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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为何这样第22节(2 / 2)


  宴春挑了下眉,尹玉宸说:“我对师姐一见如故。”

  宴春连忙说:“我也是,哈哈哈哈哈。”

  尹玉宸抬手去整理宴春的头发,宴春也抬手整理,没有躲避,很显然所有的名为警惕性的东西,在和尹玉宸几句话之间,就已经消失无踪。

  宴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开心过,当然不想着走了,跟尹玉宸聊起了内门的事情,把她知道的关于内门长老的事情,挨着个的和尹玉宸说了。

  两个人没再待在山洞里,尹玉宸拉着宴春出了山洞,去之前的溪水边上坐着,猪肝脸云睿诚已经非常识相地,把一群本来等着尹玉宸分析战术的外门弟子带走了。

  宴春拿了个小棍儿在水里撩着,眉飞色舞地说:“其实内门长老们也没多傲气,大部分修为停滞,这些年收了弟子都交给其他弟子带的,真到了脱凡境之上,就不太在意什么弟子了,脱凡之后七情六欲变得淡薄,做人的感觉都不真切了呢。”

  尹玉宸是个非常好的听众,更是一个非常尽职的话搭子。

  闻言认真道:“真的吗?那么大道三千,其实修到最后,都是不做人了吗?”

  宴春又哈哈哈哈笑起来,笑声简直要震彻山谷,带着这些年抑郁难解的报复性一般。

  尹玉宸只要想,他能够短时间内让大部分人对他掏心掏肺。哪怕是尹荷宗那群阴鸷变态的老东西,也会喜欢他的分寸和奉承。

  但这世间,尹玉宸唯独不用对着宴春伪装什么,他是真心实意喜欢听宴春说话,哪怕她说的大部分尹玉宸比她知道的还要透彻。

  “你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玉宸小师弟,我怎么没有早点认识你?”

  宴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小棍子一个劲儿地抽在水面上,四溅的水花之下,也不知道是映了阳光的水珠更五光十色,还是宴春的笑脸更加令人眼花缭乱。

  我们早就认识了。

  尹玉宸在心里叹息地回答道。

  但他开口慢声细语地顺着宴春的话说:“现在认识也不晚啊。”

  宴春收了笑,揉了揉自己许久不牵动,有点酸的两腮,看着尹玉宸说:“我还没问过,你是这天下四国哪一国,哪一家的公子哥儿啊?”

  宴春已经笃定这般风趣有礼,随身带着手帕的小师弟,定然是出身某国世家的少爷,千娇百宠着在脂粉堆里面长大,否则怎么如此会讨女子欢心?

  “你父母将你送入仙山,定是万分地舍不得,”宴春说:“不过他们也正是因为爱你,才会不舍得你在凡尘朝生暮死吧。”

  尹玉宸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偏头看着宴春的眼神很是奇异。

  好在鲛纱遮蔽着他的眼神,他只要保持表情,就能很轻易掩盖住情绪。

  会有人觉得他是位千娇百宠的公子?

  这简直是尹玉宸这一辈子听到最大的笑话,也是……最美好的话。

  他活到如今,听到的最多称呼,是贱种、魔种、不详的玩意、卑鄙小人、肮脏的下贱胚子、狗儿这种名字,还算是这些里面最好听的了呢。

  他这样一个出生就被亲娘扔进狗窝,吃狗奶侥幸没死的小崽子,竟然在宴春的眼中,是位父母舍不得他死去,就要送入仙山修炼的世家公子呢。

  尹玉宸一时间五味杂陈,他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进了内门宴春不肯信任他,他便提前将他们十一年前的渊源告知宴春。

  这其实很冒险,宴春到底是因他而碎了灵府,这么多年过去,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后悔和怨恨?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以己度人了。他或许永远不必说,就顺其自然同宴春相处,更好些,也更容易些。

  尹玉宸抬手抚了下自己左眼上的鲛纱,不需细想,张口就来。

  他说:“我来自南嘉国,一个野鸡宗门出身,自小父母双亡,机缘巧合入道,这才拜了距离南嘉国最近的衡珏派来了。”

  尹玉宸说的都不是真的,但也都是真的。

  他的父母弃他厌他,在他父母没死之前,就已经在尹玉宸心中死了。他确实出身野鸡宗门,南嘉国这样的宗门不知凡几,尹荷宗更是其中邪门歪道连当地世家都看不起的门派。

  他也确实是被人炼制傀儡的时候,恰巧赶上了灵洞开启,被穿入了傀儡丝的经脉灌了灵气,反倒将傀儡丝绞断,这才机缘巧合入了道。

  尹玉宸说完之后,就紧盯着宴春的反应,他说的这个身世不好也算不上多坏,并不刻意惹人同情。

  宴春却在听了他父母双亡之后,眼中明显露出了不忍。

  “自小便是……怎么会这样?”宴春扔掉了抽水的小棍子,抓了下尹玉宸的手腕说:“你长得很好,比很多有父母的孩子要好多了。”

  她说着,还用类似怜悯的眼神看着尹玉宸。

  这实在是不合适,至少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说,不合适。

  宴春年岁不小了,尹玉宸也早已经过了被人怜悯的年纪,换一个人来,绝对是要被宴春眼中的怜悯刺到,进而厌烦她的。

  之前门中在宴春没搅碎灵府之前,和她一起玩的弟子们,也都极其不喜宴春时常流露出来的怜悯和优越。

  这种怜悯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虚伪的,宴春一出事就众叛亲离,并不只是命运的原因。

  升米恩斗米仇,借她的光得过好东西的同门,没一个对她心存感激。

  都是因为她自然流露出的某些“怜悯”。

  可这种能够刺伤人的情绪,真的是出自宴春的内心,她不吝对任何人示好,却常常适得其反。

  被保护得太好,像云睿诚说的,生来便是高高的“飘”着,她怎么可能懂得如何体会污泥里面人怕被戳痛的滋味呢?

  她发自内心的情绪,这世上能够理解的人,恐怕空前绝后,就只有一个尹玉宸。

  这也得益于尹玉宸拥有一双能够看透一切污秽的眼睛,才能透过表象看出宴春这么多年依旧白纸一张的内心。

  换个人这么看着尹玉宸,尹玉宸会想办法弄死她。

  “我真的长得很好吗?”尹玉宸笑着问宴春:“是师姐喜欢的那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