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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风中的稻草(2 / 2)


  “人生可以这样,”艾琳·里奇说,“在人生中你总可以站起来重新开始。”垂在她身侧的两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她的表情相当严肃,然后忽然放松下来,恢复了风趣的样子。“但要是学校摔倒了,可就没办法轻松地站起来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如果你能管理芳草地这样的一间学校,”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你会做些什么样的改变——或者说,试验?”

  艾琳·里奇看起来有些局促。“这个……这个很难说。”她说。

  “你的意思是你会做些改变。”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不用担心,说出你自己的想法,孩子。”

  “我觉得,人总是想要以自己的想法行事。”艾琳·里奇说,“我不是说这些想法一定能奏效。它们也可能行不通。”

  “但是也值得去冒险?”

  “冒险总是值得的,不是吗?”艾琳·里奇说,“我是说,如果你对这件事情有足够强的信念。”

  “你并不抗拒过有些危险的生活。我觉得是这样吧……”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

  “我觉得我是一直在过着有些危险的生活。”一丝阴云闪过女孩的脸,“我得走了,孩子们还在等着。”然后就匆忙离开。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查德威克小姐匆忙地过来找到她时,她还站立不动,迷失在自己的思绪里。

  “啊,原来你在这儿。我们正到处找你。安德森教授刚打电话来,他想知道这个周末能不能把梅罗伊接回去。他知道刚开学不久就这样是不合规矩,但是他也是忽然被通知要出国——某个听起来像是阿苏尔贝辛的地方。”

  “阿塞拜疆。”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脱口而出,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经验不足,”她低声对自己说,“这就是风险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查德威克小姐?”

  查德威克小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消息。

  “我让夏普兰小姐告诉他,我们会给他回电话,然后再让她去找你。”

  “就说没问题。”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我觉得这是个特殊情况。”

  查德威克小姐看着她,注意到了有些不同。

  “你在担心些什么,奥诺丽亚。”

  “是的,确实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对我来说有些不寻常——也让我格外沮丧。我知道我想要怎么做——但是我又觉得把权力交给一个缺少必要经验的人,对学校是不负责的。”

  “我希望你能放弃退休的想法。你属于这儿,芳草地需要你。”

  “芳草地对你是非常重要的,查德威克小姐,难道不是吗?”

  “在英国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再有一间这样的学校,”查德威克小姐说,“我们应该为我们自己感到骄傲,你和我创办了这间学校。”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深情地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肩膀。“我们的确可以感到骄傲,查德威克小姐。至于你,你就是我生活中的安慰。芳草地的一切你都清清楚楚,你和我一样关心它,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亲爱的。”

  查德威克小姐高兴得面色泛红。奥诺丽亚·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真情流露,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2

  “我真没办法用这个该死的东西打球。根本没法用。”

  珍妮弗懊恼地把网球拍摔在地上。

  “哦,珍妮弗,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是平衡问题。”珍妮弗又捡起球拍试着挥动起来,“平衡不太对。”

  “这比我那个旧球拍好多了,”茱莉亚和自己的球拍对比着。“我的球拍像块海绵。听听这个声音。”她拨了一下球拍的绷线,“我们本来打算拿去重新穿线的,但是妈妈忘记了。”

  “我宁可用你的球拍,反正都一样。”珍妮弗拿起茱莉亚的球拍试着挥动了一两下。

  “好吧,我也宁可用你的,至少我还能打中几个球。我们交换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行啊,换。”

  两个女孩撕下各自球拍上写着她们名字的橡皮膏,再重新贴回另一个球拍。

  “我可不会再换回来了啊,”茱莉亚警告说,“你再说不喜欢我那块旧海绵也没有用了。”

  3

  亚当一边修整网球场四周的铁丝网,一边高兴地吹着口哨。体育馆的门开着,布兰奇女士这个身形小巧,有些像老鼠的法国女士探头向外张望。看到亚当在附近,她好像有些吃惊,犹豫一下,又回到了体育馆里。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亚当对自己说。如果不是她那副神情,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猜疑,那做贼心虚的样子马上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她又出来了,随手关上门,经过他身边时还停下和他说话。

  “哦,这是在修理铁丝网吧。”

  “是的,小姐。”

  “这些球场非常不错,游泳池和体育馆也都很好。啊,体育运动!你们英国有很多运动项目,不是吗?”

  “啊,我想是的,小姐。”

  “你打网球吗?”她的眼睛略带妩媚地打量着他,目光中有些挑逗的意味。亚当再一次起了疑心。他有一种布兰奇小姐并不适合在芳草地当法语老师的感觉。

  “不,”他说了一句谎话,“我不打网球,没那个时间,”

  “那你玩板球吧?”

  “这个嘛,我小的时候打过板球,大多数人都打过吧。”

  “我还一直没有时间到处转转,”安吉勒·布兰奇说,“今天才算有了点儿空。天气这么好,我就想,可以来参观一下体育馆,也好给我法国家乡办学校的朋友写写这里的情况。”

  亚当又一次起了疑心。这似乎毫无必要的解释,几乎像是布兰奇小姐急于给自己出现在体育馆外找一个借口。但是她为什么需要这样?只要她高兴,她完全有权利到学校的任何地方,总之肯定没有必要为此向一名园丁的助手道歉。这不禁让他脑子里有了更多疑问。这个年轻女人到底在体育馆里干了些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布兰奇小姐,多知道一些她的情况也许会是件好事。他的态度巧妙但有意地产生了变化,不过还是带着尊敬,但是又不是那么恭敬。他让自己的眼神告诉她,她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你一定发现在一间女子学校工作有些时候会感到单调无聊吧,小姐?”他说。

  “应该说并没有让我感到很有趣,是这样。”

  “不管怎样,”亚当说,“我想你总是有时间放松一下的,不是吗?”

  有那么一小会儿停顿,像是她自己和自己争辩了几句。接着,他感觉到对方表现出一丝悔意,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她有意拉开了一些。

  “哦,是的。”她说,“我有充裕的时间放松自己。这里的工作条件好极了。”她边说边点点头,“早安。”然后便朝大楼方向走了过去。

  “你一定是搞了什么鬼,”亚当对自己说,“就在体育馆里面。”

  一直等到她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放下手里的活,走向体育馆,朝里张望,但是目之所及的范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对自己说,“她一定是搞了什么鬼。”

  等他再走出来的时候,意外地迎面遇到了安·夏普兰。

  “你知道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在哪儿吗?”她问道。

  “我想她已经回主楼了,小姐。她刚刚和布里格斯说话来着。”

  安皱着眉。

  “你在体育馆干什么?”

  亚当略有些吃惊。这疑心病还真重,他想着。他略有些傲慢地回答说:“就是想看看,看看总没什么问题吧,难道不是吗?”

  “你不是应该赶紧干好你的活吗?”

  “我就快把网球场四周的铁丝网钉好了。”他转过身,打量着身后的这座建筑,“这是全新的,对吧?一定花了不少钱。这儿的年轻女士们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难道不是吗?”

  “她们是付了钱的。”安冷冷地说。

  “付的钱可不少,我也听说了。”亚当深表赞同。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的冲动,想要损她几句,或者是激怒这个女孩。她总是那么冷,显得不食人间烟火。要是能把她激怒,他应该会很开心。

  但是安没有让他得逞,她只是说:“你最好还是赶紧把铁丝网钉好。”然后就走向主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放慢了速度,回过头来看了看,亚当在忙着钉网球场的铁丝网。她带着深深的困惑,视线从他身上再转向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