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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卢斯和冯铮也坐下了,听青松道长讲英雄志。这位孙总兵, 有个怪名……叫孙好女。是美好的好三声,不是爱好的好四声。他爹四十多了才有了他,是他爹娘的老来子,因怕他站不住,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

  孙总兵这个人的容貌听闻也是人如其名, 面如好女,俊秀非凡。孙总兵他十四岁的时候,他爹去了, 他为父戴孝, 十七岁的时候接替了父亲的百户之职。他爹原本是在北方任职的, 他原本也该在北方接替他爹的职位,可中间出了点“偏差”,孙总兵就给调去南方了。

  昱朝与明朝的历史时期是同时的,但明朝没有的一些东西, 昱朝已经出现并且普及了, 比如卢斯吃的最多的粗粮就是棒子面。而明朝有的一些东西,昱朝也有,比如……倭寇。

  孙总兵十八那年,就跟倭寇干上了, 获首二十,俘虏三人,己方亡两人,伤四人。并且由此开启了他的传奇之路,无论跟多少人作战,无论他自己带着多少人,一战之后,孙总兵自己士卒的伤亡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三位数!

  冯铮一脸崇拜,他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捕快也勉强算是行伍里的人物,会崇拜这种大英雄是理所应当的。卢斯直接呆滞,尼玛这是开挂了吧?不对,他上辈子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人物,戚继光,戚大将军!

  孙总兵在南边十五年,倭寇再不敢上岸。后来他转调北方,打蒙古人。在北方又呆了二十年,山海关一线,不见烽烟。

  就在两年前,孙总兵乞骸骨,求高老还乡。五十多岁对文官来说不算太大的年纪,甚至该说一二品的大员,五十几才是正当年,是事业的开始。可是对用命来拼杀,征战南北的武将来说,年纪就不小了,毕竟,铁马将军夜渡关,真不是常人可受的。

  皇帝再三挽留,老将军再三求去,后来两人折中,老将军依然是总兵,就是从边塞换到了内陆一直太平的劳兴州。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事情了。

  “要不然士卒的军纪如此森严,要是戚……人,是道长所说其人,那就没错了。”卢斯学渣历史不好,但是作为一个痞子……他爱看小说啊。反正不少小说里,都说“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除了那支人民子弟兵外,古代至少还有两支军队能做到。一支是最先说出这句话的岳家军,还有一支就是戚家军。

  但前提是……这位孙总兵真的是戚大将军。名姓都不一样,跟这个老道也是初相识,他说两句,卢斯就信了?那这人准不是卢斯。

  老道本人还担惊受怕了一夜呢,他现在声情并茂的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两人更多,还是为了安慰自己更多。更何况,胡大人到现在可是都没开县城城门呢——话说,胡大人到底是哪边的啊?

  卢斯跟冯铮递了个眼神,正气小哥哥的回答是一个眨眼——看,本土人士的正气小哥哥也是依然怀着戒心的。

  恰好,他们这边话音落下没多久,外头就来人送饭了。饭食简陋,就是一碗还算浓稠的棒子面粥,一小碟咸菜,但贵在粥是热的。这对在外头吃了一夜风的师兄弟两人来说,再找珍贵不过了。

  唏哩呼噜吃完,又来人了,要将他们三人送进县城去。

  他们到了城墙下面,看上头探出来两个脑袋,正是孙班头和孙捕头两兄弟。

  对卢斯和冯铮来说,他们俩这一晚上是几近波折,险死还生,可对于城头上的两个人来说,他们就是出去了一晚上,然后回来了。孙班头也没犹豫,直接把绳子扔下来了。

  卢斯可受够了夜里绳子捆肚子吊下来时候的难受,主动走过去拉住绳子朝下拽:“多放点绳子。”然后让青松道长过来,给他捆了个双称人结。

  作为鼠哥调教出来的新一代痞子,卢斯精通各种急救手段,这个双称人结就是一种很古老,但使用依然很广泛的专门用来把人吊上吊下的结扣。

  用绳子捆着总归是不舒服的,但吊重伤员都没问题的双称人结,可是比吊着肚子上下,舒服多了。

  三人先后进了城,孙班头立刻就带着青松道长离开了,怕是去县衙给县太爷回话去了。孙捕头则对把两人拉到一边:“你俩快些回家去看看吧,看你们这样子,昨夜里怕是也辛苦了吧?”

  两人一晚上跤都不知道摔了几个,躲在草坑里,还让一个男人做不得男人了。若非捕快服是黑色的,现在这衣裳指不定是什么模样了。按理说孙捕头这话也没错,可卢斯就是听出了不对味来。

  “孙叔,我们家中如何?”真是只离开了半夜,就让家里女人们出事了?!

  “没事,没事。”孙捕头赶紧摆手,“真没什么大事。”

  “孙叔,那我们先走了。”师兄弟俩齐齐拱手作别,不管是出了什么事,与其在这里跟一个外人打哑谜,不如直接回家去看看。

  两人别了孙捕头,朝家里狂奔而去。这跑的一路上,看着县城里的情景,卢斯心里有点发沉。

  县城里唯一的粮店和猪肉铺子,都是开着的,可自然并非是开门做买卖,那门板明摆着是被人砸开的,地面上还能看见未曾清洗的血迹。一阵凉风吹来,依稀能听见呜咽的哭声。

  进了铁尺巷,两人一眼就看向了卢斯的家门口——固然是因为他们特意去看的,同时卢斯家门口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看,毕竟那大门口,一左一右,挂着两颗人头呢!

  卢斯家里还有便宜爹的孝,过年人家贴的都是红色的对联,他大门口贴的是两条白纸。可现在,这两条白纸让血染成了暗沉沉的红色,比左右人家的对联都要刺眼。

  两人瞬间速度就又快了一线,窜到了卢斯家门口,直勾勾的面对着人头狰狞的面孔,两人顿时舒了一口气,发红的眼睛也放松了下来——不是女人,是男人的,其中一个有些面熟。

  卢斯一把拉住推门就要进得冯铮,两个人头挂在门口,卢斯虽然心焦如焚,可还是很谨慎的在门口拍起了门:“娘!姐姐!”

  冯铮也反应了过来,以他们对三个女子的了解,她们绝对对付不了这两个大男人:“玲玲!”

  “别叫了!大早上的嚎什么嚎。”从卢斯家小院里传出来的,是钱老头的声音。打开门的老头,把师兄弟二人都吓了一跳,因为老头浑身都是血啊,“你们来的也正是时候,赶紧,扔出去。得亏天气还冷,否则院子里不定臭成什么样了。”

  院子里倒伏着三具尸体,一具有头,两具无头。

  两人见着的尸体也是不少了,可从来没有这三具尸体一样,让他们胆寒心颤。

  “先扔出去,有什么事回来跟你们说。”老头看两个徒弟傻站着,大烟袋一人脑门给了一下。

  卢斯就跟被按了个开关似的,跟冯铮麻木的把三具尸体搬了出去,扔得也不远,就是铁尺巷巷子口。抬到第二具尸体的时候,卢斯才觉得脑门生疼,拿手背一蹭,原来是起了个大枣——老头这是用了多大的劲啊?

  再看冯铮,一样脑门有个大青枣,不过他的是靠右边,卢斯自己这个是靠左边,老头给的可真是对称。

  “师父,门口这俩摘下来吗?”扔完了尸首,卢斯问。

  “挂着,过两天再说。”老头这话回答得轻巧,就跟门口挂的不是俩人头,是俩灯笼似的。

  “你俩回来了?可吃了?”柳氏从灶间走了出来,脸色煞白煞白的,说话也发着颤音,可至少还能说话。

  “吃了,不过肚子还饿着,麻烦娘了。”

  “别麻烦了,我们吃过了。”

  “你们也是在外头忙了一夜了,快吃些吧。且我烧了热水,稍后清洗一下吧。”柳氏看他们俩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笑意,转身又回灶间去了。

  柳氏一走,老头对两个徒弟示意,让他们跟着他进房。进了房,老头坐下,开口问:“可还记得赵三吗?”

  “年前欠了我一条手臂的混混?!”这一问,卢斯立刻反应过来了门口其中一颗人头是谁的了。之前他以为是因为食谷县总共没多少人,眼熟是因为在街上曾经擦肩而过……

  原来,昨天县城里一乱,县城里的人心顿时也乱了。有个诨名周黑心的混混头,夜里串联起了其余混混,意图在城内劫掠一番。赵三本来也该是个混混头领,可年前他让卢斯给吓得当街尿了裤子。

  混混也是要脸面的啊,谁也不愿跟一个被小孩子吓得当街尿裤子的头领。所以这才半个多月,赵三手底下剩下的也就是旁人不要的小猫两三只了。

  赵三对卢斯是又恨又怕,且他查清楚了,原来卢斯的姐姐该是他的女人的。他订金都交了,那刘婆子先是推三阻四,知道他尿了裤子就变作冷嘲热讽了,想来也是让卢斯坏了他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