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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 很多很多的花瓶(2 / 2)


阿臣察觉到状况的异样,抬起脸来。



可是一真无法应答。因为那个小孩子的尸体,他的手正贴在窗子上,而且从原本伸展着那只手的窗户下面,如今又有另一个东西缓缓地攀爬上来。



滋、地



从窗户下面,徐徐爬上来。



「噫…………!!」



阿臣无法呼吸,就这样睁大着双眼,甚至来不及眨眼。



在暗淡的,被夜光照亮的如冻结一般的景色之中,唯有『那个』在不祥地动弹着。可以窥视到那沾满泥土的头发一点点地从窗户外面攀爬上来一般,灰色的前额、眉毛,也逐渐显露出来————



不久,那双定格在只睁开了一半且变了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



看到的瞬间,冰冷的恐惧袭入脑中,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从窗外窥视的那具尸体的眼睛。一次次在梦中出现,那逐渐腐败的容貌。



这一幕摆在眼前,脑内顿时完全被恐慌所涂满,在这异常清晰的头脑中,恐惧声嘶力竭地发出惨叫。



一真摇摇晃晃地向后倒退着。



但就在那时,他的脚被抓住了。就在他突然往下看之前,从桌子下面伸出了一只煞白又冰冷的小孩子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然后窥视到从桌子下方,有个脑袋就如同被打碎的西瓜一样缺失了一部分,且里面鲜红的肉酱露了出来的小孩子,用空虚的眼神仰望着他。这孩子,他似曾相识,那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小学同学。那是在浑然不知的时候,被一真的〈断章〉预言死亡,三天后死于交通事故的同学的容貌。



眼睛与那孩子对上了。



血色从头部减退。



心脏被恐惧紧紧攥住。寒气嚯地直冲全身。



「唔……哇…………啊啊!!」



一真惨叫起来,仿佛触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挣脱开,急忙后退。就在他刚刚躲开,准备逃跑而抬起脸时——————



眼前所有的桌子上,全部摆放着插满盛开的花朵的花瓶。



在短短的一瞬间,俯视着脚踝被抓住的时候,那花朵呈现出如死人皮肤一样惨白的面容,整齐地绽放着,在教室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使情景完全地改变。



令背脊发冷的不祥与阴森,同时又带有绚丽色彩的光景出现在了眼前。



然后将这一幕围绕起来的窗户上,到处都是曾经见过的孩子、少年少女、以及大人的遗容,有的煞白且面无表情,有的睁大着双眼,也有的脸遭到破坏、烧焦到难以辨别的程度,那些人影的数量多到熙熙攘攘地混杂在一起,然后全部都







齐刷刷地窥视着这方。



他们全都是被一真的〈断章〉所预言,然后死去的人。



一真的喉咙咻地吸了口气。



然后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肺的内部以及从心底声嘶力竭地发出恐惧的叫喊,一真转过身去,想要逃离眼前的这番景象。他想要逃出教室,肩膀撞在了门上,发出惊人的声音,步幅蹒跚地准备冲到走廊上,就在此时——————



「喂」



走廊阴影处伸出了一只手,奋力的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想要逃跑的一真,全身一颤,就像原地僵住般停了下来。



2



行程约两个半钟头。



从车站搭乘的出租车上下来,身后传来汽车驶离的声音。



在这个临近深夜的时刻,神狩屋与飒姬两个总算到达了金森家门前。守夜的布置。玄关的灯亮堂堂地开着。还有敞开着的,玄关。神狩屋与飒姬彼此对视了一眼,相互点头,飒姬留在玄关处,摘下耳塞,神狩屋则踏进玄关里。



「…………」



出门之后,神狩屋在路上给雪乃打了好几通电话,但雪乃一直没接。



在这所房子里发生了〈泡祸〉,将其全部烧净的雪乃想要联系群草却联系不上,跟神狩屋联络并将这些事传达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神狩屋了解了这些情况,立刻动身赶了过来。可是不论怎么心急也无法缩短到达这里所需的相应时间,那段时间里,神狩屋并没有联系到雪乃。神狩屋完全搞不清楚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在神狩屋心中存在的,是不安。



包括对自己即将踏入不知演变到何种地步的房子里的不安,以及超越前者的对雪乃人身安全极度担心的不安。



至少能确定她置身于无法接电话的状况中。如果只是把手机弄掉了的话倒还好,但不能太过指望这种事会发生。



她可能昏迷过去了,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她可能已经死了。



神狩屋在穿过玄关的瞬间,感到自己内心的不安在不断蔓延。



「…………这是……」



家中充满了灼热与烧焦的异臭。



仿佛家中失了火一般的热气充斥在屋里。空气中还伴随着像是腐败的汁水烧糊一般令人反胃的臭味。



然后,从神狩屋所在的方位能够看到的走廊的脱鞋处,有某种爆炸过一般的烧焦痕迹,从拐角那边延伸到玄关附近,能够看清那些地方就像是撒了大摊血的状态一样,在发黑的地板与墙壁上蔓延开来。



这是让唤来雪乃的〈支部〉目睹过一次便感到畏惧的,名为〈雪之女王〉的〈骑士〉展开歼灭战的痕迹。



可是家中明显弥漫着的热气,如今依旧残留着,完全不像是已执行完战争过去两个多小时的状态。



在打过电话之后,还没过多久,又发生了某种情况。



神狩屋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没脱鞋就踏进了屋里,窥视着这凄惨的情形。



「失礼……」



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嘎嗒地发出声音,神狩屋小声地请求谅解。



然后,神狩屋就这么朝着遍布烧焦痕迹的走廊深处迈进。



他所看到的走廊,不出所料已演变成一副凄惨的状态。走廊上铺着的木地板也好,墙壁也好,天花板也好,全都像经历了火灾一般,熏得一片焦黑,本应该隔断客厅的隔扇也被烧得焦黑脱落,继续往里深入,那里的地板上有某种碳化了的东西以至于到了连落脚点也没有的地步,它呈现出既不像小黑山亦不像物体的形状,一层层地摞在了一起。



在黑暗中,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的黑色的团块中,有一个保留了一点点形态的东西。



那个张着嘴的球状团块。从仿佛淹没一切的黑炭山之中朝着半空突出来,像是碳化了的手臂一样的东西。



黑炭在走廊上、客厅的榻榻米上堆积起来,视野所及之处到处掺杂着这种东西。



光是看到这些烧焦后散发着异臭和热气的东西,就能大致想象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



神狩屋屏气慑息,走向客厅。



光是从走廊上来看,客厅的惨状就不逊于走廊。



榻榻米被完全烧焦,窗帘也被烧断脱落,玻璃上蒙了一层灰尘。天花板当然也被烧掉,吊在上面的电灯也不例外。被火烤过的荧光灯破碎,从灯罩中消失不见。



客厅里,一片漆黑。



神狩屋踩在堆在地面的黑炭上,脚下发出碎裂的声音,惨状蔓延至走廊上,他踏入作为惨状中心的客厅,向内窥视。



「……!!」



这一瞬间,神狩屋悚惧一般,停下了脚步。



心脏扑通地跳动着。在走进客厅,前方的情形映入眼帘的时候,碳化到比其他地方更胜一筹的极其发黑的房间深处,站着的两个黑色人影映入了眼中。







一股冰冷的东西窜上脊背。



那是身穿漆黑色哥特萝莉装的,雪乃和风乃的身影。



两人穿着比黑炭更黑,比灰烬更白的衣服,就像一对人偶一般背对着背伫立在化为焦土的房间里。然后两人察觉到神狩屋的气息,同时转过身去。两人头发扎法不同但附着的相同发带在晃动起来,如出一辙的苍白容貌,以及两对双眼,同时转向了神狩屋,同时捕捉到了神狩屋的身影。



雪乃的脸上,充满强烈的恐惧、痛苦、敌意的睁大着双眼,凄绝地面无表情。



风乃的脸上,充满颓废的快乐、嗜虐、欢喜的眯缝着双眼,凄绝地露出笑容。



『……哎呀』



确认是神狩屋身影的风乃,仿佛连绝望也要赐予见者的嗜虐女王的笑容,转变为开心少女的微微一笑。



然后



『已经好久没像这样相互打照面了呢……神狩屋先生』



风乃转向神狩屋,动作仿佛就像将直到刚才还在一直挥舞的凶器藏起来一般,舒畅地将双手背在背后交扣起来,嘴角嫣然地向上扬起。



「你是…………风乃……」



『唔呵呵,不过很可惜,快乐的料理时间已经结束了』



神狩屋流露出既不是困惑也不是恐惧的一番呢喃,风乃对他说道。



『后面就有劳了』



接着,风乃还不等神狩屋找到合适的措辞与之应答,留下短短的最后这样一句话之后,瞬间化作摇曳的火焰,就像雪乃〈断章〉的火焰一般,无影无踪地融解并消逝在空中。



「……!」



雪乃捂着满是鲜血的左臂摇摇晃晃,重重地跪倒在已无法辨别铺的是榻榻米的地板上。



「雪乃!」



神狩屋连忙撑住雪乃的肩膀。左臂被狂砍出无数道伤口,血流不止,血如雨滴般从耷拉着的指尖不断地滴在地面上。



雪乃的脸上血色消失,变得苍白,紊乱却又微弱地喘息着。



神狩屋因为自己的〈断章〉的关系,将随身携带的启封用的小型开信刀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也预测雪乃至少三天内是无法战斗的。神狩屋为了安全起见,没有用〈断章〉迅速堵住伤口,若要堵住这种厉害的伤口,尽管对时常将〈断章〉施以多重束缚的雪乃影响微弱,但一段时间内接受〈效果〉的一方,其〈断章〉也会变得不安定。



「……我想你也知道,你的状况不容乐观哦?」



「我知道……毕竟我让姐姐……为所欲为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神狩屋注视着雪乃,雪乃依旧低着头,一边痛苦地喘息,一边应答道。



「花……变成了会动的尸体。是这家的夫妇,还是女儿呢……不知是谁有这种兴趣,似乎把后院弄成了植物园。真是糟糕透了。一次又一次地将其杀死,却还是不断地冒出来……怎么杀也杀不光……我就把姐姐……」



「……」



为了保持意识而处于不停说话的一般状态,雪乃叹了口气。神狩屋用开信刀刺了下自己食指的内侧。刀滑入肉中,首先是滋啦一下,然后是伴着压迫感的炙热疼痛萦绕在指头上,片刻后,渗出指尖的血变成了一颗大液珠。



神狩屋一边这么做,一边不让雪乃失去意识,和她说话,对她问道。



「……话说回来,家里的人呢?」



「我让家里的叔叔……带上了放在那边的骨灰,把它扔进了储物室」



雪乃是为了保护它,把它藏起来了吧。然后为了不让〈异形〉接近自己还有那个人,站在这里,将视野所及之处彻底烧毁。



雪乃只用言语示意着「那边」,将刚才应该放在烧毁的灵台之上的故人的骨灰一起保护起来,显示了她已经没有了从容。这并不是因为从容才会有的行动,她越是丧失从容的时候,本性就越是会从身为〈骑士〉的残酷而创造出的人格之下显现出来,越是倾向于这种有人性的行动。



「可是……那个人,精神大概已经不正常了」



「这样啊」



神狩屋一边回答,一边将鼓起血珠的指尖伸向雪乃的嘴边。



「说不定,那个人也变成〈保持者〉了……」



「这是不会的」



令人意外的是雪乃当即否定了神狩屋所说的话。



「……为什么?」



「要成也会成为〈继承者〉」



神狩屋皱紧眉头。〈继承者〉。这是在藉由某人的〈噩梦〉的碎片〈断章〉受到心灵创伤的人中,很少会出现的,寄宿了碎片的碎片的〈保持者〉。



「因为这……不是〈泡祸〉。我在杀死〈异形〉的时候,中途便察觉到了。还是快一些比较好。否则————」



隔了片刻。



「连自己〈断章〉的真正〈效果〉都不知道的木之崎一真,就要向周围播撒灾害,继而死去。该杀的,是他」



……………………



3



现在这个点,想要回去的话还是叫出租车比较好。



苍衣在神狩屋家的餐厅里,让穿着睡衣的梦见子在身旁坐下,在餐桌上打开课本,一边用自动铅笔的笔尖戳着笔记本上的格子,一边眼也不合地耗着时间。



今天留宿的准备已经做到万无一失,预定明天直接从这里到学校去。



这里反而比家里到学校更近。不过在告知家里人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还是露出有了些狐疑的阴沉表情。不过最后



「你从以前开始就出奇地爱被认生的孩子黏着呢……」



苍衣的母亲说出这番不可思议地表示认同的话来,意外地答应得爽快。



让梦见子睡着,是苍衣的主要工作。



这个紧紧抱着巨大兔子布偶的少女,平时就老打瞌睡,感觉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睡着的情况也很多,不过听神狩屋说,她在孤单一人的时候似乎完全不会这样。



据说特别是晚上,如果她身旁没有熟识的人的话,是绝对不会睡的。



正因如此,神狩屋才花了这番功夫把苍衣叫到了这里。一旦试着与她面对面就要和她说话,所以苍衣自从来了以后就一直待在其身边陪着她,做功课预习的时候也像这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虽然很困,却不想睡着。



苍衣觉得她很可怜,自己反倒是静不下来。



「……哎」



完全无法集中精力。



苍衣灰心地把笔放下。本来今天就很担心雪乃他们的情况,从一开始就缺乏集中力。苍衣想到今天是这样的一天,也就只能作罢了。



苍衣观窥视着梦见子的脸。



「……梦见子,困了么?睡着了?」



苍衣问道,可是梦见子只是用惺忪的眼睛回望着苍衣,什么也没有回答。



这些反应和平时一样。她心灵已死,意识的功能封闭在了自己的心中,基本无法与人沟通。她那双宛如人偶一般精巧的眼睛里,正看着什么,正感觉着什么,苍衣看不出来。



「……」



苍衣微微一笑,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之前他想让她睡下,让她起身跟着自己离开房间,这样重复了两次。



差不多没关系了吧。



苍衣执起那只紧紧抱着源自《爱丽丝梦游奇幻记》中的兔子的小手,轻轻地拉动了下,催促着她。梦见子从椅子上下来,乖乖地跟了过来。



「这次真的会睡着么」



苍衣嘟嚷着。



尽管她这次看上去很想睡,但以防万一,自己暂时不采取任何行动,期望她确实会睡着吧。然后这一次,自己也冲个澡,去睡觉吧。



苍衣想着这些,握住梦见子的手,把她带去卧室。



于是,苍衣为了在梦见子熟睡之前给她读故事,拿起了桌上的文库本,可就在这一刻。







像冰一样冷彻的手指从文库本的书页中爬了出来,苍衣准备拿文库本的手指,被渗透至骨髓的冰冷触感缠住。



「…………唔哇!!」



强烈的恐惧,鸡皮疙瘩瞬间蔓延开来。



苍衣不由自主地发出惨叫,把手缩了回来。在他眼前,文库本从桌上掉了下去,啪唦一声扣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的文库本中,别说手指头了,就连任何异常也未发现。可那当然并非是误会或者错觉,苍衣缩回来的手指就像碰到了冰一般,甚至所感觉到的疼痛的冰冷触感,也鲜明地残留下来。



「………………!!」



苍衣一声不吭地俯视地板上的文库本。



然后他忽然察觉到气息,看向身旁。只见在苍衣身旁紧紧握住苍衣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且同样俯视着地板上的书的,梦见子的身影。



「……」



体温很高的小手,正在微微颤抖。



〈大木偶剧场的索引〉。这是塞在她弱小的身体里破坏了她心灵的,噩梦的碎片的名字。



……怎么回事?



苍衣的脑中一片混乱。



于是苍衣盯着地上的文库本,尽管害怕那冰冷的『手指』的触感会不会再次冒出来,悄悄地伸出手,把书捡了起来。



这是神狩屋的东西,《完译版格林童话》的文库本。



苍衣将它捡起来,将反扣的书页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正是苍衣准备读的那页,其标题露了出来。



《石竹花(第二集)》



苍衣茫然地望着这个标题。



……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冒出这个『预言』。



苍衣怀着凉嗖嗖的心情,思考着刚刚发生的现象。在屋内的空气中不祥的成分骤然增加,苍衣握着在害怕着的少女的手,思考起来。



「………………」



然后,他最终注意到了。



之前感觉到的不对劲,全都对上了。



事情若是这样的话————?



「不行……」



苍衣如今总算明白了一切。



然后在他明白一切的时候,他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惨剧萌生出了最糟糕的预想,茫然地抱住了脑袋。



「怎么办……」



苍衣看到了在相距遥远的小镇上正在发生的惨剧,以及这场悲剧的结局。



苍衣看了看自己的手。看着不由分说地握住破坏〈噩梦〉的卡牌的这只手。



然后,对那于遥远的小镇,无法够到那一边的手。



「怎么办……」



苍衣自言自语。



在这只手的前面,正紧紧握住苍衣的手的“索引”少女,犹如拒绝一切一般,仿佛要把布偶弄坏一般紧紧地抱着,把脸埋在里面。







此时,在千惠面前,是站在门口的群草的背影,以及能看到在那边,躺在黑暗教室中的少女尸体。眼前展开的正是这样的情景。



「咦……」



在这一瞬间,群草迅速地拉住了还来不及理解,不由发出茫然声音的千惠的手,把千惠从门口前面推到了走廊上,他自己也贴在了门口旁边的墙壁上,转为窥视教室内情况的架势。



「……!?」



吃惊,以及为之更甚的是被别人触碰到后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袭来,千惠瞬间恐慌起来。可群草头回头望去,由于一脸严肃地把食指竖在嘴前面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千惠才了解了一切,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能看着情况的发展。



「………………」



被群草抓过的手臂上的皮肤,就算隔着衣服也未毫发无伤还是逐渐留下不快的感觉。



千惠一边体会着这个感觉,一边拼命地试图理解现在的状况。自己现在正站在漆黑夜间的学校走廊上。在这里,火灾报警器的红色灯光用其异常强烈的灯光颜色断断续续地闪亮着。



她无法理解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千惠见准备出门的群草样子很是古怪,便追了上去,一直到伸出手去的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可是千惠感觉上,下一瞬间就已经站在教室面前了,然后正目睹着这个情景。



少女的尸体,以及两名少年在尸体前低着头的,教室的情景。



感觉并非是瞬间移动。想要回忆起站在教室门口的这一刻之前的记忆,发现在向群草伸出手的那一瞬间的片段,就像电影胶片被截掉了一般,插进了一格黑幕。



发生什么?莫名其妙。



看不出情况,能了解的,只有隔着身旁一面薄薄墙壁的里面躺着一具尸体的这件事,令人感到有种仿佛尸体的存在气息正穿透墙壁飘散过来的错觉,冷涔涔的事实而已。



一切都不明不白。



只是在沉默之中屏住呼吸。



但是————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令人全身寒毛根根倒竖的恐怖惨叫,从教室里震耳欲聋地传出来。



这个从鼓膜贯通神经的恐怖惨叫,让千惠不由身体一颤。撕裂寂静直贯耳朵的巨大声音,以及其中蕴含的可怕的恐惧,让千惠的身体极力地僵直,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然后,惨叫的主人一边发出惨叫,一边飞奔出教室。



但是,在胆怯的千惠眼前,群草就像『刚才』对千惠做的那样,抓住飞奔出来想要逃走的男人的肩膀。



「喂」



「!!」



逃跑的男人,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了一般,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群草在抓住一真肩膀的手臂上用了下力,随意地把他仍回到教室里,自己也走了进去。



「!」



千惠连忙想要追上去。



但是,就在她刚刚跑到教室门口的那一刻。



「噫……!!」



在教室中的情景映入眼帘的瞬间,千惠停下了脚步。



在黑暗之中,井然排列的桌子上,花不祥地摆成一长排。被放在课桌上的花作为一个备用道具所要昭示的,只有一个事实。面对唤来恶寒,花排成一大排的光景,恐惧放射开————然后,似乎准备闯进教室里,紧紧地贴在窗边,明显轮廓有被破坏迹象的黑色人影正在蠕动的此番情景,映入眼中的这一瞬间————



嗙!!



只闻眼前一声巨响,教室的门被群草关上了。



一切的终结,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