真是可怕的妹妹……」



「这种程度的可怕,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万万没想到,夕鹤的恐怖已经传到了八十年前,一斗再度对实妹的可怖畏惧起来。



在距离点心时间还有一小会儿的时候,蛋糕做完了,两人向蛋糕上插起蜡烛来。



「我们一起把它们吹灭吧,一起。因为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的共同劳动呢。」



「我刚刚就在想,生日蛋糕插蜡烛也就算了,为什么圣诞蛋糕也要插蜡烛啊?」



「因为很浪漫呀,小一」



雪绘微笑着。一斗想,就算比自己大,她也是女孩子啊,觉得雪绘有点可爱。



「说一、二,然后一起吹哦。」



「好。……一、二」



雪绘自个儿一口气吹灭了。



「嘛,吹灭了就好了吧,雪绘?」



「好过分哦,小一!为什么要做假动作呢!?」



雪绘生气地嘟着嘴,又一次点亮了蜡烛。



「这次一定要一起吹哦!不许再做假动作了!一、二!」



一斗自个儿一口气吹灭了。



「……你为什么不吹?」



「好过分哦,小一!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做假动作呢,为什么这次没有恶作剧啊!?」



「谁知道」



雪绘又一次生气地嘟着嘴,点亮了蜡烛。



「不,已经够了吧……毕竟我们一人吹灭过一次了……」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小一!必须两个人一起吹灭才行呢!」



随你的便吧……一斗放弃似的接受了雪绘的抗议。这次终于两人一起吹灭了蜡烛。



雪绘直直地看着一斗,“哎嘿嘿”地微笑着。受她的影响,一斗也不觉微笑了。



「喏,感觉很好吧?一起共同劳动。」



「嗯……」



难为情的感受,让一斗又一次绽出笑容。



「好,那么,开动吧!来,小一和我一起拿上这把刀,这是入刀仪式哦?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的共同劳动哦?」



「第一次共同劳动未免也太多了!」



结果在雪绘的影响下,一斗还是和她做了蛋糕入刀。



「来,小一,啊~」



然后,雪绘立刻叉起一块切好的蛋糕,送到一斗嘴边。



「……啊。」



「好过分哦,小一!为什么吃的时候一脸讨厌的样子呢!?」



「不……总觉得突然这么亲密,有点抵抗感……」



就算心头已几乎不再有芥蒂,一斗还是本能地不愿去迎合雪绘的性格。不如说,在他心底某处,还觉得自己是在做对不起来珠和恋歌的事。



「什么嘛,小一你个讨厌鬼~」



雪绘撅起嘴。她自己也吃了一口蛋糕,小声说『嗯,确实好吃』。



「啊!」



将蛋糕咽下后,雪绘突然大叫一声,连带一斗也吓了一跳。



「诶,怎、怎么了?」



「……间接接吻」



雪绘就像是纯情少女一样满面通红,蜷起身体,因而更加强调出她的巨乳来。



这过甚的反应反过来让一斗也害羞起来。



「什么间接啦,明明连直接的……」



一斗说着说着,脸越发红了,把最后的“都做过了吧”吞回了肚子里。不过他没有说出口的部分,雪绘也听懂了。



「小、小一,对乙女真不体贴!」



你是乙女的年纪吗……?一斗并非没有这么想过,不过他还是道了歉。



在这酸酸甜甜的气氛里,他们一同享用着蛋糕,喁喁着一些琐碎的日常小事。不知不觉间,太阳西沉了。



「……啊,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哎~!这就要走吗……?」



「抱歉……花恋酱还在等着我……」



「姆~……喜欢上一个受欢迎的人,还真是辛苦呢。……喔!我刚刚好像说了句像是现充一样的发言呢!?」



雪绘刚刚明明还情绪低落,却突然开心又得意起来。



因为一直以来都过着和现充无缘的生活,忽然变成现充的雪绘不禁微笑:



「好啦好啦小一,你去吧你去吧~」



「……嗯。女人真可怕……」



「好过分哦,小一!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呢!?」



被完全不能理解少女心的一斗奇怪地看着,雪绘惯例又抱怨了一句。



*



言归正传。离开雪绘公寓的一斗,回到北条邸,穿着围裙的花恋就高兴得仿佛要飞出来似的。



「欢迎回来,一斗桑。要花恋吗,要花恋吗,还是,要·我·呢?」



「花恋酱好多!」



「因为是花恋的主场呢!」



对一斗来说是深入敌阵。



「一斗桑回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呢。现在正在做蛋糕呢。」



「是吗……。……我来帮忙?」



「嗯!」



只帮雪绘不帮花恋的话,一斗心中总觉得相当内疚。花恋天真地笑着,点点头。



一斗和花恋一起去了厨房,挽起袖子洗了洗手。



「那么,一斗桑请来打奶油吧。」



「嗯。」



自己是不是有分泌什么天生打奶油的荷尔蒙啊……一斗一瞬间产生了这个疑问,不愧他很快专心地拿起打蛋器和小碗,开始打奶油。



「像这样并肩站在厨房里做饭,真的好像新婚夫妻喔~~一斗桑。」



一斗险些把某种东西喷进好容易才打好的奶油里。某种东西的真实身份主要是灵质。



「……花恋酱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吗?」



「?」



一斗抽筋似的笑着。花恋一副完全不明白在说什么的样子,偏了偏头。



花恋和一斗一边聊着天,一边做着蛋糕。过了一会儿,花恋清了清嗓子,有些郑重地问道:



「一斗桑讨厌围巾吗?」



「没有哦。不如说,反过来讨厌围巾才难以想象吧……」



「就算是缠上后几乎要勒死的那种也喜欢吗?」



「那样的真的算是围巾吗!?」



花恋的话到底到哪里为止是认真的,真是个谜团。



「……围巾,也就是花恋酱织的那个吗?」



「名侦探华丽登场!!」



「不……我只是很普通地知道了……」



花恋大吃一惊。不过花恋的大吃一惊反过来让一斗更是大吃一惊。真是复杂。



「问我这种问题……莫非是想把那个围巾……送给我吗?」



「名侦探再度登场!」



从登场到再登场之间的距离还真短。



「啊,对不起……我没能准备什么礼物………」



「没关系的。花恋对一斗这种不中用的地方也不讨厌呢。勾起了母性本能呢。」



「稍等片刻我马上就买点什么回来!!」



虽说自己的不中用性一斗非常清楚,但居然被十二岁的小女孩指出自己的不中用,还是往他那不中用的精神上添了一把火。



「啊,没事的没事的!」



花恋拉住一斗。



「爷爷曾经说过。一斗桑一定会是带给我未来的人,那未来一定会比宝石还要璀璨夺目。」



「……」



「所以,花恋觉得,它就是最棒的圣诞礼物。哪怕不中用,一斗桑一定有一斗桑的优点,一定会有只有一斗桑才能做到的事情,花恋是这样想的!」



「花恋酱……」



一斗一边抚摸着花恋的头,一边微笑了。



「花恋酱,你手上站着的蛋糕素胚,把衣服弄脏了哦……」



「哈哇!」



花恋慌忙放开紧紧抓着一斗衣服的手。



「话说回来,北条老师意外地有诗人情怀啊……」



就算是对小孩子说的话,这种说话方式还是略微出乎意料。



听到一斗这句话,时不时来厨房瞅一眼的皇子,对一斗投来极其不满的目光。



「一斗桑离没法呆在北条家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呢。」



「真的假的!?」



花恋不知为何十分高兴地说着,让一斗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在之后小小的圣诞宴会上,花恋借着给一斗“啊~”的机会间接接吻,满脸羞得通红。而被皇子怒目而视的一斗则胆战心惊,逐渐感觉到自己确实在大步迈向没法呆在北条家的未来。



公历最后一个悠闲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