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比在森林中接吻还要……浪漫?」
夕鹤娇媚地往上瞟的灼热视线,再次令一斗哑口无言。
「小、小鹤……」
「……」
或许是捉弄了一斗一番后,略微感到满足了吧,夕鹤不再深入,转回视线,表情执拗地用力接过一斗的手臂。接着她将手臂压在自己小巧的胸部上,与一斗手挽着手。
「哼!哼!我不原谅你!」
嘴上这么说,却「嘿嘿」笑着的夕鹤让一斗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一斗及夕鹤就这么打情骂俏地走向租船小屋,与三名正好下船的女大学生擦身而过。
漫步走过的大姊姊们异口同声,一脸不满地说:
「啊啊,没有好男人呢!」
「喂,一场发生在避暑胜地的夏日冒险在哪里啊?」
「跟我抱怨也没用!」
这些姊姊在见到不管再怎么看,都只像是在打情骂俏的一斗及夕鹤后,不由得安静下来。
在擦身而过前用力盯住他们看,接着发出「呀!」的兴奋尖叫。
「喂!刚才那对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刚才那对好相配喔!好可爱的一对!」
「对啊!」
「那是避暑胜地的夏日冒险情侣吗?」
「不对!他们绝对是儿时玩伴!然后,在这个夏天一口气拉近距离!」
「呀——好青春!」
「那就是人生的赢家。没能在人生当中立旗的,就会变成我们这样!」
「干嘛这样说!」
姊姊们开心地哇哇大叫的声音,一斗及夕鹤都听得一清二楚。每次说了他们些什么,一斗及夕鹤就不禁红着脸低下头。
「我、我们看来像那样吗?」
「似、似乎是。哈哈……明、明明是夏日冒险啊?」
「咦?」
在听到一斗不经意说出的这句话后,夕鹤低呼一声地往后退开。
夕鹤的反应令一斗咀嚼他所说的话,接着恍然察觉到其中的意义,急忙挥动空着的那只手。
「啊!不、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儿时玩伴,那个……!」
对于一斗这样的反应,夕鹤忸怩地露出娇媚的笑容,眯起眼睛朝一斗抛了个媚眼。
「原来是夏日冒险啊……一斗好色!」
「咦咦咦?」
夕鹤虽然抛出非难的词句,但是逗弄的表情及挽着手臂的身体却更紧贴一斗,表现出截然不间的态度。
不久后——
一斗及夕鹤来到湖上。当然,当夕鹤在一斗的搀扶下上船时,并未忘记因为略微摇晃的船体而尖叫一声,接着抱住一斗。
划着船的一斗注视着以指尖滑过湖面的夕鹤。
「……嗯?怎么了,一斗?」
「咦,啊,不,什、什么事都没有……」
「唔~要是你不说,就吃我这招!」
少鹤将指尖沾到的湖水朝一斗的脸挥去!
「好冰!喂……小、小鹤……!」
「活该活该,哈哈!」
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的水珠的那一头,夕鹤无邪地笑着。
「好啊你~居然真的动手!」
受到那张笑脸感染而笑的一斗为了报复而放开手上的船桨,也将水泼到夕鹤身上。
「呀!你好过分~一斗!哈哈哈!」
使得这附近的空间嘻闹成分密度异常升高的两人互相泼水,发出开心的尖叫。
就这样互相泼水了一阵子之后……
「啊……!」
一斗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呼声,直视着夕鹤的胸口动也不动。
「……?」
夕鹤纳闷地将视线往下移……
「呀——————!」
白色洋装遇水而变得透明,内衣的蕾丝及胸口的肌肤清晰可见,夕鹤不由得发出惨叫,以双臂搂住自己来加以遮掩。不单因为炎热而双颊晕红的夕鹤鼓起腮帮子。
「一斗好色!」
「对、对不起……」
一斗急忙移开视线,夕鹤则一脸气愤地说:
「如果你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那我就原谅你。」
「啊、啊……呃、呃……那个……因为我觉得……小鹤很可爱……就看呆了……」
「咦……?是、是这样……吗……」
「是……」
一斗及夕鹤相对地一同垂下头。红着脸的两人沉默地盯着小船船底半晌后,终于开始三不五时地互瞄对方。
像这样重覆数次后,羞涩紧绷的空气没来由地突然解除。
「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率先开口的人是一斗。
「?」
「小鹤的……那个……你哥是怎么过世的?」
「啊——……」
随便杀了他是没关系(有关系),不过却没考虑过死因的夕鹤额头浮现冷汗,食指抵在嘴边,「唔……」地开始思考。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个表情的一斗歉疚地垂下头。
「对不起,问了你这种没神经的话……对不起……」
「啊,不,我哥他……那个……呃……我想到了!他不听我的劝告,四处拈花惹草,在上演火爆的对质场面时,被砍倒在地……」
完全是真相这点增加了这段话的恐怖程度。除了哥哥还活生生地在眼前。
「对不起……!害你想起了讨厌的事……」
不听妹妹的劝告,四处拈花惹草,在上演火爆的对质场面时,被砍倒在地的男人道歉。
「啊,不,对于一斗的关心,我想我哥也会高兴。」
「希望是这样就好了……」
哥哥似乎不太高兴。
是看出这个话题说得太久会对自己不利吧,夕鹤转变成开朗的表情,发出明亮的声音朝一斗走近半步。
「跟那件事相比,我更想知道一斗的事!」
「咦……我的……?」
虽然夕鹤哥哥的事跟一斗的事完全相等,不过当事人当然不知道这点。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一斗在略微沉思后开口。
「我……其实丧失了记忆……」
「咦?一斗丧失了记忆吗?」
夕鹤心中暗忖「其实我知道」,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很吃惊。
「嗯……」
「咦……」
顺道一提,夕鹤开了个话题是不错,不过由于她完全没有预期到接下来的发展,因此在微妙地含糊其词后,便搜索枯肠地找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让人感觉不太舒服吧?我很害怕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自己……现在这个丧失记忆的,我,其实是不该存在的人类……」
「不、不,没那回事!我很庆幸能见到现在的一斗!」
「小鹤……」
夕鹤的话是打从心底发出的真实声音,因此也在一斗内心产生回响。
「小鹤真是个好女孩,简直就像天使一样。」
一斗自然地说出肉麻的台词。夕鹤那位在天国的哥哥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喷出灵气!
「一斗之所以会那么想,一定是因为……女生在喜欢的男生面前,都能成为天使的缘故。」
夕鹤毫不逊色地自然说出肉麻的台词。夕鹤那位在天国的哥哥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喷出灵气!这种肉麻的言语攻击无疑是遗传造成的。
不论如何,一斗现在不在天国,因此他对眼前夕鹤说的这段话厌到吃惊而瞠目结舌。
「咦……」
「呀!夕鹤居然说了『喜欢的男生』的那种话……!那个,一斗,请不要当夕鹤是个轻浮的女人!是因为对象是一斗,夕鹤才会说那种话……」
就在此时——
一阵强风吹来,小船剧烈摇晃。
「呀!」
「哇!危险!」
正想探身出去的夕鹤失去平衡,差点就掉进湖里。虽然被一斗一把抱住,不过随之而来的摆荡使得一斗也随之滑倒。
在强风平息、睁开眼睛后,夕鹤发现情况变成了她被一斗压倒的姿势。
「……!」
在不停摇晃的小船上,相叠的两人呼吸夹杂在一起。
有如受到这甜美气氛的引导,一斗与夕鹤的嘴唇……缓缓地……
……
*
一斗与夕鹤下了小船,走在森林中时,太阳早已升高,周围的清晨空气已荡然无存。
两人为了吃午饭而寻找店家,不过他们的脚步与其说是为了前往目的地,倒不如说只要在一起就够,带有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两人十指交握,表现得像是有着强烈连系的情侣。与先前不同,彼此一言不发。可是这是因为感到满足,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反过来说,也是因为就算不说话,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心情。
证据就是一斗及夕鹤红得发烫的脸上,只见一脸幸福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在自然地发出幸福的叹息的同时,夕鹤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好想……再去搭小船喔。」
「咦?啊,唔、嗯。啊——……可是,其他还有游泳池以及网球场等等……」
「……你是在邀我吗?」
「如果小鹤你愿意……」
「这是约会的邀约吗?」
「如果小鹤你认为是这样的话。」
夕鹤嫣然一笑。像是在回答似的,更用力地握住像恋人一般交握的双手,在一斗面前踮起脚尖,闭上眼睛。
一斗抱住将身体倚靠过来的夕鹤,两人的脸孔逐渐接近。
数小时前,在这座森林里上演相同情景时的踌躇已然消失。
就在嘴唇正要接触时——
「啊————————!」
炎然从树丛出现的来珠发出凄厉的声音。不是吆喝的声音,虽然作者我现在还是不太了解什么叫做吆喝的声音,不过大概是「吆喝」。这个词汇主要用在相扑比赛上。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因为凄厉的声音而停止动作的一斗及夕鹤,来珠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冲进两人之间,以足以折断两人背脊的力气将他们拉开。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们在做什么啊——!」
「哇——哥哥啊——!」
「小鹤……哥哥?」
彼拆散的恋人(?)当中的一个发出悲痛的呼喊。另外一个正想回应时,却因为某个不对劲的地方而停止动作。
「啊,没、没事,哥、哥哥……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哈哈…」
夕鹤发出打哈哈的笑声。不过与来珠一同前来的恋歌一行人当中,友佳梨子在听到这句话后蹙起眉头。
「为什么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卿的哥哥不就活蹦乱跳地在那里吗?」
「咦……我……?」
被友佳梨子以大姆指指出的一斗半是茫然地低语。夕鹤急忙大叫地化解。
「他是因为活蹦乱跳病病死的!」
「这种病听起来还真有活力……」
「这个笨蛋小姑,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谁是你小姑了!」
在听到足以与招呼语匹敌的这段对话后,恋歌走向一斗身边。
「夕鹤她来了啊。一斗,刚才你跟她在一起吗?」
「咦,啊,是的……请问,你认识小鹤吗?」
「小鹤……?」
在从一斗口中听到这陌生的称呼后,恋歌嘴角抽搐。
另一方面,在听到一斗对恋歌说:「小鹤是个文静的女孩,为什么要那样吼她……?」后,猜到他大概被灌输了错误情报的美文上前一步。或许她得了猜到猜到病。
「夕鹤小姐,我可以稍微跟你谈谈吗?」
「我、我没话要跟你说啊,文姊。」
表面上依然维持笑容可掬的模样,不过背后似乎冒出了某种不想让人看到的黑色气息,夕鹤因此就像安静不下来的超高速风扇一样,拚命摇头。
「无所谓,请到这里来!」
「好、好痛好痛好痛,呜——哥哥!」
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奇特发展的一斗面前,夕鹤被拉住耳朵带走。
恋歌拍了拍一斗的肩膀。
「来,我们回去吃午饭吧!」
「我有很多想一边吃饭,一边问一斗的事……!」
「我、我没有啊……?」
「少罗唆,给我过来!」
「好、好痛好痛好痛,呜——小鹤!」
友佳梨子心想:「他们真像,不愧是兄妹。」
「我也有想问约事,午饭是什么?」
「流水素面……」
雫面无表情地回答。据说是应她的要求。
*
吃完午饭后,一斗及夕鹤高明地以直立不动朝横向倒下的姿势,从口中无止尽地朝上方吐出灵气。
这是经美文长篇大论的说教,加上来珠及恋歌缓急并重质问后的产物。美文另当别论,对于来珠及恋歌的质问,友佳梨子原本在中途出面加以袒护,不过从情况变得火热的途中开始,就因腹痛而缩在房间角落打颤。四菜及雫则毫不在意地专心享用素面。
「真是!利用别人丧失记忆,对他胡说八道,最后,不、不、不只约会,甚至还约定下次要约会,手法也太高明了!这是专业的手法!真令人羡慕!」
「文姊,听不出来你是在责备她、还是在赞美她喔?」
在历经某种程度的质问后,已经气消的恋歌劝解至今仍然气愤难消的美文。
「真要说起来,一斗也有错!怎么会被妹妹的花言巧语所哄骗,跟她打情骂俏呢!」
「已经够了吧,来珠卿。一斗卿也已充分反省……」
腹痛终于平息的友佳梨子劝解气愤难消的来珠……不过,当两人一同望向已经充分反省的一斗时,却看到享受完秦面的四菜枕在倒地的一斗大腿上。
「乖、乖,一斗同学,她们很可怕吧!」
「那个……忙碌四菜小姐,这、这样很难为情耶……」
「你的记忆力真的变得很混淆耶……?」
忙碌四菜在听到就连她自己也已忘记的称呼时,感到哭笑不得。
「等一下,一斗你在做什么!」
怒吼过后,来珠以猛烈的速度咻一声地冲过去,「叩」一声地朝一斗的腹部躺下。一斗因此发出「咳!」的声音。
「别、别这样,来珠卿。一斗卿也太可怜了……!」
「嘴上这么说,不过为什么你也把头放在一斗的肚子上?」
「那、那是因为……我要用同样的视线跟卿说话……」
「莫名其妙!」
由于肚子上枕着两个女生的头,而且还动来动去地说着难懂的话,因此一斗又痛又痒又难受到不行。腹肌因此咻咻地动,使得来珠及友佳梨子的头部跟着上下移动,让她们感到有些开心。
在发现开心的事后,恋歌猛然凑近。由于左右的位置被来珠及友佳梨子占据,因此决定将头放在空着的中央附近,不过这么一来,势必得成为将身体叠在一斗下半身上方的姿势。
「等……恋歌,你在做什么!」
「就是说啊,陛下!太寡廉鲜耻了!」
「因为因为,就只有来珠跟友佳梨子抢到位子,太狡猾了!」
愈是争吵,一斗胸口以下的女生们的头就动得愈厉害,令他陷入昏迷状态。
「各位小姐!一斗少爷是病人!现在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吗?」
「「「对不起……」」」
美文的这声大吼,让一斗肚子上的恋歌等人安静了下来?
接着,此时终于从精神上的打击恢复过来的夕鹤,一溜烟地跑过来想将躺在哥哥身上的人赶开。她将头放在哥哥的胸口上,手脚挥动。
「我哥还是个病人,你们让他静一静啦!」
「「「你没资格说话!」」」
刚才恋歌一起粗鲁地斥责了夕鹤。
「可是,我也认为还是让他静一静比较好吧?」
来珠及友佳梨子发现恋歌用了粗鲁的口气,动也不动地直盯着她。为了化解这样的状况,咳了一声的恋歌强力地如此主张。
「我要说的是,来珠、友佳梨子,在一斗恢复记忆以前,不要再胡乱对一斗发动攻势了,夕鹤也一样。」
「唔……你的意思是说,不准偷跑?」
「这就是所谓的淑女协定吧……好吧。不过你们绝对要遵守喔!」
少女们的恋爱会议似乎总算找到了共识。不过,先不说这个——
「请问……如果可以,你们能不能移开……」
在腹部及胸部上方被人枕着头交谈的情况下,苦笑的一斗在往上看的恋歌等人眼中,看来充满怨恨。
之前一直默默专心阅读夏目漱石所写的《心》的雫突然抬起头,以不带感情的声音低声说:
「……根据过去的文献……从来没有人遵守过淑女协定。」
这带有预言意味的话语,有一天将会被证明是否为真。
对于这挑拨的话语,好不容易整合好意见的淑女们一致地露出嫌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