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让人带了一句话。

  【雨水积起来了。】

  这一句话背后是过去漫长的收缩行动。

  是莱欧斯利缜密地监视与跟踪，是克洛琳德昼夜不歇地追逐，是那维莱特灯火不熄地情报处理, 是美露莘无休止地潜行与调查，是夏沃蕾甚少放下的火铳, 是娜维娅扛着白淞镇重建重任和灰河管理的坚韧，是愚人众遍布枫丹的眼线迅速反馈与行动，是无数次付出血与泪的战斗, 极限压缩着那些人的生存空间，同样压缩着自己人的勇气。

  你的计划很轻巧。

  撒网, 缩网, 收网。

  只有执行者知道，背后要付出的精力有多少。

  而最后交到你手上的只是如风一般轻又无比沉重的话语：“雨水积起来了。”

  白淞镇这个早已准备好了的舞台，静待演员登场了。

  “接下来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克洛琳德对娜维娅道, “这个阶段已经结束了。”

  娜维娅摇摇头：“你是可以休息了，我还不行。我还得看着池塘, 省得这些鳄鱼吃了我的小鱼。”

  “灰河那边，需要帮忙吗？”

  “还是不了, 你一个决斗代理人, 下来可得惹不少麻烦呢。”明媚的大小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 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意气风发地说，“可别小看我了。这点程度我还不至于觉得棘手。”

  “但事实就是这样, ”克洛琳德淡淡地说, “白淞镇现在很脆弱, 却住进了一群最危险的人。假如他们对这里的居民下手……”

  娜维娅坚定地说：“不会的。我会守好白淞镇，不是逞强, 而是决心。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允许有人在这里搞破坏。”

  克洛琳德看着她的眼睛，明白她的执着，于是只说：“有需要尽管找我。”

  “嗯。到时候就劳烦你了。”

  克洛琳德摇了摇头，无声道，应该的。

  她和娜维娅道了别，在街边站了好一会儿，之前一直在忙碌的事情这会儿突然结束了，已经习惯高强度工作的她多少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假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现在是假期来着。

  没有假期的那维莱特给她放的假期。

  往常这种时候她是干什么来着？

  克洛琳德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观看了几场审判。在审判的间隙里，一场魔术表演登上了舞台。

  愚人众的魔术师在舞台上表演着精妙绝伦的魔术，之后散场时，林尼和琳妮特朝着她走过来，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克洛琳德小姐，刚才的魔术您还满意吗？”

  “很不错。”克洛琳德说，“很有趣，让我轻松了一点。”

  “能够帮到你就太好了。”林尼笑着说，“不要绷得太紧了，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会顺利的。”

  克洛琳德若有所思地道：“谢谢你的祝福，也希望你的魔术一直都这么新颖，带给人快乐和美好的想象。”

  林尼弯了弯眼睛：“对魔术师的祝愿，应该是你的手法永远都猜不透吧。不过，同样谢谢你的祝愿哦。下次见面时，可以一起叫上你的朋友哦，我可以给你们表演新的魔术！”

  他略微抬起自己的帽子，做了一个具有“再见”意味的姿势。克洛琳德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会的”，目送魔术师和他的助手离开了，才往欧庇克莱歌剧院外走去。

  愚人众在白淞镇内有眼线。这本来应该是让人不喜的一件事，然而这种时候，却是多添了一层保障。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莱欧斯利有说过，梅洛彼得堡里留了一些组织成员没抓出来，仅仅是监视，而这群人里，似乎留存了一个职位较高的家伙。在之前的围堵行动中，组织成员有和梅洛彼得堡内的人进行互动，随后信息被莱欧斯利传了出来，这才能使行动顺利。假如进入白松镇的这群人要想再有什么大动静，大抵也是要征询一下梅洛彼得堡那边的家伙，所以四舍五入，算是梅洛彼得堡那边也在监控白淞镇的一举一动。

  再加上那维莱特势必不会放松警惕。所以白淞镇的情况基本算是四方势力同时盯着，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克洛琳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挡住了今日有些过分热烈的阳光，心道，之前那段时间睡得太少了，现在该趁休息好好补回来才是。

  ……

  “还要等……”你伸着懒腰，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道，“我等不了了，我想看他们闹起来。”

  “不行。”莱欧斯利轻而易举地把你的想法按了下去。“他们现在闹不起来的，至少也要等白淞镇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娜维娅的精力更进一步地缩减了，他们才敢行动。”

  “叫娜维娅瞬间缩减！”

  “那不是明摆着那里有问题？更何况哪来的正当理由？甚至现在娜维娅小姐在灰河的行动都算是有些过度了，按照一般逻辑，她这会儿更应该把重心转回白淞镇。除非你给她想一个新的比白淞镇重建还重要的理由。”

  幻梦组织是不可能再用了。灰河都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跑进了白淞镇，剩下没搞进去的，都在被逐影庭的人追杀。所以娜维娅没有理由长时间留在枫丹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