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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魔物的挽歌(1 / 2)



第 1 节



全身缠绕着黑色的装束、双眼冰冷的男人——陷阱师萨鲁巴德俯视着他眼前就要死去的年轻女性。



他的内心没有一丝罪恶感,只有——又有一个蠢货丑陋的死去了——这样的感想。



萨鲁巴德的嘴角稍稍扬起。是的,只有这样的事情,才能带给他最高的享受。



中了陷阱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理解,就那样死去的冒险者。对于无法避免的死亡的恐惧、梦想和野心破灭时的绝望。



中了陷阱的家伙们在死亡之前的短暂的时间里,将人类的本质展现了出来——通过萨鲁巴德制作出来的艺术品。



这次采用的,是踩上去之后就会启动的非常单纯的陷阱;在猎物体势崩溃时,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发射装置会在其身上降下箭雨。



想要杀人的话,这种程度就足够了。不管那个人类受到了多少锻炼、新手还是老手,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做的太夸张了一点,萨鲁巴德反省了起来——这种状态的猎物很快就会死去。虽然设下的陷阱成功运作让他很满足,但想要手下留情就有点难了。



这样的话就几乎没有游戏时间了。这次的猎物是年轻的健康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初出茅庐的战士吧。真想要试着拷问这女人直到她坏掉啊。慢慢地花时间、让她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接近死亡,那时候她到底会发出怎样的悲鸣呢?会怎样乞求萨鲁巴德的慈悲呢?这个端正的脸庞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只是想象一下,萨鲁巴德的内心深处就涌上了巨大的幸福感。他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生擒猎物。



萨鲁巴德一边抑制着自己的笑声一边解除了隐形术显出身姿来。之前他用熟练的步伐、压抑到极限的呼吸、以及涂满了魔素的装备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这就是游侠的隐形术。他弯腰坐在了宝箱之上,擦去了从嘴里流出的口水。



不过话又说回来,包含这个愚蠢的宝箱陷阱在内,这真的是最有趣的手法。



在这、直到猎物真正死亡的这一小段时间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啊;萨鲁巴德的脑迎来了高潮。那是和女人上床时相比、和获得大笔的金钱时相比,更加巨大的快感;甚至连比较都显得愚蠢。



虽说如此,萨鲁巴德最初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他周围那些隐藏了自己身姿的部下们也是同样的。虽然现在已经坠入了邪道,但原本与其他冒险者没有区别。而产生变化的契机非常单纯——只是厌倦像是一个垃圾一样被任意驱使的生活罢了。



萨鲁巴德身上背负着巨额的借款,他被迫继承了父母遗留下来的负面的遗产。而为了偿还那笔债务,萨鲁巴德贩卖了自己的技术。他自信自己拥有不会输给任何人的灵巧双手。他在游侠公会也成为了屈指可数的人物,不久之后就声名远播。



在他对自己的技术充满自信之时,他被被属于贵族阶层的骑士以万事屋的名义雇佣了——以借款的理由、强制性的雇佣。



萨鲁巴德的报酬少的可怜,却被像是奴隶一般残酷地驱使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骑士说着“能代替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在死之前可得给我完成符合你债务金额的工作啊”,强迫萨鲁巴德无数次地出生入死。即使萨鲁巴德哭着提出辞呈,也被警告,那样的话就要向教会进行告发。



骑士居高临下地如此说道:“要捏造些罪名推到像你这样的垃圾身上非常简单。与其被当做异端受到处罚,还是老老实实像之前一样替我工作吧。”



给萨鲁巴德的薪水甚至被减的更少,他的憎恶和杀意不断地积累、膨胀。当恶意越过了那条线之后,萨鲁巴德动手了。



他设置了人生之中最精致的陷阱,在迷宫内将包含那个骑士在内的一伙人给一网打尽了。当断头台非常轻易地砍下了那个骑士的头颅时,萨鲁巴德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发出了不成声的嘶吼。



直至把腐烂的头颅送到骑士家族的门前时,他仍然无法停止那满溢而出的笑容。他打从心底感到,至今为止度过的狗屎一般的日子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将杀掉的骑士的装备卖到黑市,卖出了非常高昂的价格——高昂到让他不由得觉得至今为止的劳动都太过愚蠢。那就是他设置陷阱的目标从魔物转向人类的瞬间。



他随意地试着在迷宫内布置了几个陷阱后,蠢货们就会非常有趣地不断踏入其中。而且,他们自说自话地死掉,自说自话地留下财物。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萨鲁巴德用陷阱杀害了几十个人、把他们的装备给剥了下来。其恶名很快就传了开来,随后被公会除名,项上人头也被挂上了悬赏金。



虽说如此,萨鲁巴德的日常并没有什么改变。虽然偶尔会有瞄准了赏金的刺客袭来,但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度过在迷宫内设置陷阱的每一天。



唯一改变了的是、他找到了生存的意义。而那个生存的意义,就是在近处仔细的欣赏人类丧命的那个瞬间。抱持着同样不满的游侠们在自己的旗下聚集起来,结成了党羽。



成为了悬赏犯的萨鲁巴德对金钱没有执着,除了必要的经费以外,剩余的钱都慷慨地分给了部下。他既不喝酒、也不玩女人。萨鲁巴德索求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梦想破灭时的人类的绝望的表情。



萨鲁巴德向隐藏着身姿的部下们发出了信号,命令砍下中了陷阱的女人的首级。同时也向潜藏在通道里的部下发出了信号。



在入口附近的那一只猎物因为犹豫的关系,毫发无伤。但是结局是不会改变的。她会因为来自背后的袭击而死吧。通向这个房间的通道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房间里有萨鲁巴德和其他五名部下,而通路里则有一名手腕最干劲利落的部下。这就是萨鲁巴德的党羽。他们全员都是原游侠,各自都拥有着超群的暗杀技术以及偷盗技术。虽然挂着游侠的名字,但一旦堕落,也就只是盗贼与杀手罢了。



“嘿嘿,虽然有些可惜,但这是老大的命令啊。去死吧!”



浮现了嘲笑的一个部下架起了佩刀、朝着女人的首级狠狠的挥了下去。



但是,滚落在地的并不是女人的首级,而是部下的佩刀。



按着自己手腕的部下怒吼道:“好痛!可恶!谁做的好事!!”



在部下的脚边滚落着一根木棒,大概是站在入口的女人作为最后的抵抗而扔出来的吧。



萨鲁巴德焦躁了起来,他想要享受看到女人首级滚落的那个画面;而那个画面现在与他擦肩而过,使得最高的享受化为了泡影。



“你到底在做什么!”



“有,有碍事的家伙。我先把那边收拾掉。”



部下颤抖着回答道。他明白这个瞬间的萨鲁巴德是绝对不可违逆的。



“……总之快点处理掉然后把那女人的头给砍下来。不要再让我等了!”



“实、实在是万分抱歉!”



部下然后快步走进站在入口处满身鲜血的少女。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那锐利的刀刃应该能立刻将少女的头颅给砍下来吧。



“臭小鬼!居然把唯一的武器扔了出去,你的脑子正常吗?不过,你的死亡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怎样都好了。等你到了地狱以后再好好反省吧。”



“我的脑子当然正常。要死的是你们这群家伙。”



部下沉默地挥舞起匕首。在匕首接近少女脖子的那个瞬间,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蹲了下去。



似乎是腹部受到了少女的一击。少女揪住了浮现痛苦声音的部下的头发,像是要威吓一般将自己的脸靠近了上去。



“呜、呜呜……你、你这家伙!”



“别说话。让人很不愉快,而且,最重要的是很臭啊!”



少女将手伸进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部下的嘴里,然后娇喝了一声。耀眼的光芒穿过部下的颜面射了出来,一瞬之后,伴随着爆炸声、部下炸裂了。



留下来的只有缺少了头部的尸体;像是精疲力尽的人偶一般,部下的身体倒向了地面。



“以前啊,我是尽量避免杀人的。觉得不管什么样的家伙都能重新做人的,因为人类和魔物是不一样的啊。但是啊,果然垃圾走到哪里都是垃圾。坠入邪道的人类和魔物是一样的。”



少女从手掌中放出了燃烧的火球,点燃了尸体。赤红的火焰光芒使原本昏暗的小房间变得明亮起来,在房间内满满地飘荡着人类燃烧的气味。



萨鲁巴德警戒了起来。魔法师相当危险。萨鲁巴德最为小心的就是魔法师。威力强大的魔法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威胁。但是魔法师也是有弱点的,因为需要咏唱的时间、所以攻击的间隔很大。而用来拖延时间的女战士现在已经无法战斗了。



“这家伙是魔法师!不要给她咏唱的时间!”



萨鲁巴德向使用隐形术隐藏了身姿的部下们下达指示。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杀了她就行;下达的指示简单易懂。



“看来藏着好多啊。太麻烦了,给我一口气攻过来吧?”



“去死!”



解除了隐形术的部下们从四面八方集中攻击过来。



高声怒吼的部下其实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是潜藏在少女背后的手下。他们没有蠢到会在发动攻击的时候还特意怒吼出声。这是为了应对强敌而特别准备的连携攻击,已经有数人被这套连携夺去了性命,其效果是能够保障的。



“给我滚开,垃圾们!”



在少女骂声响起的同时她的双手放出了光芒——虽然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施放了没有咏唱的攻击魔法。不,是咏唱已经结束了吗。



看到预料之外的魔法的发动,部下们慌张了起来,但已经太迟了。伴随着光芒与爆炸声,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包含萨鲁巴德在内的部下们全都狠狠地撞到了墙上。从少女背后袭击的那名杀手锏部下受到了魔法的直击,身体四分五裂了。



萨鲁巴德擦掉额头的血迹,拔出武器下达命令。直到如今,他才发觉这个家伙非常的不妙。



“不要再给她咏唱的机会!包围她!”



部下们重整了态势站了起来,但少女却不允许他们做出抵抗的行为。



“烦死了!魔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像魔物一样,匍匐着去死吧!”



少女一边大笑着一边再次放出了光芒,那对带着狂气的双眼准确地捕捉到萨鲁巴德和部下们的位置。光芒和爆炸声再次在房间内响起,这次,没有间断的二连发炸裂了开来。部下们被强烈的攻击钉在了墙壁上,不断地发出悲鸣。在第三次的光芒放出时,部下们的身体从内部炸裂开来、变成了连形状都无法分辨的碎块。



萨鲁巴德把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防御上、拼命抵挡这几次攻击。他将涂了好几层魔素的衣装当做盾牌,咬紧牙关抵挡,总算是撑了过去。感觉连意识都要消失,但他还是咬紧嘴唇忍耐着、并且忍耐了下来。从小时候就坚持锻炼身体的萨鲁巴德对于耐久力很有自信,以自己不输于战士的抗打击能力而自豪。



“垃圾还剩下一只吗?意外的结实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有名的魔法师吗?”



萨鲁巴德为了争取时间而提问道。一定要杀掉这个该死的小鬼!为此,需要争取时间来回复体力。



对于死去的部下他没有一丝同情的感情,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尊严。这个该死的小鬼触犯了底线,所以绝对要干掉她、把她肢解!



虽然体力的消耗很激烈,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处于劣势。毕竟这个该死的小鬼已经连续使用了那么强力的魔法了,直到下一次魔法的发动应该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对。连续的无咏唱炸裂魔法,虽然不知道那个魔法的详情,但应该暂时无法再次使用那一连串的炸裂魔法才是。



“我是路过的勇者,现在正在扫除垃圾中。魔物可是很臭的,可得好好地处理掉、对吧?”



听到了那个答案,萨鲁巴德不禁想要怒吼。当问起究竟是什么人时,从来没有人会回答说是“勇者”的。



“——库库、勇者、居然说是勇者!即使作为玩笑也太过头了一点。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还是说真的已经疯了?”



“还真敢说啊,总之,我非常的不愉快,所以能请你快点去死吗?看到你们这样的邪道,我打从心底觉得火大啊。”



少女——勇者坦言了自己非常的不愉快、表露出自己的杀意,将右手伸向了萨鲁巴德。萨鲁巴德的背上寒毛炸立,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威压感。



留着冷汗的萨鲁巴德将手放在了隐藏在背后的装置上。他已经成功争取到了时间,一边说话一边非常缓慢的移动;体力也多多少少有所回复,最后他开始了行动。



“嘛、不要生气,冷静下来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也尝尝看这个吧!”



陷阱启动了。那是陷阱师萨鲁巴德的最高杰作。为了将目标一刀两断,巨大的断头刃急射而来。其中装入了魔道具,能对目标进行感知并瞄准。萨鲁巴德只要完成目标设定就够了。即使说萨鲁巴德是为了把这个陷阱制作出来而诞生的,也不为过。



钢铁的刀刃从房间的上部射了出来。



“……切!”



“还没有结束哦。”



瞬间就回避了第一发的勇者,抱起了倒下的浑身是箭的女性翻滚起来,以一纸之隔回避了倾注而下的第二、第三、第四枚刀刃。



在萨鲁巴德为她那不可思议的动作而感到震惊时,断头台仍然持续发射着。剩下的刀刃还有三枚,那三枚也发射了出来。



勇者直到最后都一边保护着那个女人一边进行闪躲,成功地活了下来。



萨鲁巴德打从心底感到佩服。这个敌人的确非同小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人能这样以一线之隔化解自己的陷阱。因此,虽然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于敌人的赞叹。



但是,还没有结束!他还能有余裕称赞敌人的理由,就是那最后一张王牌的存在。在避开全部的陷阱产生了疏忽大意的那一刻,最后倾尽全力的一击将会降临敌人的头上——这才是陷阱师的精髓!



萨鲁巴德成功地将勇者诱导到了“某个”位置上。勇者大概以为她是凭借自己的意识来进行回避的吧,不过萨鲁巴德在攻击的同时也进行了“诱导”。



勇者在确认了断头台的暴雨结束之后,出声说道。



“……这样就结束了?还真是相当有趣的杂耍啊。那么,下面就是我的回合了。”



全部都如同计算的一样,萨鲁巴德启动了王牌。



“不,你的回合永远不会到来!这样就结束了。”



“——哎?”



从小房间的侧壁上发射的高速回转的利刃瞄准勇者疾驰而来。



至今为止都是来自上方的攻击,因此勇者对于来自侧面攻击的反应慢了那么一瞬。她似乎判断无法回避这一击,立刻立刻将抱着的女性扔了出去。



那个行为值得赞赏。萨鲁巴德觉得,那诚然是与“拥有勇气之人”非常相称的行为。作为代价,勇者的颈动脉被刀刃切断,大量的鲜血从其中喷溅出来;作为生命源泉的血液溅射在了侧墙上,染红了整面墙壁。



虽然勇者用手压住了脖子,但无法止住不断溢出的鲜血、也不可能止住。即使使用治愈术也无法抑止已经溢出的生命、是致命伤。



“本来是打算砍下你的头的,那份直觉还真是了不起。保护同伴的充满勇气的行动也是。但是,你已经没救了。没救了啊!”



萨鲁巴德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一边嘲笑着勇者;他舔着嘴唇,慢慢地接近勇者。遇到了久违的强敌,在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获得胜利,他感受到数倍于平常的喜悦感。



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简直就像看到了裸体女人的少年一样兴奋;他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



从现在开始就是幸福的时间了!接下来就要开始了,这个自称为勇者的少女的解体剧场。她的实力实在是相当了不得,萨鲁巴德准备保存她的头颅直到腐烂;想必欣赏这个端正而狂妄的脸庞逐渐变得腐烂、黏稠的过程,一定会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



啊、在那之前先要将她肢解。萨鲁巴德想趁她还有意识的时候将她肢解,毕竟什么事情都需要尝试一下嘛。



口水不断从萨鲁巴德的口中流下,他已经兴奋到连擦拭这些口水的心情也没有了。



“那么,要从哪里开始切呢?啊呀,不要这么快断气哟!拜托你了哦!你就尽管如同小鸟被捏死一样的悲鸣,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萨鲁巴德取出了匕首,一边发出了愉悦的嚎叫一边打量着勇者的身体。



“决定了!首先是耳朵,接下来是眼睛,那之后再拆掉你的四肢!还要切下你的舌头烤着吃掉!直到最后的最后在把你的头给砍下来。怎么,美味至极的满汉全席吧?”



在说完了勇者的处刑方法之后,萨鲁巴德站到了勇者的正前方。在他向勇者的耳朵挥下匕首的那一瞬间——



从勇者的手中放出了蓝白色的光芒;那被切开的脖子也转瞬之间就回复了原状,不再流出血液。



“什!居、居然是治愈术?”



萨鲁巴德瞪大了眼睛。



像是要平静身体的骚动一般,勇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那口气吐出的瞬间,她的怒火爆发了。



她身体不断的颤抖并不是因为疼痛或恐惧,而是因为剧烈的怒火。



“别对着我做那种、阴暗又腐烂的妄想啊,垃圾混蛋!”



萨鲁巴德的脸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都撞到了墙上。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他右眼的视野消失了。他满怀恐惧地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庞,只觉眼睛已经溃烂了,鼻子也被完全粉碎。



“好、好痛。好痛——呜、呜、呜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痛死了、畜生东西啊!!”



“还真是难缠的家伙啊,本来打算一拳就结束掉的。很碍眼啊,给我早点去死吧。”



“咿、咿。”



“啊、真是的,别给我乱跑,真麻烦。”



勇者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靠近,萨鲁巴德则发出了尖叫向旁边爬行。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他就会被确实的碾死的!就和那些部下一样被凄惨的杀死。



确认自己已经胜利了的萨鲁巴德对着不合理的情况发出了怒吼。



“太、太奇怪了吧!脖子、为什么治好了啊!算我求你了,快点死掉吧!”



“这当然是因为我是勇者啊。”



萨鲁巴德被逼入了角落里,最后无处可逃了。



“等、一等。饶、饶了我!我打从心底里反省,原谅我!我也是留着血液的人类啊!求求你了啊!钱、要钱的话——”



抛弃了陷阱师的骄傲,萨鲁巴德向勇者摇尾乞怜。当处在绝境时,他的心中涌出了不想死的愿望。不想死!如果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不可能饶恕你这样的家伙吧。你不是人类。坠入邪道的人类和魔物是一样的。所以啊,不要再张开你那发臭的嘴巴了。”



“你、你这怪物啊!”



萨鲁巴德忍耐着剧痛取出了匕首,忘我地像勇者冲了过去;其中没有任何策略或者计谋,只是无法忍耐那恐怖与疼痛而做出的最后的挣扎。



颤抖的匕首只划过空气,浑身沾满着鲜血的勇者脸上浮现出了非常凄美的笑容。



“啊、那种话,以前就有人这么说过了。对了、明明只是个垃圾,但最后的那个陷阱做的相当的不错啊。”



“等——”



勇者挥舞的右直拳再次命中了萨鲁巴德的脸庞,他的头颅像是果实一般爆散开来,里面的内容物狠狠地飞溅了出来;失去了主人的身体向后倒下。



真的很臭啊,勇者不禁皱起了眉毛。她从皮袋中取出了毛巾,开始擦拭起溅到她身上的萨鲁巴德的血肉和脑浆。



——这一天,恶名远播的萨鲁巴德及其党羽,被一个少女完全地毁灭了。



玛塔莉打开了沉重的眼皮,似曾相识的脏乱天花板映入了她的视野内。



在朦胧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的过程中,她意识到这里是旅馆的、极乐亭的一间房间内。



就像染上感冒时一样,全身的关节都很痛。脑袋也感觉到一跳一跳的疼痛感。



(……咦,记得我应该是在迷宫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翻转了身体,看到了面向桌子坐着的勇者的身姿。



那个表情与平时的那种好胜的表情不同,此时勇者的表情认真到了让人不禁以为认错人的地步。



玛塔莉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非常感兴趣。勇者到底在写些什么呢?玛塔莉目不转睛地盯着注视着她。从床上看的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在类似于书的什么上面,用钢笔写着什么。



(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能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吗?)



这样想着的玛塔莉从床上探出了身体,使得枕头从床上掉了下来。听到那个声音的勇者静静的合上了书本;她停止作业,靠近了玛塔莉的身边。



“——早上好,身体感觉怎么样?”



“那个。头稍微有点重。但是,只要休息一下的话很快就会治好的。”



“是吗。嘛、没有必要急急忙忙的,你就好好休养身体吧。对于战士来说休息也是必要的,尤其是你在倒下之前都在猪突猛进啊。”



勇者露出苦笑,将桌上放着的盛有水果的盘子拿了过来。



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都已经切成了一口就能简单吞下的大小。水嫩水嫩的、看着就非常好吃。在喉咙觉得干咳的现在,更是觉得魅力倍增。



“你睡了整整一天,肚子也已经饿了吧。来,尽管选你喜欢的吃吧。这是用你自己的钱买的,不必客气。”



勇者“来、来”地催促着玛塔莉,于是她随意地挑选了一个放入了口中。一口咬下去,水果的果汁就在口中扩散;恰到好处的酸味渗透进了她的味觉,给了尚还朦胧不清的大脑一定的刺激。



“……非常感谢,很好吃。”



“刚才我也尝过一个,会不会有点太酸了?虽然是拜托老板看着办之后,他拿来的。”



“不、没关系。非常感谢。”



“水就放在那里。对了、我帮你随便换了一件衣服。”



玛塔莉低头看着自己的服装,只见身上穿着一件没见过的衣服。是什么时候帮她换上的呢?



“咦、咦?”



“吃完以后,就暂时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吧;如果又倒下了的话就麻烦了。”



这么说着,勇者离开了床边、再次坐在椅子上握起了笔。



“……那个、勇者小姐在写些什么呢?”



“啊、这个?日记啦日记。不过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只是一旦想到了之后,如果不写这个的话总觉得没法冷静下来。”



勇者给她看的那本真的就只是日记。看到了什么、做到了什么、自己是怎么想的等等。只是司空见惯的日记。



虽然这样说不是很好,但玛塔莉还是觉得写日记这样的行为和勇者一点也不相称。总是很强势、桀骜不驯、自称勇者的使用魔法的少女,而现在却老老实实地握着笔、总结每天所见所闻,不由得让玛塔莉产生了一股违和感。



“之前也,一直有在写日记吗?”



“……恩、嘛,是啊。虽然是叫做日记,但也并不是每天都在写的啦。只是在能写的时候写的。”



在考虑了一会该怎么回答之后,勇者回答了玛塔莉。然后继续开始写了起来。



“我也明白,写这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不会有人来读这本日记,我自己也不会再读一遍。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即使我消失了,这本日记也会残留下来。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因为,这就能够当做痕迹残留下来。”



“……勇者小姐?”



听到玛塔莉的声音,勇者在叹息的同时浮现出了苦笑。那是不符合17岁这个年龄的、非常疲惫的表情。从那个表情之中,能够读出的就只有彻悟二字。



“没什么,忘了这些吧;这只是、无聊的自言自语罢了。”



在这样断言之后,勇者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视线重新回到了桌子上。



在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沉默降临在了房间内;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微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



“…………”



玛塔莉再次躺在了床上,然后开始追溯着记忆的丝线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倒下?是因为患上流行病而倒下的吗?感觉并非如此。



记忆当中有一段空白的时间,自己是如何回到极乐亭的这段记忆完全遗落了。



玛塔莉放弃了从现在的时间点进行回溯的方式,转而从与勇者共同行动的那段时间开始回忆。



早上拖起了宿醉的勇者,从极乐亭出发。到了战士公会。挑战地下迷宫。遭遇魔物。接着碰到了贾巴。



——然后是、黄色的箭矢标记。



玛塔莉的大脑开始疼痛,身体也诉说着疼痛,但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她变得不安起来,向勇者询问道。



“勇者小姐,请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倒下?”



“不是因为过于疲劳吗?你啊、神经过于紧绷了,以至于精神过于疲劳了吧。”



勇者回以了冷淡的话语。



(……疲劳?不、我确实是)



某个光景,在玛塔莉的脑内复苏了。



没有听取勇者的警告、气势汹汹地突入了小房间内。响起了数个划过空气的声音,锐利的物体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箭矢贯穿、从口中流出的鲜红的液体、坐在箱子嘲笑的毛骨悚然的男人、红色的光景。



(我确实是应该是被箭刺中了,但现在身上却没有一个伤口。)



玛塔莉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身体。虽然被人换上了陌生的睡衣,但身体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头和身体诉说着疼痛,但似乎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勇者小姐,我——”



“吵死了!在你回复精神之前,我会延后对你说教的;现在就不要多废话了,赶紧老老实实睡觉吧。”



勇者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用强势的语气这样说道。



玛塔莉确信了、在那个房间里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究竟发生了什么?总感觉知道真相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但即使如此也不得不去确认。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勇者的身旁;她摇摇晃晃地身体撞到了桌子,使水果洒了一地。水果变得烂糊糊的,从溃烂的水果里流出的汁液、看起来就像人类的血液一般。



“勇者小姐,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应该已经死了才是。明明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当然是因为没有死啊。你肯定是活着的。你的那张脸太傻气了,没有变成僵尸、食尸鬼之类的资格啦。所以没关系的,你还好好地活着。”



“……不、我、我中了那个房间里的陷阱、然后、然后!”



玛塔莉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感觉从自己的双眼中有什么流了出来;身体好冷、像是要结冰一样的寒冷。



她想起了最后的那个瞬间——意识渐渐消失的那个感觉、迫近而来的死亡的恐怖,即使想要去忘记也无法忘记。



“吵死了!我说过要你去睡觉了吧!有什么话等你回复之后再说!即使你哭着说不要也会牢牢地让你那个猪一样的脑子记住的!所以,不要担心、安心地睡吧。”



勇者把玛塔莉强硬地推回了床上,摁住了想要抵抗的玛塔莉。



“但、但是!”



“没有但是。即使你的体力已经暂时恢复了,但你的精神还没有治愈;而睡眠是回复精神力的最好的手段。也就是说,对你而言需要的是一心一意地去睡觉啦,什么都不用考虑。明白了的话睡——”



“治愈?是勇者小姐救了我吗?但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勇者的话才说到一半,玛塔莉就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



拼命的,想是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她总有种丢失了什么似的感觉。总之,想要确认自己还活着。如果不与谁说话的话,死亡的恐怖就会再次涌上心头。所以,玛塔莉倾尽全力抓住了勇者的身体。她紧握紧了勇者的双手,摆出一副绝对不会放开的模样。



“你这死丫头真是不听人话啊。这之后会连着你这一点也一起矫正,给我做好觉悟啊!但是,现在就——”



勇者保持被玛塔莉紧紧地抓住的姿势,就那样注视起玛塔莉的眼睛、然后捕捉到了她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



被勇者蓝色的眼瞳捕捉到的玛塔莉身体僵硬起来,看着勇者发出光芒的眼瞳,她的力气慢慢消失了。但是,也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怖了。结冰似的寒冷也从她身上褪去;温暖、安心的感觉充满了她的胸口。



睁大了眼睛的勇者,只轻轻说了一句话。



“睡吧。”



第 2 节



与让人非常不愉快的邪道的战斗结束了、刚才的喧嚣就如同错觉一般,现在的房间内寂静无声。



整个房间内都飘荡着血的臭味和人烧焦的味道。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这些味道带来的烦躁感并不会减弱。



“做过头了。不过,本来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只,所以也没什么关系。但身体完全变得迟钝了啊。”



勇者本来是打算一拳就解决掉那个邪道头目的,但却变成了半吊子的一击。



感觉身体的状态有些糟糕。勇者叹了一口气,决定在实力回到正常的水平前,就不要再空手战斗了。



勇者并不会挑剔武器;如果武器损坏了那寻找新的武器就好。因此,勇者收下了邪道的匕首。刀刃上没有一丝缺口,品质相当不错,足以作为一次性的武器了。



勇者将匕首别在了腰上,走向横倒在地的玛塔莉。



她单膝跪下,仔细地观察玛塔莉的身体。玛塔莉的全身上下插着数十支箭,大量地出血,因为冲击而导致骨头碎裂。射中心脏的一箭应该是致命伤。这样的话已经没救了。她那仍然睁开着的空虚的双瞳,已经再也不会有光芒闪烁了。



——如果是在一般的情况下。



“…………”



勇者面无表情地拔出一支支箭矢;在拔出箭的时候还会带出血肉,那种感触非常让人不快。勇者脱掉了玛塔莉坏掉的铠甲,开始处理她背部的伤口。



玛塔莉的脑袋随着勇者的动作无力地转动,那空虚得双眼正对向勇者。



勇者反射性地伸出手遮住玛塔莉的脸庞、合上了她的眼睛;虽然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动摇,但呼吸不由的凌乱起来。长时间接触尸体,让她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她那尚未闭合的嘴里,是否是在诉说对勇者的怨恨?



勇者甚至产生了——“为什么没有在变成这样之前来救我?”——这样的幻听。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勇者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将取下的最后一支箭扔到一边。



为了使自己的精神保持安定,她暂时地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她将混合着血的臭味的空气吸入肺部,然后再吐出,反复重复这样的行为。



“…………”



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接下来的行为到底是否正确?也无法做出结论。说不定,就这样在这里死去,对于这丫头来说比较幸福。



但是,勇者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想要怎么做。如果不打算救她的话,就那样弃之不顾就好。但自己并没有那么做。



那么,应该这么做吧。自己的道路,总是由自己来选择。这样做的话,之后就不会因为在事情结束前自己没有做出任何选择而感到后悔了。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正确。



勇者让玛塔莉向上仰躺,将她冰冷的手交叠在胸前,摆出了祈祷一样的姿势。虽然她并不信仰神之类的东西,但不知不觉还是摆出了那样的姿势。



“为了不被引诱,统一精神,发动术式。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确确实实就存在于这里。”



勇者从口中道出确认的话语。绝对不能被引诱,即使是勇者也不例外。不能去听信死者的诅咒的声音。



她将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右手放在玛塔莉的胸前。淡淡的光芒从勇者的身体中溢出。



“——彷徨的可怜的灵魂,回应我的祈愿,再次回归这个容器!”



淡淡的光芒沿着勇者的身体流入玛塔莉的身体。



同时勇者的脸庞失去了血色;她的呼吸变得凌乱、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冰冷的汗水滑过自己的后背。一瞬之间,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消逝远去,但还是咬紧了嘴唇拼命忍耐。背后传来想要让她回头的温热的触感,但她无视了。决不能听信耳边传来的甜言蜜语。



接着一阵剧痛降临在了勇者的身上。与致使玛塔莉死亡的箭雨同等的疼痛不断削弱着勇者的精神。



——还没吗?还没回来吗!快一点!已经很危险了!所以快一点!已经不行了!所以快一点回来!现在立刻!



“给我回来!你这猪妹!”



勇者怒吼着用右手敲击玛塔莉的胸膛,同时两人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勇者向后方被弹飞;她拼命维持住快要断掉的意识,摇摇晃晃地走到玛塔莉的身边。



她将耳朵贴向玛塔莉的胸口,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将手放在玛塔莉的嘴边,能感到呼吸的气息。勇者立刻使用治愈魔法,治疗她全身的伤口。



本来的话玛塔莉在复苏后也需要承受伤口的疼痛,但幸运的是她已经晕眩了过去。记得以前曾经有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复意识的事情,最后变成了相当残酷的状况。



“总算是成功了啊。虽然回来了是很好,但我倒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啊。”



至今为止只使用过数次的复活魔法——这是超越了人类的领域、触犯了禁忌的术法。上一次使用是在什么时候呢?记得,好像是在过去的伙伴们身上。被当做怪物似乎就是在这之后。明明都复活了他们,却反而反过来责备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顺带一提,复活魔法也是有限制的。灵魂所寄宿的容器必须仍然残留于世。也就是说,在疾病或是寿命到了尽头的情况下,无法治愈已经死亡的肉体,所以死亡会再次造访。在此之上,如果术者不能忍耐死亡的疼痛的话,苏生也会失败。



押上的赌注是自己的灵魂。为了再次带回彷徨的死者的灵魂,自己的灵魂也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如果回应了那些引诱生者的话语,恐怕会死吧。如果术者的精神屈服于那些甜言蜜语了的话。



“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大概会死。”



她明白,现在那些声音比之前离自己已经更近了;至今为止都不曾近到在耳边窃窃私语。下一次,感觉“那个”会从正面出现。



这次虽然总算想办法忍了下来,但消耗非常剧烈。勇者感觉精神力已经耗尽了,而灵魂也有相当的磨损。激烈跳动的心脏至今都无法平复,视界也仍然歪曲着。



“已经不行了”——勇者抱怨着卧倒在地板上。此时,邪道那没有头颅的尸体映入了她的视野里,使她的心情变的更差了。



“啊~真的好累。”



勇者的视线投向玛塔莉的方向,看起来她的意识还没有回复。穿着的铠甲已经无法使用了吧,损坏程度严重到到甚至可以毫无疑问地认作其使用者已经死亡。但勇者已经懒得考虑要怎么对本人说明这个情况了。



(现在就想立刻躺在床上,真的好累,连呼吸都觉得好麻烦。)



勇者叹了一口气,想到,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感觉连思考都觉得好累。



身为全部事件的元凶的玛塔莉暂时是无法恢复意识了吧,即使复活的肉体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了,但精神上的伤口是无法治愈的。长时间的睡眠是唯一的回复手段。



并且,勇者自己的精神消耗也非常大,没办法动弹了。也就是说,她们不得不在到处都是尸体和碎片的房间内等到时间结束。



勇者看向左手的星星,大概还有30分钟的时间。勇者愣愣地想道,如果现在被大群的老鼠包围的话可麻烦了啊。



“……说起来,如果回到地上的转移咒文的话,那么也可能转移到地下的吧。”



下次就让玛塔莉去问问那蛮横的门卫吧,勇者一边这么决定一边撑起了上半身。



——在这个瞬间,小房间的入口传来了“啪啪”的掌声。



勇者皱起眉头来,到底是哪里的笨蛋在拍手呢?说不定是刚才的垃圾变成了僵尸复活了,应该把他们好好地烧光,她稍稍有些后悔。



这样的后悔应该立刻弥补,这么想着的勇者站了起来,回头望向气息所在的方向。



“——好、好刺眼!”



对于眼睛一点也不友善的粉红色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明明还在迷宫内,不知为何却散发着光芒,像是在尽全力主张着自己的存在一般。



不由地用两只手盖住了眼睛的勇者,稍稍地张开了一些缝隙。



能够确认来者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的尖顶帽以及粉红色的很有魔法师风格的斗篷。在那尖顶帽之下,银色的长发直达腰际。



勇者并没有留过长发。与魔物战斗就要拼尽全力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去管什么头发。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全身被粉色装束包裹着的、拿着骷髅水晶杖的奇怪的女人。年龄大概是在20岁后半至30岁前半之间吧?虽然觉得能称得上美人,但兴趣和性格感觉都很糟糕。



第一印象就决定是“兴趣和性格都很糟糕的红粉粉了”。



兴趣和性格都很糟糕的红粉粉开始说话了。



“因为这太过悲伤而又令人感动的画面,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表达了。哀悼伙伴的死亡,强忍着哀伤进行镇魂仪式的少女,这是何等的悲惨!啊、感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拙劣的演技以及做作的口吻,她向勇者送来了装模作样的同情的视线,还做出了用手中的手帕擦拭着眼角的动作。但她那一点也不掩饰的扬起的嘴角,已经充分暴露了其内心对于勇者的轻视。不如说是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吧。



——这个人的性格已经腐烂了。



对自己的乖僻性格也有所自觉的勇者立刻就明白了。与这种人扯上关系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因此立即把她“击退”才是正确的答案。



“是吗?那么你也满足了吧?满意了的话可以出去了吗?很碍眼啊。”



“哎呀哎呀,真是冷淡呢。是正在为同伴的死而感伤吗?”



回应了她一次的话,就会得到双倍的令人火大的回复。勇者仅剩的那一丝精神力也不断地被消磨着,继续与她对话的欲望急速下降。



粉红的魔法师旋转着魔杖,靠近了没有头部的邪道的首领。即使再怎么寻找头部也绝对找不到的,因为勇者用她自豪地拳头把它打的无影无踪了。残骸的话倒是满地都是。



红粉粉“噌”、“噌”地用魔杖戳弄着邪道首领的身体,然后“嗯?”发出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声音。看起来是在观察那具尸体。



“呐,是你把萨鲁巴德他们给杀了的?虽然我不认为那是像你这样的小鬼能杀的了对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摔了一跤,那时候因为势头太猛不小心把他的头给打飞了,也就是所谓的不幸的事故啊。我真是做了件坏事啊。”



“哎~,是那样啊。”



“所以我现在感到后悔万分啊。因为他们全员都会掉到地狱,承受永远的痛苦了啊。明白以后就赶紧给我出去吧。”



“哼哼~,有趣的孩子。”



红粉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用魔杖弹飞了邪道的身体。无头的尸体撞到了墙壁上,黑色的血液大量溅射了开来。



身上又添加了血迹的勇者抱怨了起来。



“喂,血溅的到处都是了啊。”



“我没关系哟。我的妆是用魔法化的,所以不会被血给弄花哦。果然,美丽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哟。为了这一点就不能吝啬投资呢。”



“啊、是吗,已经够了反正快点出去啦。你看,出口就在那边。”



勇者用手指向入口;但红粉粉完全没有移动。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杀掉这个‘陷阱师’萨鲁巴德的吗?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还拿着‘临时许可证’的新手之流给杀死的家伙。他可是反杀了好几个赏金猎人的悬赏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实在是让我好奇。”



红粉粉虽然保持着笑容,但她的双眼中浮现出了满满的怀疑。空气中充满了紧张感。



勇者确认了一下残留的时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很遗憾,但看起来还必须再奉陪红粉粉一段时间。



“所以说了,摔倒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周围的手下们死的时候都是四分五裂的?还真是非常有艺术性的杀人的手法呢,简直就像是从内部爆炸一样。”



红粉粉慢慢地在房间内来回巡视,将尸体逐一检查过来。



勇者事不关己地想道,不管哪一个都是一副很凄惨的模样啊;但邪道的末路就是那样的结局。这些家伙都尽情地肆意妄为,还想要获得和人类一样的死法,也太奢侈了点。



“不是因为喝下的酒烧起来了把他们都炸飞了吗?你看,度数高的话不是很容易着火吗?嗯、绝对就是那样的。这是我的亲眼所见。他们喝了酒之后就喷着火跳起舞来。”



什么都没有考虑的勇者随口回答道。毕竟找借口也是需要精神力的。什么都没考虑之后得出的答案就是这个。如果真有喷着火跳着舞死掉的傻瓜,那她自己也务必想要见识一下。



红粉粉逐渐变得焦躁,表情紧绷、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会坦率告诉我的样子呢。要不要稍微、试探一下呢?”



“要打吗?虽然是没什么关系,但我现在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了对了,想一下你的遗言吧。”



对于放出挑衅视线的女人,勇者扬起嘴角如此回答。如果对方真的做出攻击的行为的话,勇者决定要将她打个半死。



两人视线的激烈碰撞持续了数秒,空气中满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但过了一会后,红粉粉移开了视线,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今天、还是算了吧。毕竟你可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杀了萨鲁巴德的危险人物。虽然看起来只是个臭小鬼,我也会保持警惕,不跨越雷池的啦。聪明人可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发起进攻哟。”



“那样也帮我大忙了。今天已经很累了啊。还要当粉红大婶的对手的话就更累了。感觉黏糊糊的,还很缠人啊。”



勇者摇着手回答道。红粉粉有一瞬间露出了般若般的表情,但很快就回复了原状。



虽然性格和兴趣都很糟糕,但脸很有趣——勇者对于红粉粉的评价稍稍有所上升。



“那么,在被人打扰之前,来谈一笔买卖吧。我也是很忙的哟。”



“……买卖?”



迎着勇者那怀疑的目光,红粉粉微笑着将自己左手的手背展现给她看。在那里有着六芒星的刻印、正散发着可疑的赤红的光芒。



“我是魔法师艾德露・怀斯;别名死灵术士艾德露,使用的魔法是‘火炎’与‘尸体’。”



在红粉粉、也就是艾德露・怀斯的身边,浮现出许多像是人类的灵魂一样的东西。“它们”漂浮在艾德露的周围,放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蓝白色光芒。



勇者推测,她的魔法就是让这些东西进入尸体之中吧。记得魔物之中也有与她相似的家伙。



“……邪法术士吗。”



特意展现自己的手牌,是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证据。



这个女人,似乎不是单纯的粉红——勇者进入了警戒的态势、防止突然袭击。



“我可不喜欢那样的称呼,我可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



“也没有做过好事吧?不管哪个邪法的使用者都是这样。”



“我有在做哟。即使是人类,死了之后就只是单纯的肉块了。我可是清扫了这些肉块,好好回收了,并且使用这些肉块打倒了魔物,然后将抽出的魔素交给教会。公会可是给了我很高的评价哟。也因此,我并没有被公会除名。”



艾德露放下了左手,用双手紧紧握住了魔杖;漂浮的灵魂进入了魔杖顶端的骷髅水晶,骷髅那空虚的双瞳放出了光芒。



“那么,这位变态魔法师小姐究竟想要和我谈什么样的买卖呢?如果想要推销尸体的话恕我拒绝。”



“非常简单,我想要那边的萨鲁巴德尸体、以及你的伙伴的尸体。”



“啊?”



这唐突的提案让勇者愣住了。



“实际上,本来我本来是准备向萨鲁巴德购买肉盾用的尸体的。因为萨鲁巴德只收集头颅,身体部分则置之不理。而现在卖家变更了,所以才像现在这样与你协商。理解了吗?”



艾德露向横躺着的玛塔莉送去了视线,露出了不详的笑容。



果然、这个女人是个变态;勇者强烈的这么觉得。用红粉粉来称呼她就非常足够了。



“那个叫萨鲁巴德还是萨鲁玛德的随便你,但这丫头不行。因为、她还活着。”



听到了勇者的话语,红粉粉浮现出了“这丫头在说什么傻话呢”的表情。看来完全不相信勇者。



看到玛塔莉穿着的铠甲的那副惨况还认为能活着的人才奇怪。



(嘛、还把她的双手那样意味深长地交叠在胸前,的确怎么看都是尸体啊。)



“我能理解你希望伙伴生还的心情,但怎么看她都已经死了。快一点认清现实吧。以那副模样接下来的日子可过不下去哟。在这个迷宫之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切换自己,不看着前方跨步可不行啊。”



“这样啊。”



对于红粉粉那令人感激的说教,勇者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回应了她。



“就是那样,我说的可不会错哟。那么,关于金额;萨鲁巴德的话一枚银币,而那个金发的女孩我用十枚银币买下来。对于尸体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价格哦,希望你能满怀感激之心。”



“是吗。”



“萨鲁巴德没有首级、身体的损伤也很大,因此只能作为一次性的肉盾使用。如果尸体是完整的话就能有更高的价值了,因为他可是经过相当的锻炼。与他相比,金发的女孩有着一张漂亮的脸,给人的感觉也相当不错。在坏掉之前我都会好好利用她的。”



“你这家伙,露出一脸爽朗的笑容,说的却都是什么鬼啊!”



“不管是谁死了之后都会变成单纯的肉块,对吧?腐败之后长出蛆虫,朽烂之后化为白骨。我只不过是加快这个循环罢了。可不觉得有做任何坏事哟!”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脑子里长满了蛆虫。等你死后我会好好确认一下。”



“那真是谢谢你了。那么,这是你的钱,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她这样说着,扔给了勇者一个装着银币的袋子。勇者抓住了那个袋子,从其中取出一枚银币之后将其扔了回去。



“我只收下一枚银币。那个没有头的就随你喜欢吧。但是玛塔莉不行。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说了,这丫头还是活着的。所以绝对不会卖给你。如果你怀疑的话就来这边确认一下吧。”



“真是缠人啊。不过、好吧。如果你样就能让你接受的话、我就来确认一下吧。在确认的时候也会顺便帮她祈祷。好好感谢我吧。”



艾德露故意两手上举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在玛塔莉的身边蹲了下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来。不久之后,她“咦”地一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样?她有好好地在呼吸,也有脉搏吧。顺带一提,我和你不同,不会使用什么邪法。”



“……不可能。为什么还活着?那么严重的伤势,明明是不可能活得下来的。”



艾德露从铠甲的破损状况,推测出了肉体的损伤情况;她接触身体,确认了玛塔莉的身上没有伤口之后,不由目瞪口呆。



“……不、不应该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因为运气太好了吗?”



看到勇者又开始装傻,艾德露狠狠地盯着她。



“这种情况可不是用运气什么的就可以带过的!不论是多么高超的圣职者,都不可能治愈这样的伤势!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样方便的治疗术!”



艾德露闭上了一只眼睛,陷入了沉思。



“嘛、总之放弃吧。带走活着的人就是绑架了。如果即使如此还要硬来的话,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



勇者加强语气如此说道,但艾德露完全没有在听。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玛塔莉还活着的事实,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刚才有看到不知道是什么的奇妙的光芒。这个小姑娘,该不会!不、但是、那种事情真的能做得到吗?完美的复活术在这个世上是——”



“喂、给我听人说话!”



“……唉、没办法了。我就用这个没有头部的萨鲁巴德忍耐一下了。我还以为好不容易能弄到充满活力的漂亮尸体了。真是遗憾啊。”



变态说出了正符合变态定义的话语,而勇者决定把这些话当做耳边风。



艾德露用杖的尖端敲击地板,放出了魔力的刀刃。那魔力刃将萨鲁巴德的左手切飞、“啪”地掉在了勇者的身前。从手腕的切断面流出了红黑色的液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骚扰?”



“我不会抢夺别人的功劳哟。那是你的战利品,不是我的。”



勇者仔细打量那只左手,只见上面有着小刀和钥匙的刻印。那大概是表示他的职业吧。在艾德露的手上也刻有红色的六芒星。



“我要这只手又有什么用?该不会是要把它做成装饰品吗?”



魔物之中有会把人类的部位做成装饰品的家伙。而人类之中也有把魔物的皮做成防具的家伙在,所以是彼此彼此。



“真是小傻瓜。打倒悬赏犯之后,当然要把他印有职业刻印的部位带回去吧。回到了公会之后好好炫耀一下吧,所有人肯定都会大吃一惊的。”



露出了可疑微笑的艾德露开始华丽地转动魔杖、吟唱起咒文。



在这期间,勇者捡起了那只手腕,扔进了装满了腐烂尾巴的皮袋。在散发着下水道臭味的尾巴山上,还加上了一个邪道的手腕。



勇者的心情奇差无比。已经感觉连钱都不需要了,只想要把这些东西一把烧光,那样的话肯定会感到很清爽吧。但她还是努力忍耐了下来,因为很快就有各种各样的地方要用到钱了。



“那么,我走了。你的脸我记住了哟,还有事情想要让你慢慢地告诉我。我们必定会再次相见的吧。我会为你祈祷,直到我们再会的那天为止,你都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度过每一天哟!”



艾德露一边拖长语尾,一边挥舞魔杖。骷髅水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包围了没有头的萨鲁巴德。



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尸体猛然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的入口。



“……你要带着那个回去吗?”



“只是稍稍习惯一下操作啦,不会带到街上的。我会把它送还到某个场所,直到需要的时候再进行召唤。”



“……是吗。”



“那么、贵安。期待与你的再会。”



离开的时候,艾德露向勇者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哼着小曲离开了。没有头部的萨鲁巴德跟在她的身后。



艾德露离开之后、勇者猛地垂下了脑袋。仅仅是没有倒下这一点就值得她自夸了。



“暴风雨一样的女人啊。而且还被记住了脸。我暂时已经不想看到粉红色了。真想快点回去,还剩下几分钟啊?”



勇者喃喃地自言自语着,而玛塔莉仍然闭目不醒。



结果,在直到转移咒文发动之前,勇者都在那个场所待机;称得上幸运的是,并没有老鼠之类的魔物出现。



那其实是因为艾德露和无头的萨鲁巴德将通道清扫地一干二净,但勇者无从知晓。



时间到了之后,勇者和玛塔莉返回了地面。她感觉自己虚弱地快要昏过去了,但还是想办法坚持了下来,扛起玛塔莉回到了城里。理所当然,那是满是血迹的服装被门卫发现而受到了严厉的警告——



“因为会扰乱治安,所以不允许满身是血的回城里。如果想要替换的衣服的话那就进行布施,不想布施的话那就去水场洗干净。”勇者默默地接受了这番令人感激的言语。



虽然讨厌,但勇者还是再次支付了一百枚铜币,用星教会提供的白色长袍包住了身体。似乎因为是伤员,玛塔莉则被放过了。



蛮横的门卫看到了玛塔莉的状况,浮现了“为什么她还活着?”的惊讶表情,但并没有过多的追问。



大概是因为冒险者为数众多,所以他也没有空闲到去一一在意每个人的情况吧。



勇者背起了玛塔莉,慢慢地向极乐亭前进。在那之后必须去战士公会去把指定部位换成钱。



“总觉得,还真是发生了各种各样事情的一天啊。明天就悠闲地、喝着小酒无所事事地度过吧。嗯、就这样做。”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倒了地平线以下,亚特城也因为冒险者和旅人的出没而热闹起来。勇者眺望着这番情景,带着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踏上了归途。



夜间,战士公会。公会成员们一个又一个从地下迷宫归来,使得这里非常得热闹。



平安生还的冒险者们纷纷在这里把打到魔物的证明、魔物的指定部位换成金钱。有些人会用这笔钱来与伙伴共同庆祝,而有些人则会用这笔钱上街去找女人享乐。而连那样的耐性都没有的懒骨头们,则直接在这个公会享用胜利的美酒、一醉方休。



战士公会是由酒吧改建而成,酒吧那一整套的设备也全部保留了下来。因为之前作为公会使用的建筑物已经非常老旧了,于是在公会长更替的时候,也同时将战士公会迁移到了这里。



提供酒水只是罗布的兴趣与副业。当然正业还是有认真的下功夫的。如果不上交一定量的魔素的话,公会会长就要换人了。



他知道其他的公会都嘲笑战士公会为“垃圾箱”。先不说质量,因为人数很多,所以收集的魔素自然也会很多。来者不拒地接收新人的结果,教会对罗布的评价也飞速上涨。



另一方面,剑士公会则会遴选冒险者的出身阶级、经历,甚至还会进行考试。他们以少数精锐而自豪,但并没有挣太多的钱。本来公会会长应该是要对此负责的,但因为某个理由,教会并没有向他追究。对于这一点很不满的罗布秘密地筹划着,总有一天要把剑士公会给吞并掉。



顺带一提,今天正业的魔素收集进行得很顺利,罗布心情愉快地工作着。他既是公会会长、又兼任酒店老板,因此相当的忙碌。他打着小算盘,想着再过十年就退隐、专心地经营副业。



今晚有很多新人,他们正满怀感激地从前辈那里接受的意见和忠告。这些从迷宫活了下来的前辈的话语,是用钱也买不到的贵重宝物,因此新人们都非常认真的聆听着。



“哟,罗布。今天也是生意兴隆啊!照这个情况来看,你一定是笑的合不拢嘴吧。”



“嗯,不过副业这么兴旺的话也是有点问题。”



“还真敢说!明明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你的正业了。”



“也就是说我这个推荐转移到酒吧的想法再正确不过了吧。”



“不只是因为前代胆子太小了吗?”



“哈哈,他本来就是那副德性啊。”



罗布一边与老手谈笑着,一边将一杯酒递给了他。



“呼~这一杯让我有了还活着的实感啊。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仪式啊。”



“真会耍嘴皮子,你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如果不这样来一杯的话,总觉得没法冷静下来。如果这里酒的种类能再多一点,再来几个年轻的小妞的话,那就真的是人间天堂了啊。”



这个老手每天都必定会来公会将魔物的部位换成金钱,然后在这里喝上几杯之后,去欢乐街上找点乐子。



虽然是颓废的生活,但本人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想法大概是是——尽管过自己喜欢的生活,然后在好运用尽之时死去——这样的吧。他活动的楼层是在迷宫中层的五十层左右,因此手腕可以说是一流的。



以五十层为日常的狩猎范围的话就能称为一流,而常驻七十层就是超一流,在那以上就是怪物了。正常人是不会做出——一边承受弥漫在迷宫下层魔素的瘴气、一边与强敌战斗——这样的行为的。虽然也有HIT AND AWAY的战斗方式,但危险度实在太高了;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战斗方式,但都太不切实际了。



现阶段,地下百层是公认的最下层,但突入到那里的敢死队成员们全部都魔素中毒死亡了。而能证明那里是最下层的证据,只有使用转移石回到地面上的战士的遗言。他也很快的跟随着伙伴们前往了那个世界。



“要是做到那种地步的话,我就会认真地把酒馆作为正业来经营了。”



“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会经常来光顾的。”



“等到被撤掉了公会会长的职位的时候啊。但很遗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地位都很稳固。提供给教会的魔素足以不被他们给盯上了。哪怕是为了增加这里酒的种类,你们也可得给我再加把劲啊。”



听到罗布会提供新的酒类,老手豪爽地笑了起来。



“哈哈,那就多用点力气在新人的训练上吧!会长你偶尔也自己直接训练一下他们吧。贾巴那家伙老是在叹气,说着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推给他。”



“那部分的工钱我可是有好好地支付。他可是能够那样轻松的赚钱啊,还希望他能更加高兴一点。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把我吓的直不起腰的卓越人才。”



开着玩笑的罗布想起了某个少女的身姿。虽然不知道她算不算得上是卓越人才,但的确是值得关注的人物。



——那就是玛塔莉。等到那个女孩积累了足够的实战经验的话,一定会有大成。她具备着充足的素质。所以罗布直接地对她进行了指导。是很值得期待的丫头。



“嘿,要他高高兴兴地接受还真是困难的要求啊。为了保护傻瓜们而丢掉性命这种事情,甚至都没法当做笑料啊。贾巴领队的那帮贵族们,不是哭着逃回去了吗?真是一群没有毅力的家伙啊。”



那群明明只是新人、却胡乱地大吹大擂地贵族年轻人们,刚才全员都办理了退出公会的手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再也不可能取得探索许可证了。这就是教会定下的规则。



他们穿着的装备相当的华丽,但完全没有相应的实力;本来希望进入剑士公会但却在考试中落选,实在没有办法才加入战士公会的。



“聚集在我们公会的都是些从其他公会落选的家伙,所以其中有很多人会瞧不起我们。提高这些家伙的水平就是我的工作了啊。”



罗布“哎呀哎呀”地摇着头,抱怨着。如果能这么简单地就做到的话,谁都不用辛苦了。



“没错。‘使用’剑和用剑来‘战斗’是完全两码事情。理解这一点,就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家伙从新手毕业而踏出的第一步啊。”



“没有说的这么简单。在身体和大脑理解之前,他们就已经到那个世界去了。”



在选择要加入的公会时,有魔法才能的人们肯定都希望加入“魔法师”或者“圣职者”公会。魔法的才能是无法通过后天锻炼掌握的,只能看出生时候的运气了。进入公会之后,就会教授各种各样魔法的知识、使用魔法的方法;而且除此之外,只要力量获得认可,各国的仕官之道也随之打开。



接下来出身不好、有着突出特长的人则会被介绍到“游侠”公会。在那里会教给他们打开门锁、设置陷阱、剑术、弓术等相关的技术。如果学习到了高级的话,甚至连自己的气息都能隐藏。游侠公会中有很多人都会接一些粗活,他们都有着高超的技艺。而加入游侠公会的条件则是得到公会会长的认可,仅此而已。



其他还有三勇者中的一人、拉姆萨斯创办的教导传承下来的剑术的剑士公会、把对魔物及迷宫的研究放在第一位的“学者公会”。



然后,既没有魔法才能、也没有成为游侠或者剑士的资质的人,就会加入这战士公会。要加入战士公会并没有特别的条件,基本上谁都可以加入这里。只要不是太小看迷宫、太小看战士公会的家伙,罗布都不会拒绝他的加入。



在这里,如果新人们请教作为战士的战斗方法、如何连携战斗的话,那么罗布也会教给他们,但如果不主动来问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们。毕竟每个月的流动率达到数十人,罗布没有闲到能去关心每一个人。



无法与魔法师、圣职者或者游侠组队的家伙们,也就只能和同样的吊车尾组队了。那样的人只能在迷宫的上层徘徊,不久之后就会对自己的才能感到绝望。不自量力继续向下挑战、最后变成尸体的家伙数不胜数。迷宫可不是那么天真的地方。



(……那个自称为勇者的臭屁小丫头,她会变成什么样呢?完全想象不出她变成一流的样子啊。感觉她会很简单地就死掉啊。)



就在罗布摸着下巴沉思的时候,公会的大门慢慢地打开了。进来的,是用教团配发的白色长袍包裹着全身的狂妄少女。勇者殿下(自称)归来了。



“哦,看啊会长,新手大人回来了哟。从她的脸看起来,应该是赚了个满盆吧。可爱的小姐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战果呢?很让人在意吧。”



脸庞因喝酒而涨的赤红的老手“哈哈”地豪爽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个初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少女产生了兴趣。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否则可是会有和贾巴一样的悲惨遭遇的!



“……嗯,嘛,是啊。”



在这之前,已经见到过少女的实力以及凶暴性格的罗布只做了这样一句简单的回答。



“怎么了?回答得有气无力。”



“不,稍微有点。我当然也是有兴趣的。”



“真是的、这可是新人初次上阵之后平安归来哦,你可是会长,不振作起来可不行啊!新人可是受到了称赞之后才会成长的,对吧?”



“哦、喂!你想要做什么?”



“小的们,新人小姐凯旋归来啦!大家都来对她进行盛大的欢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