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又见小爱



「这里就是敬都学园吗……」



一名身穿水手服的少女在校门前自言自语，她的右眼是金色，左眼是银色的。



每当她望向校门口，绑在后方的淡褐色马尾就会随之摇曳。



「呼……」



这名少女在不久之前，还是个专门偷取遗物的知名怪盗『奥德爱』——牧原爱华——小爱正在压抑自己充满期待的心情。



「龙司的学校……」



每当小爱的脑海里浮现出龙司的脸，胸口就会扫过一阵强烈的刺痛。



她并不知道这疼痛到底是什么，只凭着一股冲动来到敬都学园。



「喔……」



从校门口走出来的男学生一看到小爱，都充满惊喜和感叹地睁大双眼。



这是因为小爱的美貌，以及她身上穿的名门女校制服。



「那个不是藤贵女子学院的人吗？」



「喔！就是那个听说有很多美少女的大小姐学校！」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都对这位名门女校的美少女相当好奇。



但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小爱，只是不愉快地低着头。



……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



她一受到众人注目，就会觉得很不安，感觉大家都好像在责备自己一样。



其中一个原因是在不久前，她因为身为专门偷取遗物的怪盗，被严密追捕的关系。



「我有这么奇怪吗……」



小爱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美貌和制服威力，只是不断往错误的方向思考，头也越来越低。



「龙司……到底在不在啊？」



待在这里实在让人不安，但她又很想见龙司一面。



不过见面之后该怎么办，她完全不知道。



由于想见龙司的思念十分强烈，她还有办法继续留在原地。



小爱只是不断地忍耐、等待。



但是龙司迟迟不出来。



她的心跳不断加快。



等一下真的就能见到龙司了。



得冷静一点。



只是来向他打声招呼，还有为之前的事道谢……就这样而已。



见面时该先开口说什么呢？



「嗯……『好久不见』……好像不太对。『你好』也怪怪的，我要自然点……唔……」



正当小爱烦恼不已的时候，有几名男学生朝她凑近。



她的身上突然闪过一丝紧张感。



——怎么了？他们想做什么？打算攻击我吗？



小爱下意识地将两脚张开与肩齐宽，以方便随时可以行动，她怒视着男学生们摆出迎击姿势。



为了能够应付突如其来的任何事情，小爱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有一名睁大双眼的男学生向前走了一步。



小爱的眼里瞬间闪过强烈的光芒，是踢击吗？还是……



「请问……」



「什么事？」



男学生咽了一口口水，满脸通红地说：



「你、你长得好可爱！那是藤贵女子学院的制服吧？」



「啊……嗯……」



意想不到的提问让小爱放松了力气。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学校距离这里有五个车站远。



她不晓得自己就读的学校是附近男高中生的憧憬，小爱脸上藏不住疑惑。



「你是一年级的学生吗？」



此时又有另外一个人出声了。



明明从未和这群人见过面，他们为什么这么亲密地凑过来？



小爱充满戒心地瞪着面红耳赤的男学生们。



「是又怎样？」



「我也是唷！我们是同年级的。」



「是吗？」



小爱满脸疑惑地望着这个嘻皮笑脸的男学生。



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找我讲话？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对了，要不要跟我们去唱歌？」



「不要去唱歌！去看电影啦！」



「你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去吃东西！」



小爱被这群男学生包围后，视线变得很狭小。



这样会看不到龙司……



小爱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喂喂喂！全部闪开！」



此时，耳边传来一阵粗暴的声音。



一个戴着眼镜的消瘦男子穿过人墙，眼里闪烁异样的光芒。



他手中拿着一台黑色的重型相机，上面有一个像是烟囱的镜头。



手拿相机的男学生呼吸非常紊乱。



当小爱和他四目交接时，吓了一大跳。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眼里的异样光芒压倒。



「可、可以让我拍一张照片吗？」



「咦……」



卡嚓！卡嚓！



对方还没等小爱回答就擅自按下快门。



他用熟练的动作从各个角度按下快门。



目瞪口呆的男学生们也终于回神。



「你在干什么？」



「就是说啊！少在那边出锋头了！」



相机男即使被周围的人攻击，也不停下按快门的手。



劈啪……



小爱突然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东西断掉的声音。



「烦人的家伙！」



她锻炼过的脚上功夫爆发。



首先将眼镜男连同相机一同踢飞。



再以单脚做支撑旋转，让周围的男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成为她脚下的牺牲品。



她的动作有如一名千锤百炼的舞者轻盈华丽。



人墙崩毁，小爱脚边尸横遍野。



小爱就像是名战场上的勇者，伫立在尸海中。



「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气喘吁吁的小爱，这时又听到了卡嚓卡嚓的不祥声音。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慢慢往地面一看。



戴着已经破裂的眼镜男子，倒在地上按快门。



「拍到内裤了……」



「～～～～！！」



小爱心中的慈悲心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毫不犹豫地朝男子的脸和相机上踩下去。



砰。



快门的声音随着这个破坏音消失。



小爱继续喘气，用颤抖不已的声音喃喃说：



「这群家伙到底……」



她对自己的美少女外貌毫无自觉，只是觉得这些不断看着她喘气、群聚而来的男子令人恶心不已。



小爱擦拭额上的汗水，突然有人紧紧抓住她的脚踝。



「好舒服……请继续践踏我！」



「唔哇啊啊啊啊！」



她将那只手踢开，接着一个旋转，远离那些死伤累累的男学生们。



「这、这里到底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恐怖的事！



「我只是来见龙司而已啊！」



小爱全身发抖地望着倒在地上的男学生们。



我想回去。



可是又好想见龙司。



她用祈祷的眼神痴痴望着校舍。



「咦……？」



突然她在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爱的手臂里埋有遗物，因此她能够使用人狼之力。



她的五感比一般人类还要发达。



若是普通人大概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但是她的眼里很清楚地映照着龙司。



「龙司！」



小爱在看到龙司的瞬间，满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她往地面一踢。



裙子随风飘逸、身体轻盈地跳起。



这是异于常人的跳跃力。



小爱越过放学途中的学生头顶，一口气进到校园内。



「唔喔喔喔喔喔！好厉害！」



男学生们的惊叹声却早已传不进小爱的耳里。



她只是一直线地朝校舍迈进，前往龙司的身边。



＊



「手伸出来！」



薇安卡一吩咐，龙司便乖乖地伸出手。



然后薇安卡在他手上戴上一个很像护腕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能力测量装置——也就是俗称的测数器的终端显示器，它会将资料送到主机去做纪录。」



「喔……」



「测量主要和两个数值有关系。」



「就是刚才说的P值和L值吧？」



「没错，当一个人使用遗物感应能力时，通常身体也会产生变化，交感神经的反应会变得活跃，分泌出肾上腺素和正肾上腺素，心跳数和血压也会跟着上升，就和身体在紧张或激动时的意思是一样的，测量这个身体变化的数值就是P值，然后另外一个是L值，也就是遗物感应值。」



耳边传来哔哔哔的电子声响。



薇安卡望着测数器主机。



「假设这里有两位同样身为高级，或是感应力强的遗物操纵使，他们能够感应到彼此L值的潜力，但是那些都只是粗略的感应，而且感应值不会一直都是相同的，也有很多例子是潜力很高，却无法发挥出来。」



「我七岁的时候就是这样……」



当时龙司测出来的数值虽然是等级十，但是他却无法使用遗物。



「最近这个装置总算完成了，只要使用这个，就能够测量出每个遗物操纵使各自发挥不同L值的方式。」



薇安卡开始在测量装置里输入一些东西。



「通常值的P值是53、L值是122……把这个当成是你的平常值，接下来要先测试机器是否能够正常运作……我想想，要十五岁的男生快点兴奋的方法……」



她突然掀开身上的白袍，将胸部向前突出。



看到薇安卡在旗袍的包覆下坚挺的胸部——龙司的心脏大大地跳了一下。



这一瞬间，耳边又传出哔哔的电子声响。



护腕金属部分的红灯在闪烁。



「……P值是92，L值是124……首先是这个数字……嗯……机器运作确认完毕。」



「你、你在做什么啊？」



薇安卡完全不理会龙司的疑问。



龙司过去也有过这种无力的感觉，他父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我看看……选那个孩子好了。」



说完话的薇安卡朝教室的一个角落走去，然后突然抓住实咲的手臂，拖着她前进。



「啊呜？」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实咲，惊慌失措地任由薇安卡拉着。



「你、你想干什么？」



薇安卡来到龙司的正前方，接着抓住实咲两只手臂，往她背后一推。



「啊呜！」



实咲包着制服衬衫的胸部被推到龙司面前。



「呀啊啊！」



实咲的尖叫声让龙司慌张地将头往旁边一撇。



但是实咲的胸部形状已经完全烙印在龙司的脑海里。



「P值是78，L值是123……P值相差了14……」



薇安卡瞥了龙司一眼。



「你有看到大胸部会比较兴奋的倾向。」



「什么？」



龙司满脸通红。



「才、才没有呢……」



「数据是不会说谎的。」



被薇安卡这么一说，龙司恨恨地瞪着手上的护腕。



自己的动摇完全泄漏出来了。



「为、为什么要做这种实验……」



「以你的情况来说，性方面的兴奋和遗物的能力似乎没有关联，这个结论从此实验中可以得知。」



「啊呜……」



听到实咲消沉的声音，龙司惊讶地回过头。



实咲垂头丧气，整个人像是被沉甸甸的阴暗天气包围。



「龙司同学……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大胸部……」



「不、不是这样的！」



「但是，数字是这么显示的……」



「像、像这种机器，一点都不可靠！」



「这可是研究部花了开发费用一千万美元努力出来的结晶，虽然会有或多或少的误差，不过准确度值得拿来统计喔。」



龙司努力的解释，被薇安卡无情的发言搞得功亏一篑。



呜……呜……



低着头的实咲开始发出啜泣声。



唔、唔……这下该怎么办～～～～！！



「薇安卡！你看江藤同学都哭了！」



「我只是把数值说出来而已。」



薇安卡冷静地回答，因为这也是事实，龙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唔……」



当他找不到话回答的时候，萝丝走了过来。



「我也要试！数字越高越好对吧？」



萝丝也打算闯进来参加，于是将手伸向自己的衬衫。



「喂～～～～！萝丝！不行～～～～！！」



「为什么？」



萝丝的手还放在扣子上，然后一脸不满地鼓起脸颊。



「没为什么！」



龙司不知所措地望向窗外。



好想赶快回去……



「嗯？」



然后他看到一个轻盈地飞越校门、身穿水手服的少女。



少女头上那一束摇晃的淡褐色马尾让龙司觉得相当眼熟。



她正以势如破竹的气势朝校舍飞奔而来。



那是……



「小爱？她怎么会在这里……」



龙司打开窗户。



来到校舍正下方的少女往地面一踢。



她一口气跳到二楼附近，然后再踏着墙壁朝更高的地方跳去。



接着，淡褐色长发的少女抓住窗边把手，一口气跳进屋内。



「哇！」



龙司没想到她会跳进来，于是用全身接住少女。



他努力让自己撑住不要倒下。



然后从被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



「龙司……」



抱住他的少女，眼睛犹如闪耀的宝石般呈现金色与银色光泽。



龙司没有看错，这名少女正是他在夏天尾声时遇到的小爱。



「小爱，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



小爱满脸通红地从龙司手臂上跳下来。



「没、没什么……」



她惊慌失措地低下头。



「难道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我？」



「没、没有啊！」



小爱用力摇头。



「是吗？」



但是她刚才笔直冲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好心急。



「那个……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的话，还是走楼梯比较好，不然会很引人注目。」



「啊！」



小爱抱头苦思，原本冷酷的脸一口气透露出稚气感。



「我本来想要低调点的……」



看到这样的小爱，龙司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爱，那身制服……你开始去上学了吗？」



被龙司一说，小爱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水手服。



「嗯，我念藤贵女子学院。」



「那里可是相当有名的教会名门女校，这身制服非常适合你唷。」



「什……！」



小爱的脸立刻涨红。



龙司原本打算称赞她的，不过听到这句话的小爱却紧锁眉头。



「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特地来见我的？」



「才、才不是呢……我、我只是碰巧经过罢了！」



小爱将脸往旁边一撇。



「碰巧？……但是藤贵女子学院离这里有五个车站远吧？」



此时真央小声说：



「实咲……搞不好你又有新情敌登场了。」



「啊、啊呜！」



真央这句话，实咲不禁吓到全身抖了一下。



龙司发现薇安卡一直往这里看。



薇安卡是协会相关人士，而小爱在不久前，和协会都还是敌对立场。



而且她不晓得对『奥德爱』的事了解多少，还是不要让她听到自己和小爱之间的对话比较好。



「小爱，过来一下……」



龙司将小爱带到教室的一角。



「总之，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新生活过得如何？」



小爱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拐走，一直过着和家人远离的日子，经过十五年，她终于回到双亲的身边。



「我父母都对我很好……」



「这样啊……」



龙司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很挂念这件事。



小爱一直以来都和『主人』住在一起，几乎没经历过受到家人疼爱的生活。



她一直都很孤独，所以龙司很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我虽然还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母亲她……给我看了那些衣服。」



「衣服？」



「母亲为了让我一回去就有衣服可以穿，每一年、每一季都会帮我买新衣服，她相信我总有一天一定能回到那个家……所以房间里面摆满了我从一岁到十五岁的新衣……」



说到这里时，小爱的眼里已经泛起一层泪光。



「这样啊……」



对于行踪不明、不知是否会回来的女儿，小爱的母亲尽管在绝望和希望的缝隙间徘徊，还是持续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



虽然龙司没见过小爱的家人，但是既然他们对小爱怀有如此坚定不疑的爱，她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你有一位……非常伟大的母亲……」



「嗯……」



这名曾经哭着说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无处可归的少女。



现在终于找到了能够平静生活的场所。



「那你父亲呢？」



「父亲很爱操心……」



小爱不禁苦笑起来。



「他会帮我安排司机开车接送我上下学，在家里也是只要一不见我人影，就会大声呼喊、四处寻找，还说要帮我买很多东西，和带我去各式各样的地方玩……」



「是吗……」



小爱的家人一定是拼命想将这失去的十五年弥补回来吧？



只是现在还有点抓不到要领。



但是，他们双方面的爱情一定可以渐渐缩短彼此的距离。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