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Ⅴ 辉夜姬(1 / 2)



姐姐死了之后,妈妈瘦了很多。瘦得让人以为是不是姐姐的恶灵附身要诅咒妈妈般地剧烈衰弱,看起来也好像很空虚。她本来就是没什么精神的人,但最近明显地失去了元气。



当然姐姐不是会去诅咒别人的人。



姐姐的死,确实让妈妈变得脆弱。



对妈妈这个千金小姐来说,亲生女儿自杀的事实,实在太过沉痛。妈妈彻底地受了伤,但糟糕的是她一点也没打算要疗伤,反而是很爱怜地看着。只要伤口还在,她就没办法忘了姐姐的事。妈妈这样的思考对消极晦暗的我来说并不喜欢,她虽然自觉到自己有这样状况,却无法停止自虐。



变得消瘦的妈妈,现在也在折磨自己。



如果这样的话,也许玻璃就不会死了,或是说若在玻璃活着的时候多听她说说话就好了之类的。妈妈像痴呆老人一样,每天不厌倦地反复说着。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很重视姐姐了,做出对她的死去十分哀伤的姿态,为了不让姐姐的亡灵诅咒而装出很有精神的样子。



若是那么后悔的话,就好好地看着还活着的我吧。



“我要出去了。”



“啊——辉夜。”娇小的母亲楚楚动人地走近站在玄关的我。“你的领子歪了。”



她以温柔的姿势为我整理领子。



妈妈的指尖,细得只剩骨头,好冰冷。



妈妈温和地微笑着:“好了,我弄好了。”



“谢谢。晚饭的时候我会回来。”



“好。路上小心。”



她用满脸笑意送我出门。这好像是在每个地方都会出现、一点也不奇怪的母女对话。但是却没有在每个地方都会出现的,属于家人的亲密感。



妈妈触碰我的指尖有种冷淡的感觉,对我说的话也好像在跟外人说一样。每当她触摸我、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会感到不安。



妈妈,不要这么让我害怕。



“……我走了。”



我连去哪里都没说,就离开家里了。



我想妈妈已经不想再犯一次错误了。因为死掉的姐姐,那个像玻璃艺品一样完美的姐姐连遗书都没有留下,所以她的死因仍然是罗生门。但是若再对她温柔一点、听听她的苦恼的话,也许就不会死掉了吧,妈妈这么想着。



所以对于被留下来的我,她要付出超过必须程度的关怀。



但是啊,妈妈。



像这样,即使像对待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炸弹般地对我——



我也只会感到难过。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你好笨喔,妈妈。



“……”



马拉松大会结束的隔天是星期天。马拉松大会不知道为什么办在假日——毁了星期六来进行的。不过呢,反之星期一可以放假。这种事随便怎样都可以,我即使因为肌肉酸痛心情又不好,但也不想就窝在家哩,于是就出门了。



吃了午饭之后,稍微休息一下换了衣服,已经下午一点了。



我关上家门,立刻就去按隔壁房间的对讲机。



叮——咚——



我家是公寓,隔壁的单位住了冲名同学一家。因为冲名同学的妈妈和我妈妈有着长久的交情,所以我和冲名同学也理所当然地像兄妹一样地长大。当然姐姐也是。



等了一会儿,冲名同学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



【……喂。】



“你好。”



【……竹宫。】



应该是听到声音就发现是我了,冲名同学的声音还是很不耐烦。



【怎样。如果又要把我家当避难所的话,我要拒绝喔。】



“你这是什么声音?在睡觉啊。”



非常低沉又觉得嫌麻烦的声音。



冲名同学立刻就肯定说。



【……啊。应该是因为昨天的马拉松大会太累了,睡得很熟。】



“话说,反正你也不用跑不是吗?”



他这么虚弱。而且,医生确实禁止他做激烈运动。



冲名同学叹息地说:【可能跑吗?我还不想死。只是——唉,站一整天也是很累的。麻烦的是就算是个旁观者,也有事要做啊。】



“所以才累得睡着了?”



【嗯。你如果有一点点慈悲心,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不会啦。让我进去好不好。”



【……】



“啊、锁是开的。打扰啰。”



【……你真的有够任性。】



冲名同学打从心底厌烦地说。



——————————



那家游乐场叫做“MEGAGIKA”,是个一不留神就会以为是怪兽名字的冷调名字。装潢也很冷调。不像最近常见的奇幻系那种“情侣小孩都能一起玩”的感觉,而是总是播放着庞克乐,弥漫冷硬的气氛。跟那种软绵绵的游乐场比起来,我比较喜欢“MEGAIKA”那种好像哪里毁坏了的游乐场。不需在其中享乐,而是其中碎裂般的气氛让脑袋很舒服。



“……耳朵好痛。”



干净简单的装扮,在“MEGAGIKA”穿着虚华服装的醒目年轻人中显得很罕见。冲名太阳用跟名字相去甚远的冰冷视线看着周围。



“若是小动物的话,应该会被这种声音杀掉。”



说出让人不太理解的感想后,他装模作样地掩住耳朵。



那之后,我强拉着很想睡又觉得很无聊而且满脸不高兴的冲名同学,来到离家有点远的“MEGAGIKA”游乐场。这里充满了应该是为了要震破鼓膜的吵闹音乐、年轻人的怒吼声、金属声等凶暴的噪音。店里有点暗,霓虹照明微微亮起,让客人的样子变得很模糊。今天的“MECAGIKA”里,也充斥着累积了许多压力的学生。



我对着看起来一秒也不想再多待在这个空间的冲名同学微笑。



“这种舒服的感觉,你不懂吧。”



“我一点也不想懂。”



冲名同学快步地走到自动贩卖机区,跟好几个累到精疲力尽的年轻人混坐在一起。一脸死人样,一点也不可爱。



我也近距离地站在他的正面。冲名同学毫不掩饰他的不满。



“为什么我得跟来这边陪你消除压力?反正一定是在昨天的马拉松大会上又遇到什么事了吧,看你这张死人脸。”



我什么都还没说,冲名同学便开始抱怨。



我不理他,把硬币投进贩卖机里,买了两瓶乌龙茶。虽然是没看过的可疑牌子,不过应该没被下毒吧。



“有什么关系。”



我把乌龙茶塞给他,坐在他旁边的位子,接着看着冲名同学一脸端正却暧昧得有点像幽灵的侧脸。



“我们是朋友吧?”



“不是朋友。”他一口咬定,“……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想应该没有被你束缚的义务吧。真是的,这是什么具有攻击性的店啊。我如果死了会诅咒你的,竹宫。”



难得像个笨蛋一样。也许真的很难受吧。



我把吸管插进乌龙茶里,用嘴唇含住。



“……反正我也没有朋友或男朋友啊。”



“有吧。你随便骗来的脑筋不好的女生是朋友、男生是男朋友。”



这是什么话。



“所以啊,我说的是真正的朋友或男朋友。我没有那种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见面的‘朋友’或‘男朋友’。”



是有一个人。



但对他也得回避。



对他吐露压力的话,也许我会有罪恶感吧。会想这样回避的对象——算是情人吗?



“……我啊,在这种‘朋友’或‘男朋友’面前,要装出完美的自己。完美的自己是不说傻话的。要纾解压力时也不能到游乐场玩打地鼠,也不能摆出这种心情不好的样子。”



冲名同学静静地喝着乌龙茶。



“所以你每次遇到我都会说傻话是吧。别累积太多蠢话,要看情形。你也稍微信任别人如何?”



“不要。都是一些不能信任的人。”



“所以你相信我啊。”



“嗯——”



是怎样呢?我想想。



“冲名同学啊——嗯,是冲名同学啊。”



“说人话。”



冲名同学皱着眉头说出辛辣的句子。



“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相信的人喔。也许我哪时会伤害你也不知道。之前我还不是把因为跟男朋友分手而情绪不稳的你骂哭了。要找我寻求慰藉,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



冲名同学以寒冬般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办法拯救你的寂寞。”



他小小声地说:“我也没办法拯救自己的寂寞。”



“你寂寞吗?”



冲名同学会吗?总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一个人走着。明明即使连活着都是件痛苦的事,也不说丧气话。明明看起来总是抬头挺胸、好好的活着的样子。



“人啊,都是寂寞的。”



冲名同学一如往常地说出彻悟般了的话。



那是沉静的声音。



周遭的噪音都变成杂音,那声音鲜明地传到耳里。



“所以才会聚集在一起。以爱和友情为接着剂,想要跟他人有所接触。这不是坏事。只是——我的身体太脆弱了。”



他绽出小小的微笑。



“跟谁碰在一起的话,就怕好像要碎了。”



这就是。



冲名同学的寂寞。



而且,我一定也拥有跟他相同的脆弱。



因为,我是玻璃艺品的妹妹。



做得很草率的,粗劣的玻璃艺品。



我一边喝着乌龙茶,一边感受着来到游乐场却没玩游戏、即使如此还是觉得很悠缓舒服的感觉说道。



“最近,我常常想起姐姐。”



竹宫玻璃。美丽,而且像梦幻般的姐姐。



去年,在接受大学入学考试前的九月自杀的姐姐。



“为什么呢。明明我不想记得她,但还是想起她,想到时就会觉得不舒服。是的,觉得可怕。关于姐姐的记忆很可怕。”



真的很可怕,因姐姐而受到伤害的不只是母亲。碎裂的玻璃工艺品,也吞噬了我的心。



“姐姐啊。”



哇!好像有人中了大奖吧,有个学生叫喊起来。锵啷锵啷的金属声。吵杂、无止境流泄的高分贝音乐。



我静静地说:“她喜欢你。”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我知道。”



“是吧。因为姐姐不会说谎。”



跟我不一样。



跟既会说谎又扭曲的我不一样。



善良的——没有邪恶感情的姐姐。



我想起了。



从很小的时候,我、姐姐和冲名同学是一起长大的。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总是一起哭、一起笑,一直在身边。



春天时欣赏樱花。



夏天对烟火看得入迷。



秋天沉醉在红叶里。



冬天朝着白雪微笑。



那样的时光、幸福的时光。



曾在我的身旁,存在着。



“胆小鬼。”我说:“姐姐一直到最后,都没跟你说她喜欢你吧。”



胆小的姐姐。玻璃艺品般的姐姐。姐姐知道,若是被冲名同学拒绝了,自己也会毁了。



病弱的姐姐和患有厌食症的冲名同学,这两个人曾经处在健康的我无法立足的两人世界中。与不知疼痛为何物的我不同,姐姐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苦,所以比任何人都还担心冲名同学。



——辉夜。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姐姐因为发烧,睡了一整天。我虽然觉得很麻烦,但还是在她身边照顾她。爸爸一直都很忙、那时的妈妈也在工作,所以照顾姐姐变成是我的工作。



姐姐的呼吸很热,从她嘴里散出白色的热气。



季节是冬天,房间里的暖炉轰隆隆地运作着。



我还记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姐姐透明的肌肤透出了红色。



——我啊。



一点预告也没有,也许是因为意识朦胧吧。



——我也许喜欢太阳同学喔。



我没有反应,就算不说也发现到了。



姐姐的表情已经不太记得了。



看起来有点想哭,又好像想笑。



我只是——记得那句话。



——辉夜啊,爱,究竟是什么呢?所谓的感情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明明就很痛、很苦,但所有人都会喜欢上某人啊。



这是纯粹的疑问。



姐姐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吧。



姐姐不懂的事,我当然也不懂。



——啊,好像要毁掉了。



姐姐只说了这句话,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姐姐说出对冲名同学的爱意,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那之后,她一如往常地隐藏住自己的倾慕之情——当然,不会说谎的姐姐,感情可说是一目了然,但他们的恋情没有开花结果,而是以姐姐的死作为结束。



我没办法忘记那时姐姐说的话。



——啊,好像要毁掉了。



姐姐是因为爱而毁灭的吗?是被感情所杀害的吗?



若是这样的话——我好害怕,害怕真的喜欢上某个人。



“玻璃姐——”



冲名同学说出姐姐的名字。



叫我则是叫竹宫。



“——是我杀的吧。”



是这样吗?



姐姐被太多事所迫,更可说几乎是被世上多数的恶意所迫,脆弱的姐姐无法承受这些无理的攻击,过于痛苦才死掉的。是这样吧——我想。



那时姐姐的身体几乎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机能,先天免疫力原本就很低的姐姐,身体被难缠的疾病侵蚀,连呼吸都很痛苦,骤然消瘦下来。即使如此,姐姐变得更像玻璃工艺品般的美丽。每当变得越瘦,就像是削落不需要的地方一样,姐姐变得更加纯粹。



这样的姐姐,受到好几个不幸的打击。



其中最严重的,可以说是大学入学考试。即使身体已经那么弱了,她还是想好好努力。大学入学考试,那一般人体力都难以承受的严苛,即使如此,姐姐还是咬着牙努力下去,比任何人都还一心一意地燃烧生命。



每当看到姐姐那样,我就觉得很心痛。



很想要她放弃。



这样会死的。这样下去的话姐姐会死的。



“是我杀的。”



我说。我真的这么想。



我说出一直感到后悔的事。



“……姐姐自杀前,那天早上她吐了,吐得很厉害。因为压力的关系,姐姐常常吐。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暑假又在前一天结束,我因为新学期即将开始而觉得烦闷,但又还得照顾姐姐,觉得真是有够烦的,就骂了她、要她自己去打扫,接着什么也没做就出门了。回家时——姐姐已经上吊了。”



所以——是我杀的,姐姐是我杀的。



到了最后的最后,给全身都是裂痕的姐姐最后一击的,是我。是我——



“竹宫。”



“嗯。”



“你讨厌玻璃姐吗?”



“讨厌。”我老实回答。“她那么脆弱,明明脆弱却又坦率,又很麻烦,所以我讨厌她。”



头好痛。应该是音乐的关系吧。



“但是我也很喜欢她,很喜欢。她是我唯一的姐姐,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姐姐。她死了我很难过。我比谁都难过。”



随着我难为情的声音点点头,冲名同学看向前方。



“这样的话——玻璃姐就不是你杀的。”



“……你说什么。”



“玻璃姐不是会憎恨任何人的人。即使是像你这种骗子,我也敢说她到最后一定会原谅你、仍然喜欢你。所以,玻璃姐应该是不恨你的。她的死不是你的错。玻璃姐知道你很喜欢她。不管你对她做了什么、对她冷漠、对她怒斥、我想玻璃姐都会原谅你的。她会原谅的。”



冲名同学。



一如往常地冷淡,声音也一点都不温柔。



就像只是说明某件事般的冷淡。



咦,冲名同学。你正在安慰我喔。



“毁掉玻璃姐的不是你。”



“我想也不是你,冲名同学。”



我想起了姐姐的脸。



真的很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会死呢?



“因为姐姐喜欢你啊。”



“你很烦耶。我知道啦。”



冲名同学轻轻地皱眉。



“但是——我却对玻璃姐的那份感情视而不见。我现在也很后悔。不对——说后悔对玻璃姐很没礼貌,应该是说后悔也来不及了。”



接着冲名同学静静地说。



“辉夜。”



他叫了名字。我的名字。



“我是胆小鬼吗?我应该跟玻璃姐一起死去吗?”



“那时——”



我想起了在药店里跟他说的话。



我要收回。



“——我只是吓到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就像平常一样是谎话。我只是想让你认输而已。就算你死了,姐姐也一定不会开心的。”



我不知不觉地说了。



“你不可以死。冲名同学,要活下去。”



“不会死的啦。”



然后他微笑着。



“——我不在的话,有个骗子就失去了说蠢话的对象了。”



“你在做什么。”



当我正要对这带着挑拨性的词汇反驳时,传来了看似温和,但里头却带着刺,含着淡淡怒气的声音。



我看到了。冲名同学也看到了吧。



“你在做什么?”



那是。



那是山野幸夫。



贴在头上的发型、歪歪的眼镜,这个总是很爽朗的年轻人、那个拿掉“开朗的年轻人”的面具后充血的眼睛,正盯着我看。



好像无法原谅一样。



一副想要毁掉我的样子。



——————————



“……”



……真是的。



我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地方遇到他,也算是我平常作恶多端吧。不对,这也许是想当然耳的。想想,第一次带我来这间“MEGAGIKA”的就是山野同学,而且他说常常来这家店里消除压力。



压力。



压力——啊。



山野同学充满气势地鲁莽靠近,最后停在我的正前方。



他的态度,看起来就是一副要攻击我的样子。我很不爽——因为不爽,我几乎毫不考虑地说道。



“你哪位?”



“竹宫,别挑衅。”



冲名同学静静地出声。



我知道,眼前的他看起来像是要爆发了。



他在生气,气我背叛他。虽然根本不能说是背叛,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劈腿也许是可以原谅,但即使如此,我还有可能成为他“山野同学的东西”。所以想到他们那场任性的“比赛”,就觉得他们只想得到我、丝毫不顾虑我的心情。



作为奖品。



作为所有物。



但我却逃走了。



背叛了他的剧本。



“……”



这算什么?真无聊。



山野同学以带刺的口吻说道。



“你在做什么?”



“约会啊。”



冲名同学以近乎责备的眼神看着我,眼里说着别挑衅。但是没用,现在的我已经被无意识的嗜虐心所支配了。这是复仇。像这种把我当成游戏奖品、认为集点之后就能得到我的男人,不需要对他温柔。我不想要这种爱。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根本就没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遭到背叛的是我。



受伤的也是我。



为什么、知道吧,过份的是我。



我对不起大家。



打我吧。



打啊。



反正我也习惯了。



山野同学嘲弄般地笑着。



“哼,这就是你的本性啊。只要是接近自己的男人,不管是谁都好。就算不是我也无所谓吧?你这是什么表情。”



山野同学揪住我的胸口。



小外套的扣子一颗颗地被扯掉。



我以“绝对零度的视线”看着他。



山野同学不看我的眼睛。他什么也不看。



“这算什么?把我当笨蛋啊!妈的,你一点也没喜欢我吧,只是玩玩吧。你这个骗子!”



没错。



“叛徒!”



也许是喔。



“你太差劲了。”



要不要再说得严重点啊。



我盯着他的脸。



涨红的脸、歪掉的眼镜,头发都是发胶味道。



眼里充满血丝,还浮现了一点点的泪光。



真无聊。



又不是被抢走一大笔钱,又不是命被夺走了,又不是人生就此失败了。只是一个女孩子要离开你就要哭吗?那个女孩子什么也没给你啊。你只是为她举行了很多无聊的游戏比赛而已,那个女孩子明明连一点东西,连一点感情都没给你。有需要为了这样没意义、这种恶劣的女孩子要离开你而感到难过吗?真的很难过吗?



在你的剧本里,必须要在此时厌到哀伤、只能靠扮演这个角色才能开心吗?你的眼泪是真的吗?嘴里说的有多少是真心话呢?



喂、山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