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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匣(2 / 2)




“我太大意了,自从出匣之后,因为许久不曾进食,饥饿难忍,所以在吞食他的灵魂之前竟然没有仔细检查,可是,谁能料到,他的灵魂竟然比魔鬼的更加邪恶……啊,好难受……”



夏尔听得莫名其妙。



“灵魂?魔鬼?我听不懂,可是我知道你受伤了,需要我的帮助吗?”



黑影又发出一声怪笑。



“帮助?我从来不接受人类的帮助,不过,我可以与你做个交易。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我都能够为你办到,即使你想要的是整个世界。”



“如果我想要整个世界,我会自己去取。



我与你不同,我从来不与任何人做交易。”



夏尔淡淡地回答。



黑影沉默良久,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夏尔骄傲地回答:



“夏尔·法多姆海恩。你呢?”



一道亮光骤然划过,夏尔眼前猛地浮现出一张比死人还苍白的年轻男子脸庞。夏尔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他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即使以外貌著称的父亲与叔叔与他相比,也略显逊色。他从头至脚一身黑色,与周围的黑暗完美融合,显得那般纯粹而神秘。



男子优雅地朝夏尔伸出手去:



“夏尔·法多姆海恩,幸会,我叫塞巴斯查恩。”



夏尔迟疑地握住他的手,不由惊呼出声,那只白暂美丽的手竟然如此冰冷,像僵尸般全无温度。更可怕的是,当与塞巴斯查恩握手的刹那,夏尔分明看见从塞巴斯查恩的身后腾地升起熊熊烈焰,如鲜血般艳丽,塞巴斯查恩轻盈地展开背上的长长的黑色羽翼,将夏尔温柔地拢在其中。



好温暖。这种充满着邪恶气息的温暖,非但没有使夏尔颤栗、排斥与恐惧,反而令他感到一种宿命般的魔力。夏尔慢慢闭上眼睛,陶醉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夏尔!”



熟悉有力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夏尔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父亲蹲在自己面前,神情焦急,眼神中充满莫名的担忧与一丝,恐惧?是的,确实是恐惧,当敌人将宝剑横在咽喉都面不改色的法多姆海恩伯爵大人,此刻竟然对某种东西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夏尔,你方才遇到了什么怪事?有野兽袭击你吗?”



伯爵急切地问道。刚才,刚才我不过做了个梦而已,梦的尽头,有一名奇怪的黑衣男子,还长着一双长长的黑色羽翼……不知为何,夏尔并未将盘旋于脑海中的想法告诉父亲。因为他分明“感受”到那名黑衣男子就躺在自己身边,用嘲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父子俩,可是为何父亲却对他视而不见?



夏尔打了个寒颤,直觉警告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可怕的秘密,可是,他不愿让父亲担心,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独自去面对那个黑衣男子。既然只有自己才能看见他,那么,说明黑衣男子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猎物。



听着,塞巴斯查恩,我夏尔·法多姆海恩,将成为你的主人!塞巴斯查恩仿佛听见了夏尔的心声,仰头大笑,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朝他示威:那么你就试试看吧,夏尔!



对于他俩的一问一答,伯爵根本听不见,他警惕地检查着夏尔周围的草地,只见里面零星滴落着漆黑如墨的血迹,伯爵用手拈起一点放在鼻间,不禁骤然变色,失声惊叫道:



“硫磺!”



“硫磺是什么?”



夏尔好奇地问道。伯爵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竟无法从容回答儿子的问题。塞巴斯查恩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擦去嘴角流下的黑色鲜血,解释道:



“硫磺是来自我身上的味道,更确切地



说,是来自那个地方的味道,那里终年燃烧着熊熊烈火,无数灵魂在火中辗转哀嚎,真是个相当有趣的地方呢。不久之后,你的父母也将去那里参观……”



话音未落,塞巴斯查恩便吃吃地偷笑起来,仿佛讲了一个非常滑稽的玩笑。



夏尔迷茫地望着他,这时伯爵迅速站起,从自己的脖颈间取下一只非常精美的银制十字架,果断地扔在草丛中,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圣经,庄严而急促地念了起来: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为何从天上坠落,你这攻陷列国的,为何被砍倒在地。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的众星之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伴随着伯爵的喃喃祈祷,尽管受伤却仍旧盛气凌人的塞巴斯查恩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身躯抽搐不已,那只轻巧的十字架压在他的胸前,他绝望地挣扎着,辗转着,却始终无法将十字架拿开,仿佛压住他的是一块千钧巨石。伯爵的祈祷声愈来愈激烈,愈来愈坚决,塞巴斯查恩的惨叫声也愈来愈恐怖,愈来愈凄厉,他大口大口地狂喷鲜血,转眼间便奄奄一息。夏尔脚边的草丛中不断渗出黑色的污秽之血,硫磺的味道异常刺鼻,仿佛整座山岗都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伯爵大人凛冽的眼神中流露出嗜血的兴奋,他拔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便向草丛劈下!



“啊!”



夏尔与塞巴斯查恩同时爆发出一声大叫。夏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额头撞在了旁边的岩石上,顿时血流如注。伯爵惊慌地丢下宝剑,将爱子紧紧搂在怀中:



“夏尔,你怎么啦?”



夏尔勉强睁开眼睛,对父亲苦苦哀求:



“我,我觉得头晕眼花,胸口闷极了,父亲,快带我下山吧。”



伯爵心有不甘地瞪了草丛一眼,无奈地将



爱子抱起,大踏步地朝山下走去。就在他离开的刹那,夏尔趁父亲不备,把压住塞巴斯查恩的那只银十字架偷偷拿了起来,藏在自己的衣袖中。总算逃过一劫的塞巴斯查恩静静地目送夏尔远去,两人交汇的眼神中传递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再见,塞巴斯查恩。



呵呵,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夏尔·法多姆海恩。



山风幽咽,树影婆裟,深沉的夜色融进漫无边际的迷雾之中,鬼祟地舔噬着伯爵匆匆前行的长靴,仔细聆听,有种藏匿于鸟鸣虫啾中的特殊声音,低沉,魅惑,散发着恐怖而迷人的忧郁气息,如烟,如雾,如暧昧的呼吸与缠绵的心跳,始终追随在这对父子的身后。



回到家后,夏尔便真正病倒了。这次漫长的旅途虽然磨砺了他的意志,增长了他的见闻,却令他出现了营养不良、精神抑郁、失眠多梦等不良症状。尽管体内流着法多姆海恩家引以为傲的高贵血液,毕竟他只是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而已,何况他经历了一场远远凌越于真实之上的山岗梦魇。不知有多少次,夏尔惊叫着从梦中惊醒,口中仍喃喃低唤着那个名字:



“塞巴斯查恩……”



为了给爱子一个良好的康复环境,伯爵听从医生的建议,将夏尔送往别林其疗养,夏尔的姨妈就住在那里。别林其是个风景优美的湖滨地区,空气自然清新,恰到好处的温度与湿度令它成为英国著名的疗养圣地,再加上姨妈的精心照顾,夏尔不久便完全恢复了健康。与父母分别了将近两个月,夏尔的心中充满了思念,于是他不顾姨妈的再三劝阻,乘着马车连夜赶回城堡,并且没有提前通知伯爵,他要给父母亲一个意外的惊喜。



夜色如墨,这晚的天空史无前例地低沉,阴暗,充满着令人神经紧绷的肃杀之气,莫名的不安感俘虏了夏尔,仿佛某种不幸的灾难即将发生。他不断地催促着驾车的仆人“快! 快!再快一些!”



马车拼命地向前奔驰,夏尔从车窗向外望去,惊愕地发现连最后一丝微弱的星光都消失了,周围除了黑暗便是黑暗,但驾车的仆人技艺高超,竟然如走惯夜路的盲人一般,而两匹马越跑越快,视路上的所有障碍于无物,最后竟然如展翅飞翔一般,马车根本不像是在平地奔驰,竟像是在空中自由浮游。



夏尔觉得毛骨悚然,他从车窗探出头,朝仆人大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仆人闻言嘿嘿一笑,朝他转过脸来。夏尔不由失声惊呼,这个仆人竟然是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塞巴斯查恩!



“少爷!少爷你怎么啦?”



仆人诧异地呼喊道。夏尔只觉眼前一花,仆人的脸又恢复了原样。



“不,没什么。”



夏尔定下心神,暗暗嘲笑自己的神经质,由于畏惧黑暗而胡思乱想,这胆小鬼的行径哪里配得上法多姆海恩继承人的名字呢?



“少爷,你再忍耐一会儿,我们就要到家了。”



仆人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夏尔点点头,重新坐回车内,默默回想着方才产生的幻觉。



塞巴斯查恩,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父亲看不见他?为什么他会害怕父亲的银十字架与圣经?他所说的灵魂与痛苦又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来自何处,他的身上怎么会有硫磺的味道?那个他所说的“终年燃烧着熊熊烈火,无数灵魂在火中辗转哀嚎”的地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自从离开那座古老的山岗,这些疑问一直苦苦地纠缠着夏尔,其实,它们才是夏尔致病的真正原因。虽然夏尔远比其它同龄孩子早熟,但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脆弱的,柔软的,对于来自黑暗世界的一切充满着恐惧与敬畏。出于孩子气的同情与好奇,夏尔救了塞巴斯查恩,可是脑海中始终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在不断指责他:夏尔,你不该救他,你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他会给你的家庭带来巨大的灾难!



“不!不!不会的!”



夏尔大叫着,用手捂紧耳朵,拼命对抗着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他仿佛又看见塞巴斯查恩轻盈地展开背上长长的黑色羽翼,将自己温柔地拢在其中,轻声笑着:



呵呵,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夏尔·法多姆海恩。



是你吗?塞巴斯查恩。你终于来了。



是的,夏尔·法多姆海恩。我来了,并且,我不会再离开。



仆人的惊叫声将夏尔拉回了现实之中。



“少爷!快看!城堡好像失火了!”



夏尔闻言朝窗外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城堡火光冲天,整片天空都像被谁泼满了浓重的红色油彩,并且沿着城堡尖塔的边缘缓缓流下鲜血般的凝固物。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夏尔觉得仿佛早就在哪儿见到过。是梦吗?对,一定是梦,这一定只是个噩梦而已。



可是,当马车踏上那一方熟悉的草坪时,夏尔的心痛得紧紧揪起,险些窒息。这不是梦,竟然是正在发生的无比惨烈的现实!仆人们的哭喊求救声,房屋的轰然倒塌声,甚至马厩里传来的垂死哀鸣声,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夏尔,多日来的预感终于成真,巨大的灾难果然降临到他的家中!



最初的几分钟,夏尔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听着,沉默着。然后,刺鼻的烈风打着卷儿,朝他呼啸着俯冲下来,将一缕白色的女式披肩扔在他的脚下。夏尔慢慢地蹲下去,缓缓地拣起来,将披肩碎片轻轻地放在嘴边亲吻着。良久,他猛地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里!”



当法多姆海恩伯爵抱着亡妻烧焦的遗体,在熊熊烈焰中望着唯一的幼子夏尔哭喊着朝自己奔来时,原本充满愤怒、痛苦与绝望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他在烈火中竭尽全力地睁大眼睛,将那个平凡而充满温馨的景象一遍遍地镌刻在幼子稚嫩的心灵里,直至它变成永远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夏尔的小手紧紧牵着父亲的大手,站在英国古老乡村那高高的山岗上,出神地凝视着面前的夕阳。



可是,一条黑影急掠而过,伯爵眼前一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他人取代。那个长着黑色羽翼的年轻男子,紧紧牵着夏尔的小手,朝自己优雅而嘲讽地微笑着。火花激烈地跳跃不休,渐渐丧失神智的伯爵仿佛看见了如下幻像:一道钻石般的光束从男子的左手发出,射入了夏尔的右眼。夏尔微微打了个冷颤,然后慢慢扬起尖削精致的下巴,右眼的瞳孔中急速转动着纵横交错的诡异图案,对自己露出与男子不分轩轾的黑色微笑。



然后,夕阳在法多姆海恩家族的世袭城堡上空,轰然坠落。



大火将城堡彻底摧毁,变成一座死寂的废墟,除了随处可见的瓦砾之外,什么都没留下。维克多男爵在事后匆匆赶到现场,跪在兄嫂的遗体前放声痛哭。接着,由于夏尔骤然失去双亲,伤痛过度而再度病倒,男爵便理所当然地担负起了善后人的职责。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伯爵家幸存的仆人们统统遣散,理由是不想令夏尔看到他们,便会想起往事而触景伤情。然后,男爵便彻底接管了家族的所有事务,并处理得有条不紊,得心应手,令人不免猜想他是否早已为这一天的来临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自然而然地,关于伯爵夫妇如何惨死的谣言迅速流传开来,甚至连已经成为孤儿的夏尔也隐约听到不少风声。据说,维克多男爵在伯爵出门旅行后,便利用家族事务代理人的身份,趁机染指了多项平时无法插足的家族生意,并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可是贪婪至极的男爵并不满足,他无视家族禁令,私自闯入伯爵的密室并打开了那个传说中的“黑暗之匣”,结果,被禁锢了几个世纪的魔鬼从匣中大笑飞出,并引发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火。



奇怪的是,火灾之后,黑暗之匣便神秘失踪了,这可急坏了男爵。因为自从伯爵逝世后,夏尔便继承了家族的一切,为了“正大光明”地除去这个最后的眼中钉,男爵必须再次借助黑暗之匣的力量。因此,他才遣散所有仆人,将夏尔接到自己家中照顾,然后命令亲信们日以继夜地在城堡废墟中搜寻黑暗之匣……流言绘声绘影,不由人不心生疑窦,可是夏尔却对此置若罔闻,除了专心养病,其余一切事务都不过问。“孩子毕竟是孩子,看来,伟大的法多姆海恩家族就要从此衰落了。”所有知情人都为此惋惜不已。



时光飞逝如电,转眼便到了伯爵夫妇逝世的百曰祭。这天深夜,维克多男爵正坐在书房里苦苦思索着关于黑暗之匣的下落,突然仆人敲门走了进来,恭敬地递上一封信,并说送信的人再三叮嘱,一定要让男爵立刻过目,说里面有他感兴趣的内容。男爵狐疑地打开信封,草草扫视过后,竟兴奋地跳了起来!原来,信纸上写有一行短短的小字:黑暗之匣已找到,请速来城堡相会。



维克多男爵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堡遗址。月光下的废墟显得那般阴森可怖,鬼影幢幢,无人照顾的荒草肆意疯长,早已侵占了昔日华美庄严的城堡入口。



“啊——”



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男爵吓得面如土色,转头细看,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只偶尔路过的夜枭。男爵恨恨地骂了一声,暗想“那封信莫非是谁的恶作剧吗?”心虚的他正想掉头离去,突然眼前华灯盛放,有如白昼,废墟像薄雾般渐渐消散,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昔日那个美轮美奂的城堡!



“这怎么可能?”



男爵倒退数步,跌倒在地,只见城堡大门豁然敞开,夏尔笑吟吟地走了出来,亲切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说:



“叔叔,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快进来吧!”



男爵糊里糊涂地点头答应,随着夏尔向前走了数步,突然停下问道:



“那封信是你写的?”



夏尔点点头。



“当然是我。父亲死后,我便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他的封号以及……法多姆海恩家的一切,你说对不对,叔叔?”



男爵冷笑一声,没有答言,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城堡。



当男爵踏进大厅时,眼前的一切令他目瞪口呆!所有的陈设布置都与伯爵在世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只有他与夏尔两人,未免过于冷清凄凉。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爵颤抖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今夜,我因为思念父母回到这里,发现城堡竟然恢复如常,不,确切地说,还多出了一件东西。”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长长的螺旋楼梯上,拉下旁边墙壁上的猩红色帷幕,顿时,一幅巨大的油画便完整地呈现在男爵面前,画中的年轻黑衣男子手捧一只金匣,朝男爵嘲讽地微笑着。



“是你!”



男爵发出无比惊恐的大叫,刚想转身逃跑,冷眼旁观的夏尔大声提醒道:



“叔叔,你仔细看看,他的手里捧着什么?”



男爵依言望去,恐惧的眼神中激射出无比贪婪的光芒,只见魔鬼塞巴斯查恩慢慢地打开金匣,里面竟然闪烁着无数缤纷绚丽的宝石!



“想要吗?想要的话,就进来拿吧。”



塞巴斯查恩发出低低的,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在巨大的财富面前,男爵的最后一丝神智也彻底丧失了,他慢慢地走到画像前,将手伸了进去。渐渐地,男爵的手,胳膊,身体,最后包括头部统统像油彩般融进了画中。



“我的!都是我的!”



他凶狠地从塞巴斯查恩的手中夺过金匣,然后抱着它狂笑不已。塞巴斯查恩耸耸肩,轻盈地从画像中溜了出来,只剩下男爵独自一人,永远在画中执着地守护着法多姆海恩家的无上至宝——黑暗之匣。



“叔叔,你知道吗,父亲一生中从未打开过黑暗之匣。因为,法多姆海恩家族的男人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环境妥协,即使他们面临魔鬼的威胁。”



夏尔朝画像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看到他这副丑态,我终于相信你所说的话了。虽然你与叔叔达成交易,用他的灵魂来换取你的自由与法多姆海恩家族的财富,可是由于叔叔的灵魂太过邪恶,竟然连身为魔鬼的你都无法吞食,因此交易宣告失败。于是,叔叔竟然想出了纵火的毒计……”



夏尔哽咽得说不下去了,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父母的音容笑貌。



塞巴斯查恩为他递上一杯香味四溢的咖啡,稍嫌正经地辩解道:



“喂,睿智英明的夏尔伯爵,有一点你可说错了,魔鬼从来不会放弃交易,更加不会承失自己的失败。”



“噢?那么你为何拒绝帮助叔叔呢?”



夏尔挑起一根眉毛。



“呵呵。”



塞巴斯查恩拿起咖啡壶,温柔地为夏尔续杯。



“做为你的执事,夏尔·法多姆海恩伯爵,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答案的。”



“谁承认你是我的执事了?”



夏尔涨红了脸,抚摸着突然隐隐作痛的右眼,恼羞成怒地质问道。



“怎么,难道我俩不是在已故伯爵大人的面前,订下了永远无法反悔的黑暗契约了吗?”



塞巴斯查恩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夏尔正欲反驳,怎奈右眼痛得更加剧烈,塞巴斯查恩见状立刻走到他的身后,伸出与夏尔右眼有着相同纵横图案的左手,轻轻覆盖在他的右眼上。



良久,从低垂的少年头部传来闷闷不乐的夸赞声:



“你的按摩手艺还蛮高超的嘛!”



“身为法多姆海恩家的执事,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做不了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塞巴斯查恩愉快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