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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 / 2)



可能性,或者说被我们称为想象力的事物有99%都是虚假的,真实只有剩下的1%。



但是问题在于,这种真实同时也被称作邪恶。



雾间诚一(VS幻想者)



那是称为春天却仍寒冷,雪花依然会飘下的三月初。



在我的学校县立高中深阳学园,有一位少女从屋顶跳下。那位少女的名字是水乃星透子。她才十七岁。



“小宫同学,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还活着的时候,曾问过我这样的问题。我不经意地说出当时一个流行乐队歌手成员的名字。



“哎,你觉得那种人好啊?”



“嗯。很有型嘛。”



我轻松地解释着,而透子同学“呼……”地轻轻吸了口气,面向晚霞遍布的天空开始吹起口哨。



我的学校在山中,学生大多数都坐公交上学。那时通过上学路走回家的人只有我和透子同学。



那支口哨小曲是我刚才声称喜欢的歌手的代表作。她吹得很棒,口哨的声音也好听极了。比起原来的曲子还要好听许多,在她吹奏结束之后,我不禁拍起了手。



“——好厉害!透子吹得真棒!”



“不,你觉得好听,是因为被你‘喜欢这种音乐’的心情而左右了。”



她是那种会流利讲出这类有点装模作样之话的人。而且她也跟这一点很相称。



“你练习过吧。是学了什么乐器吗?”



“不。主要是靠听的。”



“那就是音感?可能是因为你的音感好吧。——那你平时都听什么?”



“多半是没有人听的曲子呢。”



“什么样的?”



“是啊,比如说——”



透子同学又吸了口气,再次开始演奏曲子。



这次不只是口哨,主体是哼唱。她就如同什么音乐都能再现的魔法乐器一般。



“…………!”



我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那支乐曲是刚才的曲子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在心中回荡的乐曲令人情绪高涨,又让我有一种非常苦闷的感觉——即便这支奇妙的乐曲节拍有些强劲。



直到她吹完之后,我也没能拍手。因为我的胸口太过充实,已经眼含泪水了。



“——怎么样?不太喜欢?”



“不——不是的!我觉得、觉得——很难为情。刚才的曲子作为音乐来说就像假的一样……”



“不是你喜欢的曲子吗?”



“……不。我大概不是认真的吧。听了你吹的曲子,我才第一次发觉音乐真的很美妙。没错,这跟流行不流行没有关系!”



我兴奋地大喊出声。



“是吗——那就好。”



透子同学这么说着露出微笑,就跟刚才的乐曲一样——不,是比乐曲还要优美,在晚霞赤红的光芒下,她的剪影宛如女神。



“这是什么曲子?告诉我吧!”



听到我的问题,她嗤嗤笑了。



“你不会笑吧?”



“哎?为什么?”



“乐曲的题目是‘莎乐美’,是芭蕾音乐哦。”(译注:《莎乐美》(德语:Salome)是理查德·施特劳斯作曲并作词的一套单幕德语歌剧。内容混杂《圣经》故事、色情和谋杀暴力等元素。透子说伊福部昭是作曲不符实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



“作曲是伊福部昭。”(译注:伊福部昭(1914年5月31日-2006年2月8日),日本作曲家、编曲家,北海道出身。亚历山大·齐尔品访问亚洲时曾对他的创作给予很高的评价。后来的创作中,尤以怪兽电影《哥斯拉》系列的配乐著称。)



“?”



“这个人在怪兽电影的作曲界很有名呢——”



说到这里,透子同学将轻轻握起的拳头撑在嘴角,肩膀上下抖动着笑了起来。



她的举动十分女孩子气,我不知为什么心跳起来。因为对我来说,无法像她那样自然而然地笑。——不,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像她那样,只是只是美好地、纯粹地笑出来吧。



但是,那样的她已经不在了。



我虽然不觉得惊奇……不过她为什么必须寻死呢?



据说她没有留下遗书或任何类似的东西。所以,她是因为痛苦才死去的还是为了表达什么意义而死去的,我们完全不知道。



但是,我很想知道。



其实她和我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偶尔有了跟她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就会跟她熟稔地聊一聊——仅此而已。



但是,在我短暂的人生中,她毫无疑问是一个让我觉得“真实的人”。除她以外就没有了。大家都模仿着其他人,全是勉强把自己当作那种人的虚伪人种。



所以,我认为她会跳下一定是因为那里有着什么。



所以,我也要追随她。



追随自杀?——也许吧。



但是,我连自己是否喜欢她也不知道。结果我只是想这样一无所知地结束——



——小宫真理子独自站在学校的屋顶,她还是决定不要将心中打好底稿的遗书写成文字。



天空昏暗。



暮色早就褪去,光芒正迅速地从世界中消失。



“…………透子同学。”



她从屋顶俯瞰下方。



下面还残留着水乃星透子撞击地面的痕迹——一道圈出的白线。地面已有一半融入了黑暗,只有那道线怪异地发着光,突显出来。



咕嘟,她咽了口唾沫。



她回想起有一次水乃星透子说的话。



“小宫同学,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不自然’……有时小鸟会从天上落下,四月也会下雪。”



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翻越了这道栏杆,我也许就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