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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安妮·莫里索(2 / 2)


  “不是我说四个,而是依据你的思路,应该是四个。”他迅速做了个手势,“两只烟嘴,库尔德的竹管,还有一支长笛。别忘了长笛,我的朋友。”

  福尼尔惊叹了一声。这时门开了,一位年长的职员说:“那位女士回来了。”

  “啊,”蒂博说,“现在你们可以亲眼看看这位继承人。请进吧,夫人。我来介绍一下。巴黎警察厅的福尼尔先生,他负责你母亲的死亡调查;著名私人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你也许听过这个名字。在这个案子里,他非常好心地提供了不少帮助。各位,这是理查兹夫人。”

  吉塞尔夫人的女儿一身黑衣,打扮别致。尽管衣服很普通,她看起来却非常时尚。她伸出手和大家一一握手,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先生们,我恐怕自己很难表现得像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儿应有的样子。我的一生中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孤儿。”

  回答福尼尔的问题时,她满怀感激地提起了梅瑞·安吉里卡,也就是玛丽孤儿院的院长。

  “她一直对我特别好。”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孤儿院的?”

  “十八岁,先生。我开始自食其力。我做过美甲师,也在一家制衣工厂干过。我在尼斯遇上了我丈夫,他当时正要回美国。后来他又出差到荷兰,我们一个月前在鹿特丹结了婚。可他必须回加拿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现在打算去和他团聚。”安妮·莫里索的法语讲得很流利。她显然更像法国人,而不是英国人。

  “你怎么得知这个不幸消息的?”

  “我从报上看到的。当时我不知道——没有意识到——那位受害者就是我母亲。我在巴黎时,梅瑞·安吉里卡给我拍了份电报,给了我地址,让我来找梅特·蒂博先生。”

  福尼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又交谈了一阵,但她的话看来并没有什么价值。她对母亲的生活和生意往来一无所知。理查兹夫人留下自己所住饭店的地址后,波洛和福尼尔就送她离去了。

  “你有点失望,我的朋友,”福尼尔说,“你对这个女孩有过其他想法?你怀疑她是骗子?还是说,你仍旧怀疑她是冒名顶替的?”

  波洛不赞同地摇着头。“不,我不怀疑她冒名顶替。她的证明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奇怪的是,我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或者说她让我想起了什么人。”

  “和死者长得相像?”福尼尔怀疑地说,“显然不是。”

  “不,不是。我希望我能想起来。我敢肯定是她的脸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福尼尔好奇地看着他。

  “显然,”波洛挑起眉毛,“这姑娘是吉塞尔夫人谋杀案中最大的受益者。”

  “但这又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有一两分钟,波洛没有回答,他的思路跑远了。最后,他说:“我的朋友,这个姑娘继承了一大笔钱,我当然从一开始就会怀疑她和本案有牵连。飞机上有三个女人。其中一个,维尼蒂娅·克尔小姐出身名门。另外两个呢?自从吉塞尔的仆人埃莉斯谈到那孩子的父亲是个英国人,我就怀疑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也许就是吉塞尔的女儿。她们的年龄都很合适。霍布里夫人曾是合唱团的演员,她的家庭出身不太清楚,用的也是艺名。而格雷小姐曾告诉我,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啊哈!”法国人说,“这就是你的思路?我们的朋友杰普一定会说你想多了。”

  “他确实总说我喜欢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你看!”

  “但这并不是真的,我用的总是最简单的办法!而且我从不拒绝接受事实。”

  “但你失望了?你本来希望从安妮·莫里索身上得到更多东西?”

  他们一同来到波洛下榻的饭店。前台桌子上放着的一件东西提醒了福尼尔,他向波洛表示感谢。

  “我还没谢谢你呢,”他说,“你让我注意到了正确的东西。我想到了霍布里夫人的两支烟嘴和杜邦父子的库尔德笛子,但我竟然忽略了布莱恩特医生的长笛,这真是不可原谅。倒不是说我真的怀疑他——”

  “你不怀疑他?”

  “不,他看起来并不像那种——”

  他停了下来。前台桌前站着的那根男人转过身来,手里正提着一个长笛盒子。他看到了波洛,一下子认了出来。

  “布莱恩特医生。”波洛鞠了一躬。

  “波洛先生。”

  他们握了握手。站在布莱恩特附近的一个女人迅速朝电梯走去,波洛仅仅瞥到了一眼。

  “医生,你的病人暂时得不到你的照料了吗?”

  布莱恩特医生笑了,那忧伤的笑容让后者印象深刻。他看起来很疲倦,但是神情平和安宁。

  “我现在没有病人了。”他说,走向小桌,“来一小杯雪莉酒吗,波洛先生?还是别的?”

  “非常感谢。”

  他们坐下来,医生点了单,然后慢慢地说:“我现在没有病人,我退休了。”

  “突然决定的?”

  “也不算突然。”

  饮料端来了,他沉默了一阵,然后举起杯子说:“这是个必要的决定。我宁愿遵从自己的意愿辞职,赶在医师公会找上我之前。”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而遥远,“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转折点,波洛先生。我们都会面临一个十字路口,需要做出选择。我非常喜爱自己的职业,放弃它将是遗憾的——非常遗憾。但还有其他值得追求的东西,波洛先生,我需要的是作为一个人所能感受到的幸福。”

  波洛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

  医生继续说:“有一位女士——我的一个病人——我深深爱上了他。她丈夫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他吸毒。如果你是医生,你也会很了解那意味着什么。她自己没有钱,所以不能离开他。我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打算去肯尼亚开始新的生活。我希望她能感受到一点点幸福,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

  他又沉默了,最后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波洛先生,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这件事迟早会被公开,你越早知道越好。”

  “我理解你。”波洛说。过了一分钟他又问:“我看见你还带着长笛?”

  布莱恩特医生笑了。“长笛是我最老的朋友……就算失去一切,我还有音乐。”

  他爱惜地摸了摸长笛,鞠了一躬,站起身来。

  波洛也站起来。“我对你的未来致以最诚挚的祝福,医生,还有那位夫人。”

  当福尼尔走过来找他时,波洛正在服务台打一个到魁北克的长途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