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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页 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事物(2 / 2)




海龟默默地旁观着我一连串的行动,等要进入前,突然把脸凑近我说:



「你怎么好像超习惯干这些事?」



「我以前常在废弃大楼修炼嘛。」



「修炼?」



海龟很讶异,我指着左眼,带着涌现于心中的怀念回答:



「修炼超能力啊,我那时相信自己一定隐藏着真正的力量。」



「从今天的情况看来,多半没有吧。」



「毕竟牙膏再怎么挤,到最后出来的也还是牙膏嘛。」



就算全都挤光了,依然不会有所变化。即使被追杀到生死关头,也不可能有真正力量觉醒,只不过,即使一副看开了的模样,在我心中的某处也还是会暗自抱着期待吧。



「喔,有窗帘,可以代替毛毯喔。」



我兴奋地拉着玻璃窗旁的窗帘大叫,虽然很粗糙,凑合着用吧。



「喂喂,你在High个什么劲嘛?白痴吗?」



「我只是单纯对于能睡觉感到高兴,长期没回家,累得快没力了。」



打了个打呵欠,不知该说是成长还是适应,我感叹自己的神经真的愈来愈大条了。



扯下窗帘,抛进类似起居室的房间中央后,滑垒到窗帘上。其实是脚被绊倒,更近乎跌倒,趴倒在地上后,疲劳像是汗水一样缓缓地渗了出来。



「只不过……还真的没人追来耶。」



海龟手插腰,瞪着庭院方向说。从那栋大楼逃出来后,不知又过了几个小时。



「我说的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



「我在那个老爷子的背后感觉到似曾相识的气氛。」



「你的日语乱七八糟耶,完全听不懂。」



「我是在说那个老爷子除了仓科康一以外,很可能还听命于别人啦。」



我换了个说法,这次总该听的懂了吧?海龟的另一只手也插起腰来。



「我连那个老爷爷是谁搜不知道啊.」



「他好像叫做清水」



详细的我就省略了.世上有很多事情别知道比较好.



得知走天男的存在,换得的代价就是受重伤.



「……哈哈哈。」



我的人生究竟到底会变成怎样呢。



有点想哭,但泪水立刻缩了回去,因为有一道叽嘎声从走廊方向传来了。



用下吧推了一把,将身子撑起。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海龟也马上察觉有人,绕道背后把我当挡箭牌。这女人真过分啊。



那个人影幽幽地从走廊探头,乍看之下分不清是男是女,没有棱角的脸孔有如幽灵一般浮现了。与他的视线交错的瞬间,那家伙对着浑身僵硬的我点头。



「你…你好,你是这个家的……屋主吗?擅自……进来……很抱歉。」



他点头点个不停,双手个拿一个铝合金手提箱,不知是用了什么粗暴夸张的使用方式,边缝凹凹凸凸的。头发有点象是炒面,或者裙带菜。



既然他先来了,也不好随便赶出去。应该说,我们本来就没这个权利。



这位自称铃木的先生(小姐?)打开满是伤痕的铝合金手提箱,从里面拿出哪个叫某某Mate的营养饼干。饼干掉落一地,堆成一座小山。本人似乎以外蒙混过关了吧。只不过想用食物来笼络我们,想法真的是很动物化啊。



「喔喔喔喔,是食物耶!」



率先反应的是海龟。如果是料理的话也许还会犹豫,但她看到是市售产品立刻就信任了。当然我也接了过去。就算明显在笼络,对饥饿的畜生来说还是很有效的。



「什么吗,他是个好人啊。」



海龟基于「给东西的人=好人」此一简明易懂的公式赞赏自称铃木。然而,在结过食品,撕开袋子的瞬间,两个人的动作也同时停了下来。



就是经历过很多事,才会流落到这里,两人都对他人抱着强烈的不信任。



「你先吃。」



「你才先吃啦。」



互相推诿这试毒人的职责。嘴里虽然那么说,海龟对「好人」根本是一点也不信任嘛。



但是拖太久的话,说不定会惹自称铃木不高兴。



「我知道了,不然同时吃吧。」



「这种方案很长听到,但是问题是,这么做能解决什么事吗?」



「好歹彼此都不会有恨意啊。」



「你说什么话,恨死了好不好,主要是对铃木啊。」



铃木露出「咦,在说我吗?」的表情,我装作没看见,默默撕开袋子。一打开的瞬间,满满的粉末从里面喷出。



块状的食品被粉碎了,变得象是尘土一般。



我自认动作并不粗鲁啊。难道说,我得到了仅仅触碰就能使物体粉碎的异能了?



看了海龟,她手上也是一堆粉末。嗯,跟异能无关。



「呃,怎…怎么都碎掉了啊?」



自称铃木并不在意,将嘴巴放到粉末上吸食。



这种食品并不是用这种方式食用的吧?



「嗯……我可以多拿两三条吗?」



「请…请拿」



为什么声音要拉高,而且还举止怪异啊?请别这样拿给我好吗?我会很不安的。



「不是全都碎掉了吗?」



「应该是,所以我要这么做。」



我将数分的粉末集中起来,用手掌捏成紧实的丸子状。粉末从手指的缝隙掉出不少出去,令人有点空虚。而且食指不停的甩来甩去也让人感到很悲哀。就这么说来,铃木明明看见了我手指的怪样子,却完全没有提及,真是个怪人啊。



说不定他早就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了。



碎屑版的假威化饼干完成了。一碰到嘴就崩落的假威化饼干混杂了好几种口味,味道既复杂且浓厚,吃起来干巴巴的,喉咙很渴。



但是咬起来很有嚼劲的东西较有吃东西的感觉,所以比较满足……据说是这样!



当我开始啃着某某Mate丸子,突然间吓了一跳。因为我听到啜泣的声音,以为是幽灵现身而左右探视,哭声来源就在我的身边。是铃木。他停止吃某某Mate,流下了眼泪。饼屑沾在泪痕上,就好像嘴边长出褐色的胡须一样。



什么反应也没有地继续看下去似乎也怪怪的,即便不太有兴趣,仍开口问了…



「你,你怎么了?」



「工作……失败了。这种事是第一次,而且……不能…··原谅……」



后半泣不成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工作失败?受到打击才逃来这里吗?他正座着,但上半身趴到,有如下跪磕头的姿势,背部不断颤抖,似乎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但受人恩惠,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难听话。



我转头向海龟求援,海龟将嘴边的碎屑擦干净后,对我说:



「我要睡了,接下来交给你啦。」



「喂,别逃跑啊。」



我追在拿两条窗帘开溜的海龟背后,就表示,我也溜走了。



放着哭个不停的铃木不管,海龟开始铺床,她好像打算在厨房睡觉。



海龟已经在已经停止使用的冰箱旁铺窗帘,我向她提议:



「你觉得需不需要警戒一下?」



「怎样做?」



「轮流睡觉,轮替去外面守卫。」



「才不要,浪费时间罢了。」



海龟钻进窗帘里,布料的粗糙质感令她皱着眉头,补充说明理由:



「你觉得我跟你两个人能干什么呢?反正有人来我们也打不赢,还不如别浪费时间,好好睡觉。」



「……呃,说的也是。」



我也乖乖睡吧。但是食指的痛楚一直没有停止,等睡着恢复原状,该不会痛悼醒来不?真不安啊。



「晚安。」



打完招呼,海龟从窗帘中伸出手挥一挥。看了她一眼,我走上走廊。



虽放弃警戒追兵,但总不能将自称铃木的事情放着也不管。我回到起居室,铃木已经结束用餐,用铝合金手提箱当扶手坐着。



他已经不在哭泣,抬头看回来的我,缩起下巴。似乎是在点头。



「我已经比较冷静了、」



「真是太好了。」



说话方式也不在吞吞吐吐了,大概很习惯用哭泣来发泄。



至于我,随着每次哭泣,日常生活反而变得更混乱了。



「你喜欢……超市吗?」



铃木突然问我。



「什么?超市是指超级市场的那个吗?卖食物的地方?』



铃木点头,搞不清楚他问这个的用意。



「算喜欢…··吧。我没有特别想过这件事耶,只记得小时候非常喜欢。」



父母带我去的时候,缠着他们买零食是我期待的事情之一。而且当时的超市时常可以试吃,我最喜欢那个了。



我的眼睛在那时仍未染上任何色彩。



「原来…··如此啊。」



「就是……这样。」



不小心讲话方式也配合起他来。铃木陷入沉默,眯细了眼睛。



「只有这个问题吗?」



「你看见超市里卖的东西,难道不会感到悲伤吗?」



似乎不只这样,仿佛没什么事的开始继续说了:



「在肉类卖场……看到人用剪刀剪断腱肉时……总觉的很悲伤……就哭了……」



铃木擤擤鼻涕,看来他只要一想象那种情况就想哭。



多么纤细啊,也可说是感受性很高。像他这种人,亏他能在现代社会活下去耶。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



「嗯……」



你问我,我也很伤脑筋啊。因为我并不悲伤啊,我一点也不感到痛心。



因为我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忙不完了。



「为什么……那个人能那么简单就杀人呢,人都……一样……」



唉唉,又开始说起其他事了。而且还若无其事的说出很耸动的词语。



这个人该不会也跟杀手有关系吧?



「你们也是……看起来和那些悲哀的事物很像……」



铃木又落泪了。总觉得好像被说了很过分的事。但或许就是这样才对我们那么亲切,就当成好意接受吧。接着,就趁早逃吧。



「对了,其实我有件事想问,我们想去……这里,但不知道怎么走。」



强行打断他的话,说出我所住的小镇名称。



眼泪仍流不停的铃木打开第二个手提箱,取出笔记本和原子笔。接着流畅地,细腻地画出地图。不同于笨拙的讲话方式,他的文字与图画异常地优美。优美过头了,反而难以解读。可是拜托他「把字写得更简单一点」又很愚蠢,等天亮后再定睛凝神地好好解读吧。



我拿着笔记,半弯地腰站起。



「那么我要睡了,多谢你提供种种帮助。」



「不会。」



他轻轻摇头。与他见面以来,这是他态度最明确的一次。



等到天亮时,房子里已经看不到铃木的踪影。



本以为这场仅有一晚的神秘相遇已经结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本以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