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是远处的高山。毕竟景色应该也满不错的。」



麻奈实学姊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来是第二题。要去健行了，你会先缜密地规划一番，还是凭感觉看心情享受？」



「这个嘛～～应该会想凭感觉享受……不，既然都选择高山了，还是该好好规划一下吧。」



「我会凭感觉看心情享受。」



接下来，麻奈实学姊问了我们：「在山上最先遇到的动物是什么？第二个遇到的动物又是什么？」



对于这题我回答：「第一个是狗，第二是鹿。」



明华则是回答：「兔子、猴子。」



「接下来是第四题。山路途中有个悬崖，那悬崖有多高？」



「山路途中有悬崖吗？嗯～～我觉得是如果勉强一下可能有机会登上去，还满高的悬崖吧。」



「既然是在山路途中，我想应该是没那么高，两到三公尺的悬崖。啊，可是应该会有许多石头，障碍物也挺多的……」



此时，麻奈实学姊不知为何露出满足似的微笑。



「第五题。山里有可以居住的山中小屋，位置是在山麓、山腰一带、靠近山顶这三项当中的哪一处呢？」



「应该是靠近山顶的地方吧？」明华这么说。



「我想应该是在山腰那带……啊，应该比山腰再上面一点吧。」



「第六题。你进入山中小屋。里头有用火点燃的蜡烛，总共有几根呢？」



「应该差不多三根吧。」我这么说。



「我也觉得差不多就是那样。」明华这么说。



「最后一题。山中小屋的墙上挂着一张画，是幅怎样的画作呢？」



「身穿漂亮衣服的千金大小姐的画，不过看起来有点坏心眼的样子。」明华这么说。



总觉得她的想法真的很女孩子气。不过麻奈实学姊露出看似吓了一跳的表情。



「一色呢？」



我烦恼了一阵子。这是因为最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一大群人向女神寻求救赎的画」，不过不晓得为什么马上就变成了「美少女被满脸胡子的男人掳走的画」。



「嗯～～这题很难呢。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美少女被满脸胡子的男人掳走的画』吧。少女虽然求助，却在黑色雾气当中被男人带走的那种画。」



「你说的是这种画吗？」



美奈学姊用手机搜寻给我看。



「嗯，就是这种感觉的。学姊很懂耶。」



我既吃惊又钦佩地这么说完后，美奈学姊理所当然似的回应：



「这幅画很有名喔，因为画的是冥界之王哈得斯绑走春之少女波瑟芬妮。是说你为什么一开始会说『这题很难』？我觉得应该没多难喔。」



「因为起初我有一瞬间想到的是『一大群人向女神寻求救赎的画』。」



听到我这么说，麻奈实学姊又一次露出看似满足的微笑。



「那么，现在来宣布心理测验的结果！」



明华的目光因期待而闪闪发亮。女生就是喜欢这种东西啊。



「首先，一开始『要挑附近的山还是远处的山』，代表的是你期望怎样的结婚对象。」



结婚对象？什么意思？



麻奈实学姊很快地加以说明，解答了我的疑问：



「回答『附近的山』的人，是希望离自己很近、伸手能及的人作为自己的结婚对象；回答『远处的山』的人，则是就算有点难以触及，也要追求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明华看向我，感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接下来是关于规划。这题问的是跟另一半约会时，会想凭感觉享受，还是先做规划再享受。」



是这样啊？



「第三题『在山上遇到的动物』，第一个动物代表自己，第二个动物则代表另一半或喜欢的人的形象。」



听见这番话，美奈学姊十分认同似的这么说：



「一色觉得自己的形象是『狗』，明华则是『兔子』啊，都很符合呢。第二个是另一半或喜欢的人的形象啊。明华说的『猴子』大概猜得到是谁。可是一色说的『鹿』是指谁呢？」



美奈学姊看向我，只有嘴角在笑。总觉得有点讨厌耶，这种笑容。



「第四题的『悬崖高度』代表『觉得促成恋情会有多大的障碍』。觉得悬崖很高，就代表自己觉得恋情很难开花结果！」



「像我这样子觉得不高，却有一堆障碍物很难爬上去的话，代表什么呢？」



明华对测验结果似乎还满执着的。明明不用认真成这样啊？



「说不定是觉得促成这场恋情并不会很困难，却认为有许多阻碍呢。」



我同时感受到麻奈实学姊的贼笑，以及明华的锐利视线。



「第五题，『山中小屋』的位置，也就是代表自己与理想对象的年龄差距，或是社会地位上的差距。」



「所以明华希望是年纪比较大的，一色则是差不多或稍微大一点的呢。」



美奈学姊这么解释而窃笑着。



这、这心理测验是怎样？总觉得莫名地很准，有点可怕。



「山中小屋里的蜡烛数量，则是你所认为的挚友数量，或是遇上困难时应该会来帮你的人数。」



原来是这样啊。会到三个人吗？确定有两个人就是了。



「接着来讲最后的『山中小屋里装饰的画作』，代表的是你目前感受到的担忧。」



此时，麻奈实学姊停顿了一下。



「明华说的是『感觉很坏心眼的千金大小姐肖像画』吧？代表那样的人是明华担忧的源头。」



明华看似坐立难安地别开目光。



「一色想到两幅画这点令人很有印象。起初应该是『一大群人对女神寻求救赎的画』？或许代表你就是那群人的其中之一，不晓得自己的心愿有没有传递给女神。」



唔，这段结果让人很难做出反应耶。



「接下来是『冥界之王掳走春之少女的画』嘛。而这可以说是你目前最主要的担忧。带来春天的某个人会被魔王夺走──应该就是你的担忧了。」



这下我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这个心理测验只是玩玩，却也太过超乎想像了。



「如此这般，你们两个确定会被明华甩掉喽！」



不知为何，麻奈实学姊此时对先前向明华搭话的两个大二生这么说，还刻意指向他们。



「啥？为什么会变成我们被甩掉啊？」



正后方的大二生如此反驳。



「刚才的心理测验你没听懂？明华有好感的对象摆明就是一色了嘛。」



「这种东西谁听得懂啊！」



「有够迟钝耶～～」



美奈学姊和麻奈实学姊，以及周遭的男生们都爆笑出声。



我也受到影响而露出苦笑。



但明华以微妙的表情凝视我。



就在大家都笑了一阵子之后──



明华往手边的包包里翻找物品。



「优哥，这给你。你是傍晚出门的，所以还没吃过晚餐吧。我有做三明治带来。」



她这么说着，将包装得很可爱的盒子递了过来。



「谢、谢谢。」



「也有咖啡可以喝喔。」



她把保温瓶内的咖啡倒进杯子递给我。



我再次向她道谢，接下杯子。



打开盒子的包装后，只见里面放了鸡蛋三明治、火腿三明治、鲔鱼三明治，以及番茄生菜三明治。



旁边还有香肠和炸鸡块当作配菜。整体的量满多的。



「做这些应该挺费工的吧？」



「不会，毕竟很少有这种机会呀。」



明华露出微笑，一个个地指向三明治。



「听说优哥喜欢鸡蛋三明治和鲔鱼三明治，所以这两种我做了满多的。鸡蛋三明治也有分成只有夹蛋跟有夹蛋和起司的喔。」



她看似开心地对我说明三明治的内容。



看见明华那样，不禁让人想露出微笑。



她果然很可爱。我有点羡慕有这种妹妹的石田。



「明华，我的份呢？」



似乎是听见了我们的交谈，坐在前面的石田探头过来。



「知道啦。我也有好好准备。」



这么说着的她再次在包包里翻找，随即拿出以便利商店塑胶袋包装的盒子，递给石田。



石田一瞬间交互比对他拿到的便利商店塑胶袋，以及我那盒经过特别包装的三明治。



「看起来，我的跟优拿到的差距还满大的耶？」



听见这番话，明华嘟起了嘴巴。



「里面是一样的喔！要给别人的总不可能用便利商店的袋子装吧！」



石田只得讲了句：「这样讲是没错啦。可是……」露出有些悲伤的神情缩回去了。



看来「理想的妹妹」和「现实中的妹妹」落差还满大的。



进入关越车道后最先停车的地方是高坂休息站。



为了上厕所休息一下，我先下了巴士。



多亏明华带来的手做三明治与配菜，我的肚子都胀满了。



再加上我还喝了咖啡。



所以我想伸展一下身子。况且现在要是不上个厕所，后面的车程想必会很痛苦。



前往厕所的途中，我看了一下站内的美食区。



最近的休息站餐饮相当丰富。



驶离东京途中的这个高坂休息站有名的似乎是「烤牛肉盖饭」。



现在我肚子很饱，所以真的是吃不下。不过要不是有这种机会根本不会来休息站，去看一下倒也不至于有什么损失吧。



比我先下巴士的灯子学姊一行人已经在美食区里头了。



聚在一起的人有灯子学姊的挚友一美学姊，以及平常关系就不错的美奈学姊、麻奈实学姊，再加上同好会会长中崎学长。



桌上摆了三明治，大家正分食着。



我想加入他们，然而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啊。



况且……我也很在意坐前面的灯子学姊。



是不是有其他男人对灯子学姊献殷勤呢？



坐巴士的车程很长。只要聊得开心，坐车时也有可能与对方拉近距离。



……话是这么说，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只有我换位子。



我边想着这种事边上完厕所，接着去美食区隔壁的便利商店买了宝特瓶茶饮。巴士里头还满干燥的，很容易口渴。



走出便利商店后，我便看见距离稍远的地方只有一美学姊、美奈学姊、麻奈实学姊三人在。



灯子学姊和中崎学长不知道是不是先回巴士了。



望见我的一美学姊对我招手。



我心想「怎么了吗」而靠过去后，一美学姊便用有些严厉的口气这么问我：



「一色，听说你跟石田的妹妹气氛满好的？」



「咦？」



「我听美奈她们说了。」



美奈学姊脸上浮现别有深意的笑容。



「明华铁定对一色有意思吧。」



麻奈实学姊也露出对此事饶富兴趣般的笑容。



「是啊，虽然本人多少有在隐瞒，但看在旁人眼里实在很明显。都给人一种『从很久以前就相当喜欢一色』的感觉了。」



之前听见灯子学姊和明华的交谈后，我就一直怀着「说不定是这样」的想法……原来看在美奈学姊她们眼里也是这样啊。



此时，美奈学姊一下子往前站过来，用食指指着我。



「其实一色也不讨厌这样吧？」



「学姊是指什么呢？」



「又～～在装傻了。」美奈学姊别有深意的笑容更加强烈了。



「当然是在说明华啊。你不是满中意明华的吗？」



「别说傻话了！对方可是朋友的妹妹，而且只是高中生耶。我怎么可能那么想……」



「但年龄也只不过差两岁而已喔。一色自己去年也还是高中生吧？即使曾跟明华交往过，不也很稀松平常吗？」



这么说的美奈学姊摆出遮住自己嘴巴的动作。



「就说我没那个意思了！况且明华只是从以前就认识我，所以跟我比较好聊而已。」



读书会之际，明华的确曾对灯子学姊提起「要跟我交往」之类的话题。



但她也没亲自对我告白，后来根本不见要追我的迹象。



说不定当时只是我听错了而已。倘若如此，我就单纯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罢了。现在不去在意那些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一色没有那种想法的话倒是无所谓啦。」



麻奈实学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贼笑了起来。



一美学姊叹了口气。



「我是不会叫你别理明华啦，但你好歹也要顾虑一下灯子。」



「顾虑灯子学姊」？我不晓得这句话具体来说代表什么意思。



一美学姊看着这样的我，继续说了下去：



「灯子啊，今天有做三明治带来喔。说是要代替晚餐，大家一起吃。」



「各位刚才有在那边吃吧。」



「灯子说的『大家』本来有包括一色在内就是了。」



「咦？但我没听说过这件事，也没被通知耶。」



「那是当然的喽。出发之际，明华先说出『有做三明治带来』了，灯子怎么可能接着说『我也有做三明治带来，一起吃吧』这种话呢？」



一美学姊以彷佛带点责备的目光看向我。



「灯子一开始根本不打算参加这次的外宿活动，到头来却还是参加了。一色跟灯子也不是单纯的学姊与学弟的关系了吧？是不是该稍微察觉一下女人心比较好呢？」



最后，她静静地这么说。



「呼……」



回到巴士，坐上自己位子的那一刻，我不禁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看你好像很累地叹气。」



身旁的明华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此问我。



「啊，没什么，不是多严重的事。你别在意。」



即使对明华讲那些也无济于事，况且这并非她的错。



「这样啊。」



这么说完后，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唉，优哥，机会难得，我们一起拍张照吧！」



「拍照？在这种巴士里头？」



如果要拍照，我觉得去外头拍比较好就是了。



「上回这么多人搭巴士旅游都是小学的事情了。而且晚上搭巴士出游不是让人满兴奋的吗？我想把这种气氛记录下来。」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这样的话我多少能够理解。



「我知道了。那就来拍照吧。」



明华随即开心似的靠上我的肩膀，紧紧贴着我。



她伸出左手摆好手机，切换成自拍模式。



「准备好了吗？我要拍喽。」



伴随着「哔！」的一声，闪光灯也闪了一下。



「再来一张。这次要麻烦优哥手比V字。」



这么说着的明华，可爱地在嘴边比了个V字手势。



我尽管苦笑，也还是比出V字手势。



明华的上半身更倾向我这边了。



也因为如此，我和明华的姿势与其说是「肩靠肩」，反倒比较像是「我把明华搂进胸怀里」。



「嗯，拍得很好耶。」



明华凝视着刚拍下来的照片，露出看似满足的笑容。



望见她那样的表情，我也觉得内心温暖了起来。



巴士驶离休息站一阵子后，便关掉了照明。



这代表睡眠时间到了。



直到不久前都还能听见大家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不过暗下来后，车内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不已。顶多偶尔会传来有人讲悄悄话的声音。



我们的交谈自然也变得小声，频率降低。



照平常的作息来说，现在是就寝也不奇怪的时间嘛。



而我满在意一美学姊刚才所说的「但你好歹也要顾虑一下灯子」这句话。



想到灯子学姊做三明治也有准备好我的份……



内心刺痛了一下。



可以的话，我同样想跟灯子学姊一起用餐。



然而她都没联络我，这种情况实在无可奈何吧。



毕竟明华先讲了，我也不想让她留下难过的回忆。



况且她也是因为同好会的问题，才被邀来参加这次的滑雪外宿。



她都难得出来玩，想留下开心的回忆了，我不该做出加以破坏的举动。



左肩忽然感受到有什么压来。



往旁边一看，只见明华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头搁上我的肩膀。



我看了看时间，发觉不久后就要换日。



明华为我做了三明治，说不定大白天时就很忙了。



她累了想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巴士里已经睡着的人或许满多的，眼下一片寂静。



耳边传来明华「嘶～～嘶～～」静静地发出睡着的呼吸声。



我再度看向她。



她长长的睫毛弯出漂亮的弧线。



看起来软绵绵的白皙肌肤，带点微微的红色。



……明华真的很可爱呢……



望着她睡脸的同时，我再度涌现具体的感受。



靠上我的明华传来了柔和的香味。



尽管至今都没有意识到，不过像这样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我就觉得她也是很有魅力的少女。



如果没有灯子学姊，明华也不是以石田妹妹的身分出现在我眼前。而我就在明华高二的此时此刻认识她，会怎样呢……？



……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



我微微摇头。



是啊，对明华而言，我必须当好「另一个哥哥」才行。



我要成为她眼里理想的大哥，要以这为目标。



就像她在我眼里是「理想的妹妹」一样。



我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