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五章 时钟(2 / 2)


要是就这样把热咖啡撒在龙崎身上的话,那南空直美可就要被当作笨手笨脚的人被后人流传了,事情真是差一点就糟糕了。应该说是拜格斗技训练出来的平衡感所赐吧。南空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空出的双手马上拿起调查资料,开始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



“怎么了?南空小姐。”



就算龙崎古里古怪的,不过看来他没有喜欢被女性踩踏的兴趣,他不再扮尸体了,恢复成四肢着地的状态,爬到南空身边去。



“我在重新研究犯罪现场的构图。把每个现场都看过之后……我发现,诅咒人偶的位置……””诅咒人偶的位置?怎么了?”



“我们去调查事发现场的时候,诅咒人偶已经被当地警察带走了。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察觉,犯人留下的诅咒人偶也有规律可寻。首先是诅咒人偶都钉在容易看到的地方。在诅咒人偶房门的正如面貌很容易看到——犯人把现场设计成只要一进房间,马上就能看到诅咒人偶的状态。”



“嗯,这么说起来……”



龙崎听了南空的话先点了点头。



“这个房间里确实如此,你一提醒,我也回想起来第二事发现场和第三事发现场都是,房门正对面有钉诅咒人偶的痕迹……不过,南空小姐,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嗯.这个……”



这个……到底能说明什么呢?以为自己有了重大发现,还大张旗鼓地踩着龙崎的肚子过来,最后被他这么一问,南空反倒陷入了哑口无言的悲惨状况。但是,这样子也未免太丢人了,所以南空想方设法拼凑了些语言。



“那个……我在想,这会不会跟密室有关系啊?”



“什么意思?”



“第一起事件、第二起事件还有第三起事件,被害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全部都应该是先打开门,然后进入现场后才发现的吧。不管他们是用备用钥匙,还是强行打开房门。进入现场后……应该都会先看到让人不舒服的诅咒人偶。首先进入视线的,是诅咒人偶。不管怎样,意识都会被那个诅咒人偶吸引去的。再趁这个空隙,也就是说,在第一发现人的意识放在其它东西上的时候,潜藏在房子里的犯人就趁机从密室逃脱了……”



“在侦探小说的密室陷阱中。这是跟‘针和线’一样古老的陷阱啊。不过,南空小姐,请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要分散发现人的注意力,那就不必用诅咒人偶了吧?”



“为什么?”



“因为没有诅咒人偶的话,首先看到的就会是尸体了啊。跟刚才南空小姐的反应一样,看到扮成尸体的我后也没有动弹。在第一发现人看到尸体吃惊的空隙逃出密室也有道理啊。”



“啊……说的也是。没错。那么……犯人希望第一发现人最先看到的不是尸体吗?……我想不出这种理由。”



“是啊”



“如果不希望发现人注意到尸体,那么只是延迟一秒两秒的时间也没有任何意义吧……不过,那为什么在这个位置钉上诅咒人偶呢?这个规律只是偶然吗?”



“不,应该有某种意图吧?要说是巧合也不可能。只是,如果按这个方向研究,那我的想法就没有太大的价值了。话又说回来了,比起密室和诅咒人偶的问题,我更希望优先寻找犯人留下的信息,而且也应该这么做。”



“但是,龙崎……不然,这样吧。”



不要再反驳了。就算有介意的一点,但是这个争论也确实得不出什么结论。而且,现在更要紧的是确定第四起事件的被害人,以及事发地点。不是每个案发现场都留下了的诅咒人偶,而是要找到犯人只在这个房子留下的特定信息,必须快点找到才行。



“对不起,我又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就算道歉也应该对踩到我的事道歉啊,南空小姐。”



“啊,是的,这是当然的。”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那么,作为道歉我对你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是的”



龙崎非常露骨地要求抵押品。



不过南空踩到他也是事实。



而且还是把部分体重,毫不保留的。



“是什么事呢?”



“南空小姐能像我刚才做的那样,扮一下尸体吗?因为被害人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是女性。让我这个男人来扮的话,或许得不到理想的启示。”



“………………”



人也是有自尊的,这个私家侦探不懂么……南空心想,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能拒绝。不过要是这么做了传出平时挺正经其实背地里不一样的传言,又会让南空很困扰的。可是目前全面来看确实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既然有某种可能性的话,什么都要试试才行。不管有没有意义。啊啊,早知道是这样,可能四肢着地在屋子里爬还会更好一点吧。总之,南空就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在地板上躺下来。跟以前的相比,视点突然完全转变了。



“……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完全没有。”



“是吗?果然如此。”知道不行还让我试啊。



龙崎还是老样子,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他端起南空泡的咖啡说了句“趁热喝了吧”之后就开始喝咖啡了。砂糖的分量对南空来说是正好的,本以为他会对此有所抱怨呢,结果他什么都没说。似乎不是必须要喝甜的东西才行啊,虽然南空已经可以起来了,不过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干脆就躺着不动了。



“呼。热咖啡更刺痛了疼痛的腹部呢。”



龙崎说道。



虽然他看起来挺悠然的,其实似乎是个很黏糊的人。



“龙崎……跟第一个被害人一样,这个被害人也是先被脱了衣服,截肢之后又穿上衣服的吧。”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是,要切断身体,当然是脱了衣服后比较容易些。衣服这种东西,其实非常结实呢。说不定会缠住刃物。不过……为什么还要再穿上呢?让她赤裸着不是也好么?”



“哼。”



“第一起那次,给尸体穿上衬衫应该是为了掩盖罗马数字,这一点我已经注意到了。但是,这第三次事件,给尸体……不,是给不动的人穿衣服……应该很不方便穿吧?”



“……南空小姐。犯人放在浴室里的右腿,可是穿着袜子和鞋子的哦。”



“是啊,照片是这样的。”



“那么,也就是说,应该是这么回事吧。犯人的目的……不,应该说犯人的信息跟衣服和鞋子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截肢的尸体。所以除此以外的所有东西。犯人都给恢复成原样了……”



恢复成原样。那么。



“那么……果然,还是左臂和右腿的问题啊。把右腿放在浴室后,带走了左臂……这是为什么呢?左臂和右腿,有什么不同……手和脚……”



南空对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南空的样子,龙崎一边也把视线转移到天花板上,一边慢悠悠地用回忆似的语气说道:



“以前。”



龙崎一边咬着拇指的指甲一边继续说:“我曾侦破过的一起事件,或许能拿来做参考,要听我说说吗?”



“请讲。”



“那是一起杀人事件。被害人的胸部被刺致死。被杀后,左手无名指被犯人切断带走了。也是分解尸体的行为。



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如果是左手无名指的话就很简单了啊。被害人应该是已婚人士吧?犯人一定是为了抢结婚戒指才会拿走被害人的手指。可能因为结婚戒指戴的太久嵌进肉里,已经拔不下来了。”



“是的。因为那个犯人为的是财物。之后,杀人的罪犯找门路卖掉戒指的时侯被发现了,最终被抓获了。”



“……我对你的故事倒是很有兴趣,不过,龙崎,就算是为了抢走戒指.犯人也不可能把整只手带走吧?而且被害人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本身就是独身的。根据资料她连正在交往的男朋友都没有。”



“但是除了结婚戒指还有其它戒指啊。”



“就算有也不可能把整只手带走。”



“嗯,说的也是。本来以为能拿来做参考的,不过现在不能作为参考了,非常抱歉。”



“也不用道歉啊……说到戒指,没有……没有对吧?”



……那么,戒指之外其它的东西呢?



比如说,手链。



如果不是戒指而是手链的话——哎呀,‘別犯傻了。虽然因为戒指拿不下来而切断手指的情况是存在的,但是因为手链拿不下来而切断手的情况,怎么想都不合理啊。没有人会那么做吧?再说了,这起事件的犯人的目标应该不是钱财,如果他要的是钱财,第二个被害人,那个少女就不该存在了。



南空对着天花板举起了左手。先把左手抬起来,手掌伸展开,把每个手指都展开到最大限度,好像要抓住荧光灯似的。



无名指上。有戒指。是雷·彭巴给她的,订婚戒指。虽然说订婚戒指就好像小孩子的戏言一样,不过如果有人要夺走这个戒指。也可能会切断她的手指或者手臂……如果这是手链呢?不行,如果置换到自己身上就更加不可能了。



在她抬起手臂的时候,上衣的衣袖滑下来了。本来半遮掩在衣服里的手表整个露了出来。银色的手表。这是今年的生日,二月十四曰的时候,也是雷·彭巴送给她的。对了,如果不是手链,而是一块手表的话……因为是银的,廉价……手表?



“……龙崎,被害人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习惯用哪只手?”



“习惯用哪只手?根据南空小姐拿来的资料,她习惯用右手。怎么了?”



“那么,一般情况下,她可能会把手表戴在左手上。那么,犯人从现场带走的可能就是手表了。”



南空躺在地上继续说道。



“右腿还穿着袜子和鞋子。那么,被带走的左臂极有可能是戴着手表的。”



“为了抢走手表,切断了左臂吗?……不过。可能吗?南空小姐,你刚才也说过了,没有人会为了抢戒指而带走整只手吧?所以,也没有人会为了抢走手表而带走一只手不是么?如果犯人的目的是手表,那他只要拿走手表就可以了啊。手表和戒指不同,不可能嵌在肉里拿不下来吧?没有必要切断左臂啊。”



“不是的,我不认为他的目的就是手表。所以。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这次留下的信息呢?如果只拿走手表的话就太明显了,所以才连整只手一起……”



“缺失环节吗?原来如此……不过,右腿被切断的理由还是不清楚啊。不可能脚腕上也戴表吧?而且,就算这是缺失环节,为什么整个左臂都被带走了呢?其实只切到手腕就足够引入注意了。”



说得没错……但是,手表的观点,我认为没有错……有种预感这是为了掩盖真实。第一起事件和第二起事件连起来看,用句常说的话,如果犯人很固执的异常在这个现场也被很好的表现出来的话,他会不会就是用这种风格呢?



我有这种预感。



“……左臂……右腿……左臂腕……右腿……左臂……右腿……手表,手表,手表,手表……双手双脚,手腕脚腕……或者,难道是留下的部分代表了什么吗?不是左臂和右腿,而是右臂和左腿,意味着……或者,是四肢。””也可以叫五体。”



“五体……五减二等于三……‘三’。第三次事件……手脚……和头。五体……头?……头。头和左臂,以及右腿……”



南空就这么一边思考一边联系这些词语,但是那只是因为害怕迷失,所以才一直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东西,就好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在重复的过程中,自己心中本应存在的指针也渐渐失去了。指针,罗盘针……



“如果是五减二等于三的道理,那么切下双手留下双脚.或者切下左臂和头都可以啊……左臂是肯定的,但是为什么要切右腿呢……?”



南空现在已经变成为了消磨时间,而翻来覆去地拼命给已经不能当作是疑问的疑问,或者说是不能说成是疑问的疑问挑毛病。这时,龙崎说话了。



“剩下的是头和一手一脚,每一个长短都不一样。”



一瞬间,对于龙崎没有脉络到有些惊人的话,南空似乎明白了,似乎又有点不明白。概括来说,手比头长.脚又比手长,就是这个意思吧,但是这又怎么了呢?龙崎难道也跟南空一样,只把心中想到的事脱口说出来了吗?没有指针,也没有罗盘针。



“指针……?那个……‘针’?”



“针怎么了?”



“没什么针……”



密室状态的老式陷阱,就是“针和线”。但是它跟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关系……针?那个,难不成……



“指针!手表的指针啊,龙崎!”



“什么?手表?手表的指针……?”



“时针、分针和秒针——三个指针啊!手表的三个指针也是长短不同的啊!”



南空把举起的左手臂收回来,用力往地板上一撑,坐起来。接着她逼近龙崎,把他手里的咖啡杯夺过来,一口气把剩下的喝光了,然后像是要把杯子摔坏似的用力往桌上一放。



“第一起事件的现场他拿走了(小红帽恰恰)换上《玩不尽兴》!第二起事件的现场他拿走了隐形眼镜换上眼镜!而这第三起事件的现场,他拿走了手表——而把死者摆出指针的样子!”



“摆出指针的样子?用被害人?”



龙崎猛瞪大了他的熊猫眼,看着兴奋的南空气势汹汹的模样,相对的他用冷静的语气接受了这个说法。



“指针…”



“也就是说,头就是时针,手是分针,脚就是秒针了!所以犯人才会把手表带走,他没有只带走手表也没有只切下手部,而是连手臂一起切断带走了,腿也必须切下一只来——不然,就无法组成三个指针了!”



一口气解说到这里后,南空激动不已的(请总算平静了一点。她从口袋里拿出照片——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尸体的照片。仰面躺着,没有成大字形,左臂和右腿被切除了的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



“请看看这张照片,龙崎。你看。这个——头是时间,右臂是分钟,左脚是秒针,这是十二点四十五分二十秒啊。”



“……嗯。的确。你说的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这是犯人留下的信息啊,肯定没错吧,被切断的右腿放在浴室里,也是为了强调被拿走的手表吧?”



龙崎好像在思考什么,沉默了一阵子他说要借用一下,就伸手把南空手里的照片拿过去了。然后就开始对着照片仔细端详,还把脑袋转变到各种不同的角度,细细研究。被他这么一搅合,南空觉得自己的推理好像又全错了似的。因为这种东西属于信息性质的,要说它是偶然的没有根据的话,那它就不存在了,因为它成了没有证据,或者证据不可能成立的推理了。只是纯粹依靠直觉得来的。直觉的战争——直觉的胜负。



“南空小姐。”.



“……嗯,怎么了?”



“假设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根据这张照片,被害人表示的时间不一定是十二点四十五分二十秒啊。”



“咦?”



“你看看。”龙崎把照片推给南空看。



上下颠倒了一下。



“这样就变成六点十五分五十秒了。或者,这样。”



这次龙崎把照片横过来了。



“三点零分三十五秒。再转一百八十度的话,就成了九点三十分五秒了。”



“……啊啊。”



没错,龙崎说的没错。照片是顺着被害人躺下的姿势拍的,她直接把头的时针当成十二点来看了。如果真的把被害人当作时钟来看的话,那就不仅限于这个时间了。说不定是十二点,也说不定不是。照片可以变化角度,制造出无限的时间。从零度到三百六十度,就算指针是固定的,也可以回转表盘改变时间啊。没有固定时间的基准。



“如果被害人代表指针,那么这个房间就代表表盘。因为被害人在房间正中仰面躺着。那么,被害人的尸体,是这样面对房间墙壁的,平行垂直的躺着,所以首先从我刚才说的四种形式来看吧。如果我们不能确定一个,或者至少两个时间的话,犯人留下的信息我们就无法解读了。”



“房间是表盘。”



“说起来,第一起事件里,常常用在表盘的罗马数字成下最重要的因素……但是这个房间里,没有罗马数字类的东西。只要墙壁上有某种暗示,就能成为我们断定时间的重要依据了。”



只要墙壁上有某种暗示。但是,就算他这么说……不管哪一面墙壁都没什么异样,只是普通的墙壁而已。活动橱柜……或者是方位?罗盘针……



“龙崎。从这个房间来看,北方是哪边?如果把北当作零点来看的话……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没有把北方当作零点的证据。这又不是地图。说不定是东方说不定是西方,也说不定还是南方啊。”



“证据……证据吗?……对啊,说的也是。没有证据,就算没有证据……不过……是哪面墙壁啊……这种事怎么可能知道……”



“的确,感觉像是有一面奇妙的、无法跨越的高墙挡在我们前面啊。”



“墙啊……这个比喻真不错。墙壁、墙壁……”



墙壁?说起墙壁就会想到——诅咒人偶。这个房间里有两个诅咒人偶。是不是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诅咒人偶.说不定到了这里就有意义了。没错,也只有这一个要点了,南空有些勉强地下了结论,然后就把思考中心放在这里了。诅咒人偶,稻草,人偶,人偶,人偶……布偶?布偶……梦幻的房间,与二十八岁的女性,并不相称的……



墙壁上的布偶?



“……我明白了,龙崎。”



南空说道。这次她没有兴奋。



非常平静。



“应该是布偶的数量——墙壁上布偶的数量,代表的就是时间。你看,房门所在的墙壁上有十二个。那边有九个,这代表的是‘十二点’和‘九点’。所以,把这个房间当作是时钟的话,门的方向应该在上方。”



“……请等一下,南空小姐。”.



龙崎阻止南空继续说下去。



“有关‘十二点’和‘九点.的确如你所说,但是这面墙壁上有五个布偶,另一边是两个,如果时钟表盘写四个数字的话,应该是‘12’、‘3’、‘6’、‘9’,‘12’、‘2’、‘5’、‘9’就不是表盘了。”



“是表盘啊,还有诅咒人偶呢。”



南空看着墙壁上的小洞说道。



“两个布偶加一个诅咒人偶就是‘3’,五个布偶加一个诅咒人偶是‘6’。这样,第三现场就可以看作是一个时钟了。设定成立了。这个房间,作为时钟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南空把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的照片,调整好角度在刚才自己还有龙崎躺着的位置放下。



“六点十五分五十秒,我们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