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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B异次元(2 / 2)


“不好意思,我想我认错人了。”



洲之木咧嘴笑了,笑得很凄惨。在某种意义上,那张脸比美奈想象中的海德还要邪恶得多.



美奈不禁心生怀疑。



说不定在那个夏夜,眼前这个男人目睹了前来拯救真利子的美奈。然后一路跟踪,等美奈从地下室出来后,再拿着刀潜入地下室。



“为什么要用假名呢?”,明石问。



“远藤周作说过,人要有两个名字,其目的是为了拓展自身的可能性。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像兴趣爱好一样。”



“就像罪犯一样。”



“我不赞同您的话,艺术家和犯罪是同类,如果放任不管,就会危害社会,就像洲之木正吾和明石尚子一样。我们不是圣人,而且恰恰相反,我们是袭击圣安东尼的魔物,也就是恶魔的眷属。”



洲之木讲述了一个关于圣安东尼的故事。



出生于埃及的圣安东尼舍弃了所有的财产,为了修道进入沙漠。他想过禁欲的隐者生活,但却日日夜夜被幻觉所折磨。有时会出现很多妩媚的女性,有时还会出现一群丑陋的恶魔来袭。他就这样熬过了漫长的岁月。



在一旁默默聆听的明石开口了。



“美奈小姐,这个人说的话可不能当真,洲之木先生想把我归类为坏人。”



这时美奈好像听到了某种异响。



侧耳倾听,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下传来。这里是一楼,那声源只有地下室了。过了一会儿,响起了两三下敲墙声。没有听错,地下室里有什么在动,是人吗?不会是被囚禁起来了吧。明石和洲之木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交谈着。



“自打您搬过来之后,这附近时常飘出一股臭味。”



“是吗?”



“实在是令人头疼。”



“对不起,可能我太逼遢了。我总把厨余垃圾埋在院子里,大概是腐烂后发出的臭味吧。”



“太没常识了。”



“厨余垃圾的回收日我实在是记不住。”



“有一次我看见有条狗把垃圾翻出来吃了。”



美奈想起来了,那时是第一次去明石家。明石说那条狗挖出来的是厨余垃圾,也许只是一条饥饿的野狗在院子里寻找食物吧。



“是那条丑陋的野狗吗?那家伙来我院子里光顾了好多次,真是个畜生。”



洲之木愤愤地说。



“是吗?这么说来它最近似乎消失了,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



“这栋房子还空着的时候,不是发生过命案吗?从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我是目击证人。”



“那太可怜了。”



“当时也是闻到臭味才起疑的,臭味很重。”



“那肯定比厨余垃圾更臭啊。”



“您住在凶宅里,不觉得疼人吗?”



“我没觉得。”



“这倒是我多问了,您肯定不会在意的,因为您总是把人大卸八块。”



“您总这么说我很困惑啊,我只是做些雕刻而已,不会对活人下手的,有些东西只能是概念上的。”



“您在这里有雕刻过吗?”



“我从长野的画室带来了一尊,对我来说这是罕见的完美作品,但当我翻来覆去欣赏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满意。于是我试着把头和身体分割开来,结果还是不行,最后拆成小块放在了地下室里。”



“您在地下室里工作?在有尸体的房间里?”



“这有什么,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一具尸体,没什么好害怕的。”



“总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吧。”



“感觉这种东西本就可有可无。”



“洲之木先生,您下次什么时候发表作品?”



“下个月举办展览会,在大阪。”



“地下室里的作品也参展吗?”



“那个还没有完成,总觉得差点什么。本次参展的作品很少,所以我想把它也带上。从明天起,我就要回长野做准备了,最后关头总不能松懈吧。”



“我很期待,请务必邀请我参加。”



“当然。”



“这里明天又要空荡荡的了,难道留您太太一个人在家吗?对了,美津子是您你太太吧?”



“这个嘛——”



“美津子也是假名吧,和户垣干男一样。”



“想必是吧。对了,茶再来一杯吗?”



洲之木明显有意回避美津子的话题。美奈心想,这是为什么呢?美津子可能不是他的妻子,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明石回绝了男人的好意。



“谢谢,茶已经够喝了。”



“这位小姐呢?”



“不用了,谢谢款待。”



明石对美奈说:“差不多该走了吧。”



“两位要回去了吗?”



“嗯,很高兴能和这么有名的艺术家聊天,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明石说完站起身来,美奈也跟着站了起来。明石突然停下去握门把的手,美奈追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墙壁,那里有一张随意挂着的照片。



“右边这个男人,是洲之木先生吧?”



照片上有三个人。光头男和黑裙女并排站着,前面坐着一个穿制服的少女。



“旁边的是美津子?好漂亮啊,那个女孩也是个美少女。”



“可以和您二位一较高下了呢。不过,那个穿黑色裙子的女人不是三津子,她叫团城美和,是我的侄女,坐着的是她妹妹由香,都是我的亲戚。”



洲之木坐在沙发上回应道。



“不用送你们了吧。”



“不用了,您多保重。美奈,走吧一一美奈?”



美奈惊讶得几乎窒息。



仿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并不是那张照片,而是在照片下面的玻璃架上。



是一部手机,和美奈一样都是银色的,机身印着A·0字样。美奈见过这些字样,准没有错。



A-0——小野麻代。



是小野麻代的手机,她不是己经失踪了吗?



注释:



[1]法国小说家、评论家。



[2]西班牙画家,作品有《衰微的荣誉》、《死神的胜利》等。



[3]平安时代早起的女歌姬。



4.想杀就杀了



车很脏。



美奈走出校门时,就注意到了那辆车。那是一辆深蓝色的小货车,车身沾满了泥土和灰尘,泛着灰白。轮胎上全是泥,保险杠也撞瘪了,也许是在诉说着驾驶的粗暴。又或者是公务车,所以开得随便了些?



小货车的停在道路左侧。



灰色的云笼罩着天空,美奈快步走向公交车站。她一下课就离开了教室,磨磨蹭蹭地说不定就会碰到冈辰子。最好还是躲着她点。美奈的兼职是从三点半到五点半,再不抓紧就要迟到了。



当天只在学校待了两个小时左右。上午迟到了,下午只上了两个小时的课,值日也逃了。迟到的原因是一大清早就被流氓拦住了,还差点被强暴。真是个疯子,美奈心想。美奈狠狠地打了对方的头,估计现在已经死了吧。托他的福,好好的一天又浪费了。女高中生必须学会保护自己的方法,今后要随身携带电击枪了。



低年级学生情侣在前面卿卿我我,不知道有什么美事,一边笑一边大声聊着。



美奈正要从车旁经过时,车窗摇了下来。



“奥本小姐。”



是枪。美奈停下了脚步。



“你在埋伏我吗,刑警先生,该不会要绑架我吧?”



美奈讽刺地重复了一遍“刑警”这个词,现在已经不认为他是警察了。



枪冷静地说道。



“我送你去美术馆,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不等美奈回答,就说了声“请上车”,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美奈犹豫了一下,但更好奇男人想说些什么。



美奈坐上副驾驶席,系好安全带,枪缓缓地发动汽车。



男人手握方向盘,眼神锐利,但并没有集中精力驾驶。他眼圈发黑,就像没睡觉一样,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难看了。



美奈试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男人停顿了一下说。



“我调查了户垣干男家的庭院,就像你说的,里面埋着一个麻袋,你觉得里面装了什么?”



“是厨余垃圾吧。”



“不是。”



枪断然否定道。



这个回答出乎美奈的意料。昨天晚上洲之木说过,他讲厨余垃圾埋进了院子里。美奈理所当然地认为麻袋里的东西也是厨余垃圾。



“那是什么?”



“奥本小姐怎么看?”



“女孩的尸体?”



“如果是,你觉得是谁的尸体?”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看到的银色手机。美奈想回答“小野麻代”,但放弃了。枪恐怕是在用话引诱自己。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息,而且麻代也有可能还活着。美奈想起地下室传来的声音。对了,麻代也许还活着——



美奈反问道,“我不知道,到底埋了什么?”



“狗的尸体。”



“狗?”



“是个杂种,没有戴项圈,我想应该是条野狗。”



美奈想起了野狗对着洲之木吠叫的样子。



枪继续说。



“狗被人杀了,头盖骨也被敲碎,应该是用棍子之类的东西打死的。”



然后,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而且狗头被砍断了。”



美奈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出于憎恨吧,光是打死它或许并不解气。”



美奈想起昨晚洲之木恶狠狠的话。



“是那条丑陋的野狗吗?”



明石说最近狗消失了,当时他立刻回答“我不知道。”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砍头啊。”



“他本来就喜欢肢解肉体,看他的作品就知道了。”



“枪先生知道户垣的身份吗?”



“他是个雕刻家,户垣干男是假名,本名叫洲之木正吾。他的作品都是将人体肢解后再接合起来的。他从来没有发表过正经的雕刻作品,是个很危险的男人。”



枪用坦白的语气说。



“有个亲戚委托我做了一项调查,调查的其中一环,就是探索这栋老洋房。”



“亲戚?”



男人无视美奈的疑问,继续说道。



“我开始监视那栋老洋房里住着的人,在这期间,你和明石尚子进入了我的视线,我渐渐担心你们起来。”



“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身影实在是太像美和与由香了。虽然这只是小说里的人物,但我还会经常做噩梦,务必尽快拯救她们。”



“你说什么?”



美奈不知所措。美和与由香是谁?小说指的又是什么呢?这个男人将一件件怪事说得好像彼此心照不宣一样。当美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一只冷冰冰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脖子。或许,自己坐上了一辆不该坐的车。枪慢慢地说着。



“洲之木喜欢像你这样的少女,下一个被盯上的应该是你,我至少要保护好你。”



信号灯变成了红色,枪也没有刹车。



一辆从左边开过来的车猛踩刹车,枪佯装不知。他虽然目视前方,但眼神空洞。



美奈打心底感到害怕,但还是下定决心。



“你不是刑警吧?”



“何出此言?”



“因为你闯红灯,也没有出示警察手帐,而且总是单独行动,我被殴打时没有救我,现在这辆车也不是警车。”



“就算是刑警,也不一定开警车。好吧我坦白,就像你说的,我不是刑警。”



“枪也是假名吗?”



“枪经介,本名。”



美奈觉得男人满嘴谎话。



“为什么要假扮警察?”



“因为这样更容易收集线索。如果你知道我是卖广告牌的,就不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是卖广告牌的吗?”



“枪氏广告,我父亲经营起来的。”



“卖广告牌的为什么要当侦探?”



“有一连串的不可思议的经历让我感到很好奇,好像和超能力有关,其中最奇妙的就发生在我睡觉的时候。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就连我的妻子享子也不相信。我决定去医院看医生,同时,我发现自己想当侦探,即使是冒牌也要当侦探,我必须是侦探,不然的话。”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不然的话一一会怎样呢?他严肃地补充道。



“因为我救不了两个女人,也见不到‘那个男人’。”



莫名其妙。如果有所谓的异界理论,就应当如此吧。但有一点美奈明白,个体经营的自由时间比公务员和上班族要多,所以有空闲进行调查。



但做广告牌的男人为什么要当侦探,美奈完全不能理解。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只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这个男人确实像刑警一样调查得头头是道,不过这种行为与其说是痴迷,不如说是疯狂。



“枪先生,你为什么要调查竹中真利子的案子?”



“因为她的头被砍下来了,我没想到现实中也会发生这样的事件。”



这句话美奈没听太明白。“现实中”是什么意思呢?她决定先旁敲侧击。



“这个县还是第一次发生这么大的案件,因为平时很少发生凶杀案。”



“洲之木正吾住在发生命案的房子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是可怕的偶然。不,也许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延续。我觉得今后还会继续发生类似事件,于是我全身心地投入到调查中。”



枪说了很多令人费解的话,然后突然看向美奈。



“奥本小姐,为什么?”他仿佛被夺舍了一般,用炽热的眼神死死地盯住美奈,此时正是汽车行驶途中。



“请目视前方!”



美奈稍微提高了嗓门。



驾驶席上的男人吓了一跳。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正握着方向盘。



“失礼了,奥本小姐。”



他揉了几下眼睛。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竹中小姐的头会被砍下?”



这也是美奈最想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知道?”



“我知道。”



“请告诉我。”



“如果你读过推理小说,或许也会明白。”



“推理小说吗?”



“我的侦探知识都来源于此,我读过大量的推理小说。”



“我不喜欢读小说,尤其是推理小说,简直就是捏造出来的。”



枪无视了她这句话。



“以所谓的‘无头尸体’为主题的作品数不胜数。事实上,我读得都快吐了。”



“在小说或电视剧里,砍头是为了互换身份。”



“奥本小姐,你认为在现实世界里这种方式可行吗?”



“有点难以置信。不过,谁又能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呢?不管谁做了什么,以什么理由做了什么,我想都不能用‘这不可能’来断然否定。”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日本的推理小说也一度重视杀人动机,主要是具有社会性,现在却不那么重视了。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比虚构作品更稀奇的事情不断发生。动机什么的也千奇百怪。但正因为如此,应该更加重视今后的动机研究。推理小说需要再次把重点放在动机上,这与过去对社会性的追问是完全不同的。”



“枪先生好像一位小说家。”



“我想写小说。不,或许我写过小说。”



真是的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呢?



但是没有要加害于美奈的迹象。



美奈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意思,比起恐惧,更多的是好奇。他恐怕有自己的理论,虽然常人能并不能理解。



“枪先生是个推理迷吗?”



“我成了狂热爱好者。不得不……不得不……”



“我是被迫成为的推理迷。”



“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确实,在现实案件中关于动机这一说法也众说纷纭,有很多和我同龄的少年接连犯下难以理解的罪行。于是,电视新闻里不厌其烦地重复报道‘正在调查其作案动机’,而少年们给出的说法则是‘想做就做了’或者‘想杀就杀了’,他们明明已经将内心的想法坦白了。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这个理由就足以令人信服了。”



“不是这样的。”



枪毅然地否定道。



“这种程度的动机明显难以令人信服,当然还会继续追查下去。但是在新闻上大肆报道追求所谓的动机,只是一种低级手段罢了。人们想要的不过是安心而已,因为人们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



美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枪先生,真利子为什么会被砍头?”



“我们到了。”



车子右转,经过美术馆的门前。停车场里空荡荡的,想必今天的工作也十分悠闲吧。美奈向枪道谢,毫无疑问,这个男人虽然是个绅士,但并不是个正常人。



车子猛然发动,消失在拐角处。



枪说,‘人们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



你才是最可怕的,美奈心想。



美奈系上围裙走进咖啡厅,明石尚子已经在店里了。美奈有些惊讶,明石不是去东京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即便如此,今天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一天。枪之后是明石吗?



店里静悄悄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人正在吃意大利面。明石神情恍惚地喝着咖啡,可能是长时间坐火车有些疲惫。美奈拿着水壶向她走去。



“来杯水吗?”



“谢谢。”



“我把它倒进烟灰缸里吧。”



“你试试看。”



“你已经从东京回来了吗?看来你很想见我。”



“我是来美术馆看画的,不行吗?不,不对,这次我是来看你的。”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看来你在东京很寂寞呢。”



“画廊的闭馆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我吃完饭就回来了。不是因为寂寞,而是担心你。美奈,你没有擅自行动吧?”



“没有,我不会一个人潜入那里的。”



那天晚上美奈也说过同样的话,不会单独行动的。



昨夜。



两人从洲之木家告辞,回到明石家稍作休息。



在旁人看来,这简直是一幅滑稽的景象。年龄相差如母子般的两女慵懒地瘫坐在红色沙发上。



“真累啊。”明石说。



“那个强势明石阿姨哪里去了?我实在是太紧张了,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美奈小姐平时的淡定呢?我给你拿点喝的来吧。”



“算了,不喝了。海德的真面目和印象中有些出入。”



“看他那身打扮,原来是吸血鬼德古拉,而且是专门对少女的下手的。”



“他研究雕刻的角度怎会如此猎奇?”



“要我说,那就是尸体艺术。就像把女孩子肢解成碎块,堆成积木玩一样。有人评价说这是性欲,其实那只是单纯的性骚扰。”



“但如果在作品中释放性欲的话,在实际生活中就会感到压抑吧?”



“你要不去做他的模特吧。”



“去被他性骚扰?”



“会被肢解的。”



“肢解吗明石阿姨。”



“什么嘛,你的表情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什么时候,在哪里,什么声音?”



“我在洲之木家客厅说话的时候,听到地下室有敲墙的声



“不会是老鼠吧?”



“应该是人。”



“或许是他夫人?”



“如果是他太太的话,有客人来了,至少也要伺候茶水吧,这种事怎能让丈夫来。”



“太太也有不见客人的,说不定是忙得抽不开身。”



“可是,连面都不见这不奇怪吗?”



“你想说什么?”



“如果有人被关在地下室里呢?”



“你想多了,你有什么根据吗?”



“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了什么?”



“从洲之木先生家出来的时候,我在玻璃架子上发现了一部银色手机。”



“手机?没什么稀奇的吧?”



“和我用的是同一款机型,甚至有一个我很眼熟的姓名缩写A・0。”



“什么意思?”



“小野麻代,那是麻代的手机。”



“麻代,那个失踪的孩子?之前和你一起在咖啡店兼职吗?”



“是的,我的同学,也是竹中真利子的朋友。”



“和你也很熟吗?”



“我们见过几面。”



“见过几面?”



“我们在一起玩过。”



“你没有所谓的朋友吗?”



“没有。”



“就像我一样。”



“麻代自八月二日离家出走后就下落不明,应该是和父母吵架了。”



“你们这所学校真是事儿多啊,学生不是死了就是失踪。八月二号,竹中遇害不就是那天吗?”



“同一天。”



“是吗?那个麻代的手机出现在洲之木的家里,地下室里还有怪声传来。



“小野麻代或许被囚禁在洲之木家的地下室里。”



“有这种事?”



“都说麻代是离家出走的,其实是被洲之木绑架了,囚禁在地下室,受人侮辱。”



“臆想可是十分危险的,但也不代表不可能。洲之木正吾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他的人品谁都不清楚。”



“那确实是麻代的手机。”



明石用试探的眼神看着美奈。



“难道你想……”



“那个男人说明天要回长野。”



“你该不会是想潜入他家吧?”



“我必须确认一下。”



美奈下定了决心,即使私闯民宅也要确认心中猜测。错了就错了,错了当然更好。但如果麻代真的被囚禁起来了呢?



美奈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了。对真利子置之不理,才导致悲剧的发生。如果这次继续放任不管,可能会重蹈覆辙。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美奈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



“我要去地下室看看。”



“不行!”



“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下。”



“我说了不行,你那是非法侵入住宅,是犯罪。”



“我就要去。”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我不想再犯错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管你发誓得多么坚定,人总是会犯错的。这种台词,总是出现在夸张的电视剧里。”



“即使一个少女被杀?”



“大概是你想多了。”



“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所以我必须确认一下。”



明石故意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真会给人添麻烦啊。不过你要发誓,不要一个人行动。”



“恩?”



“不要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明石阿姨也要一起?”



“我和你一起去,当一个小偷。”



“不要这么说。”



“如果你真这么想,一开始就不要说出来。现在给我讲了这么多,怎么可能让我放心呢?”



“明石阿姨没必要参与进来的。”



“我总不能让你独自涉险。而且,一旦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吗?”



“是在担心自己的男人。”



“我想尽快前去确认。”



“明天不行,洲之木还在家。”



“明天晚上应该不在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后天行动。我明天要和一个画家朋友一起去东京,为下次的双人展览会物色场地,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的,所以,我们后天行动吧。”



“我等不及了,你明晩之前回来。”



“你真任性。好吧,我试一试。不过我跟你事先说好,就算我没回来,你也不要一个人去洲之木家,好吗?”



“我知道了。明石阿姨,我不会单独行动的。”



5.锁链、鞭子、蜡烛



犯罪性和犯罪似乎有条分界线。



人们甚至会憧憬犯罪性。暴力的电影和电视剧让人兴奋,让人沉迷,让人热衷于血腥艺术。沉迷推理小说或许就是一个例子。以前发生过少女连续凶杀案,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有很多人觉得见怪不怪吧。



但实际上,在尸体滚落的那一刻,人们的这种共鸣就消失了,然后对尸体和犯罪本身产生厌恶感。当尸体出现在眼前时,人们对犯罪性的憧憬和某种美好的幻想就烟消云散了。



也就是说,分界线是存在的。



美奈注意到了那条分界线,是在打碎洲之木家玻璃窗的时候。



“挺娴熟的嘛。”明石说。



明石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裤子,美奈则穿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衫。



美奈事先准备了衣服,在明石家换好。明石先从咖啡店回家,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少女穿着运动套衫,女人笑了。



“我们是典型的小偷装扮,好像间谍、忍者、鲁邦。”



“行动吧。”



两人向老洋房走去。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夜晚。



当晚洲之木家仿佛散发着妖气。真奇怪,美奈心想。上次来的时候,这所房子就仿佛虚幻的背景布,今天晚上简直就像一只怪物,像一只屏住呼吸的怪物。



是因为危险就在眼前,感知变得像动物一样敏锐了吗?美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可能是打雷的缘故。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又是一阵雷鸣,仿佛空气都开始颤抖。白色闪电的前端分成几道锯齿状后就消失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吧。



两人先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不时有雷电照亮整个洋房。屋内一片漆黑,洲之木应该已经回长野了吧。



明石在美奈耳边低语道。



“洲之木有没有可能临时改变行程?”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没有去长野,或者已经回来了?”



“已经十一点了,屋里没有亮灯说明他或许睡下了。”



“他是个夜猫子。如果他在里面的话,到了那时候再做打算。明石阿姨,你害怕了吗?”



“冷静的你才最让人害怕。”



“现在的孩子都很可怕,你才意识到吗?”



“不,我早就知道了,美奈。”



美奈在玻璃窗上贴上准备好的胶带。夏夜闯入时,玻璃是碎的。美奈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砸碎玻璃。



刹那间响起了雷鸣。



美奈意识到自己越过了那条分界线。这是犯罪。为了拯救朋友而弄脏自己的手吗?不,恐怕不是。她只是想通过拯救麻代来弥补自己对真利子犯下的罪过。只是寻求自我安慰而已。



打碎玻璃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胶带本来起不到如此效果,巧的是,雷声将这一切尽数吞噬。美奈将胶带撕了下来,上面粘着碎玻璃碎片。然后再将手伸进窗里,静静地开了锁。



“挺娴熟的嘛。”明石说。



“我在电视上学的。”



两女闯入了老洋房。



闪电照亮了整条长廊,风将窗户吹得呼呼作响。好像开始下雨了。美奈看了《吸血鬼德古拉》的电影后总是笑问,主人公们为什么一定是在傍晚抵达城堡呢?一到晚上吸血鬼就要觉醒了,趁着天亮去除掉他不就好了吗?



但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天有不测风云,有时情况会逼着人采取不合理的行动。外面刮起了暴风雨。美奈一步踏出,明石紧紧地跟在后面。



每走一步,走廊的地板就发出嘎吱的声音。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会吵醒沉睡的吸血鬼吧。经过客厅,走廊的尽头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美奈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也许是自己错觉。再次凝神侧耳,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美奈做了个深呼吸,开始下楼梯。楼梯传来的异响撕裂了夜晚的宁静。慢慢地迈下右脚,然后左脚……前方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麻代在那里吗?她是个留着波波头的漂亮女孩。虽然有些暴力倾向,说话也不中听。洲之木将她绑架了吗?“来做我的模特吗?”是这样骗她的吗?就像明石一样,或是像以前女性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一样。可是如今还有哪个女高中生会轻信此言?况且对方还是那种相貌丑陋的男人。唉,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以自己和明石的情况,还有资格说别人吗?



洲之木将麻代囚禁在地下室里了吗?在那个发霉的混凝土立方体里,然后实施了长达数月的凌辱。会出现锁链、鞭子、蜡烛之类的SM色情场面吗?会豢养女高中生性奴吗?洲之木是内心如此禽兽的男人吗?囚禁这种行为是肮脏的,是散发恶臭的。女人并没有那么干净,一段时间后将满是污秽与排泄物。那个男人对此也毫不在乎吗?走下楼梯,听到身后的明石深深吸了一口气。



握住门把手的瞬间,美奈脑海中闪过当时夏夜的一个场景。



那时我也是这样握着门把手的。一开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因为光线太暗,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有人倒在房间的正中央,是真利子。我把她抱起来,她向我表白,我见死不救……之后是地狱般的……几天后,真利子被明石发现,当时头部已经不见了,美奈着实吓了一跳。



洲之木说要去长野准备作品展。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暂时不会回来了呢?这期间就放任那个被囚禁的女孩不管吗?当人长期不在家的时候,会丢下自己的宠物吗?



有没有可能在出发前就将麻代处理掉了呢?她会不会已经被杀了呢?然后男人只把她的脑袋砍下来带走。



砍头是出于什么目的?



对,大概是为了把玩。麻代只剩下脑袋,就像字面意思一样,成了男人的玩具轻轻地推开地下室的门,没有上锁。



可能本来就没有锁。一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美奈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无头少女尸。



那种东西并不存在。



但是,还有更可怕的。



地板上有几个白色物体。



从门口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手、脚、胸、腹、腰,还有头,散碎一地。少女的波波头、白皙的胸部、腰部、大腿……



惨死的尸体。



小野麻代被剁碎了……



明石在身后小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啊”



身后的女人越过站在门口的美奈,走进房间。明石站在房间中央,用刺耳的声音说。



“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碎尸的幻象已经从美奈的眼中消失了。



这里没有尸体。



雷光从采光窗口射进,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地下室里只堆放了些旧家具,一个人影也没有。当然也没有尸体。霉、混凝土和木头腐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但就是没有血腥味。



地板上,少女形状的雕塑按照人体各个部位分开摆放着。材质好像是木料。波波头的发型瞬间让人误以为是麻代,但冷静下来一看才知道那只是普通的雕塑。头发的材质不明,与其说是雕塑,或许更接近人偶。这是洲之木从长野带来的唯一一件作品,一开始是少女等比人偶,后来因为不喜欢而解体了。



看起来就像四分五裂的尸块。



这一切都是幻想,是想象力的产物。



美奈感到浑身无力,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了些许遗憾。她觉得自己的期待落空了。



雨好像下大了。



明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不是说你想太多了吗?不过没关系,我不想再成为尸体的发现者了。”



明石似乎也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美奈,你猜错了。小野麻代并没有被囚禁在地下室里。”



“会不会被转移到其他房间了?”



“要去确认一下吗?我可以打赌她绝对不在。洲之木正吾虽然有点奇怪,但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明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白天见不到他,也不跟人打招呼,长相怪异,但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不是怪物,没有绑架,也没有杀人,只是在做雕塑。晚上雕刻白天睡觉,这有什么不对的吗?为了逃避画商的催促,他甚至使用假名四处奔波,明显是个胆小的普通男人,只是需要这个肮脏的藏身之处罢了,倒不如说我们才是怪物。我们把他当成异类,肆意妄为,打破窗户玻璃,擅自闯入别人家,错在我们。”



或许吧,美奈心想。



在美奈内心的某个角落,似乎已经将这个邻居塑造成了怪物,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享受,享受邻居住着个杀人魔。



奇妙的是,这种享受与另一种感觉“别人家的东西更好”像莫比乌斯环一样连在一起。



别人似乎有什么自己没有的东西。人们常常这样憧憬着,既羡慕,又渴望得到。大多数情况下,那是名誉、财富、荣耀等积极事物,但仔细想想,若是恐怖、残忍等消极事物也没有关系,因为人对犯罪性怀揣向往,明石看着地面上的雕刻作品说。



“这部作品在我们看来是诡异的,但在他看来也许是真正灵魂的表现。我还是想劝你一一”



话说到一半。美奈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向明石。雷声滚滚,明石的脸逐渐在黑暗中浮现。脸上挂着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嘴巴张着,眼睛凝视着美奈的身后。



美奈慢慢回头。



然后一一发出一声惨叫。



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漆黑的影子像幽魂一样伫立在那里。美奈逃也似的冲到明石身边,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两女瞪着那个黑影。



那是女人身形的轮廓。



门口的影子停顿了一会儿,肩膀僵硬地上下抖动着,然后静静地走进地下室,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咔嚓一声,响起了打火机的砂轮声,对方的脸在火光中缓缓浮现出来。



“我先抽一颗,美奈。”



人影说道。是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点燃了一支烟,低头嘟嚷着。



“我是个烟鬼呢。”美奈记得这个声音、以及这句话,还有隐约可见的容貌,是麻代,人影是小野麻代。



两个闯入者连话都说不出来。



麻代的出现,超出了两人地预期,比发现尸体更令人震惊。



麻代在黑暗中抽着烟。



“你跑到别人家里干什么?”



“别人家?”美奈重复道。



“这里是我家。”



“什么?那这么说,麻代就是洲之木的妻子美津子吗?”



“美奈,谁要结婚啊?我们只是同居而己。我离家出走后,去了红灯区,在那里认识了洲之木正吾。那家伙是个喜欢玩变态游戏的变态大叔,动不动就打死几只狗,再把头砍下来,真是让人恶心。但他是个有钱人,至少在一些别的地方对我很温柔,我想我可以和他在一起。”



“那美津子是?”



“是做妓女时的花名,那家伙甚至都没问过我叫什么,应该是对这个无所谓吧,干的也都是些荒唐的事。”



“住在这附近的居民都没有见过美津子,你平常做些什么?”



“白天无所事事,晚上就出去玩。毕竟是离家出走的女高中生,怎么可能轻易被别人看到。你以为我会和附近邻居打招呼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变成夜猫子了。不过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晚上出去玩的。”



“我们来这里拜访时候,你在地下室吧?”



“我从窗户看见你们过来,所以想先躲起来。但我错了,不该去地下室的。那里又臭又压抑,我闲得慌就到处乱抓。”



“所以从地下室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对了,我还发现了你的手机。”



“那又怎么样?手机放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对?”



确实如此,美奈心想。麻代停顿了一会儿,用意外爽快的语气说。



“别在这个鬼地方说话了,我们去客厅吧。”



三人走进客厅,麻代背对着窗户坐了下来。美奈和明石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此时窗外只能听见下雨的声音,雷好像停了。



在灯光下可以看到,麻代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形,脸上妆化得很浓。美奈看着她的发型说。



“你换发型了啊。不过,以这样的形式和麻代见面还真是意外。”



“我也是,昨天晚上你们回去后我就出去玩了,直到现在才回来。刚到家就听到地下室传来奇怪的声音。我着实吓了一跳,下去一看,发现原来是美奈和女画家。”



“你认识明石阿姨吗?”



“明石吗?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我总是能从窗户看到她在画画。当美奈出现在邻居家时候我很惊讶,心想或许你在给她做模特吧。阿姨看着美奈,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从我家二楼可以看得一览无余。”



“你是在二楼最右边的房间看到我的吗?”



“这你都知道。”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躲在窗帘后面的是麻代咯?”



“是我,我从窗帘的缝隙里看着你们。”



那是美奈第一次去明石家的晚上,从邻居家的窗户里亮起了朱红色的灯。那不是海德,而是美津子。



“说到模特,”美奈想起了地下室的雕塑,“你有做洲之木的模特吗?”



“是地下室的那个吧,脸是照着我刻的,那时候身体已经刻好了。我换发型都是因为那个作品,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



“怪不得我觉得很像呢。”



“对了,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大半夜在地下室里鬼鬼祟祟的,这儿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美奈大致说出了她们来这里的理由。在明亮的灯光下,说道怀疑麻代被囚禁时,本人大笑起来。



“美奈天生就傻乎乎的,阿姨的脑洞也很大。”



“我把玻璃打碎了。”



“有什么关系吗?就一两扇玻璃而已,反正洲之木有钱。我上中学的时候,打碎过三十二扇学校的玻璃。我家的玻璃也被附近的小混混打碎很多次。”



“谢谢。”



“没关系的,美奈还是很担心我的。不过,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任何人。”



“你父母也不能告诉吗?”



“那当然了。”



“对了,麻代你是不是有个叔叔?”



“我有个叔叔叫经介,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很像,我很不高兴,那家伙怎么可能和我长得像?”



“那家伙?”



“那家伙经常去医院,去精神病院,不久后还会去住院吧。你在哪里见过他吗?”



“我们见过两次,他在调查你的行踪和真利子的案子,已经掌握很多线索了。”



“那家伙是个跟踪狂,准确的说是案件跟踪狂。自己明明是卖广告牌的,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我怎么感觉他有点渗人呢?”



“但他应该不是坏人。”



麻代像男人一样抱着胳膊,想了想说道。



“对啊,那家伙也在调查真利子的案子吗?”



“也?还在调查其他案子吗?”



“我想他本来应该是在追查我的行踪,受我爸的委托。其实,我和叔叔还蛮合得来的,因为他是个奇怪的男人。”



“我明白。”



“肯定也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你可不能光看他的外表,叔叔的理解能力可不差,我告诉了他很多事情。”



“地狱之家呢?”



“我记得跟他提起过一两次,我说那是坏孩子们的据点。”



“我还以为是竹中真利子杀了你,砍下你的头,把你伪装成她的替身呢。”



“真利子会杀我?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的体格再怎么相似,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警察可能认为是你杀了真利子,然后畏罪潜逃。”



“我没有杀她,我也没有杀真利子的动机。真利子是个好女人。我这么说你可能会明白,我可以杀你,但不会杀真利子。”



“这么直白啊。”



“不好意思,但我说得都是实话。而且我也没有理由砍掉你的头。”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没有砍头,那事情就很简单了。讨厌她的人很多,比如冈辰子,而且说不定真利子也可能是自杀。”



“你你这样认为吗?”



“真利子想要逃避某种现实,所以杀了我,砍下我的头,给我换上她的衣服当她的替身,然后自己销声匿迹,这不奇怪。说不定那家伙自己砍了自己的头,然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明石自言自语般地嘟嚷道。



“这恐怕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麻代瞥了明石一眼。



“真利子确实想死,或者说想被杀。她总是主动去做一些招人记恨的事情。那家伙是个受虐狂。有一次,真利子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她自己的脖子上,用娇气的声音说:‘掐住我。’我觉得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是真的用力掐了。我心想,她不张嘴求饶我是不会放开她的,所以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白皙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潮红,她没有反抗,身体开始痉挛,但始终不肯开口求饶。我觉得情况不对,就放开了手。真利子呛得厉害,她对我说:‘你为什么放手呢?’还有‘麻代果然还是不行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真利子那悲伤的眼神。”



美奈附和道。



“我也和她也有过相似的经历,但那不是自杀,真利子说过她不会自杀。再说了,怎么可能自己砍下自己的头。”



明石插嘴道。



“为什么要砍下她的头呢?难道纯粹因为想要?洲之木正吾的话或许想要收集女孩的头吧。你觉得呢,麻代?”



“那家伙是个变态,如果能通过某种方式获得的话,也许是想要的。但是,对真利子下手的应该不是他。”



“理由呢?”明石说。



“真利子是在8月2日、3日、4日这三天中的某一天被杀的。洲之木从8月1日到5日,和一个叫大泽登的评论家去了法国,有相当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是这样!。”



美奈突然叫出声来。



明石和麻代都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麻代露出诧异的表情说。



“美奈,你吓了我一跳吗,怎么了?”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认为是洲之木带走了真利子的头。”



“不是那家伙,他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也没有被砍头。”



美奈意识到,实际上几乎没有证据能把真利子的事件和洲之木联系起来,他只不过是住进凶宅的一位雕刻家而已。能把它和凶手联系在一起,可以说完全是以貌取人了。自己的臆想,不知不觉间把这个男人塑造成了比海德更厉害的怪物。



“那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美奈喃喃道。



“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答案的,反正警察不久后就会找到凶手的。到时候凶手就会说‘想杀就杀了’‘想砍就砍’。”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麻代说了声“我去个卫生间”,然后站起来走出了房间。美奈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三十分。这天从早到晚都糟糕透了。



看了看明石的脸,她挺起下巴,意志坚定,从表情上看不出疲惫。



“美奈,你怎么了?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明石阿姨真漂亮。”



“说些什么胡话,你是不是疯了?”



“你觉得麻代怎么样?”



“比外表看起来更会体贴人,比较直爽,而且是个美女,比你漂亮。”



“明石阿姨果然是女同。”



“我是你们的母亲,就像圣母玛利亚一样。当然,你是埃弗亚。”



“为什么我是埃弗亚?”



“这个嘛。”



还没等问出理由。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尖锐的惨叫声使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震,随后融入进夜色。



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美奈和明石面面相觑,急忙奔向走廊。卫生间在地下室楼梯的相反方向。



麻代呆呆地站在卫生间门前。



她的视线似乎被门里的事物吸引住了,瞪大了眼睛,眼球都快瞪出来了。



麻代到底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