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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动的恋心(1 / 2)



三千世界鸦杀13特典——萌动的恋心(我只要辛苦费)



在八月半左右离开卡马因基地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大尉,平安地完成了宇宙军中央本部情报部部长对他下达的命令任务。然后和同样成功完成了重要手术的萨兰丁•阿拉姆特医生一起踏上了返回巴米利昂星的归程。



虽然到达基地的时候估计已经过了九月,但即使如此也比预定要早了一些。



如果是定期航路的客船的话,光是单程就要花费八天的时间。而在往返这趟行程,又进行了各色困难任务的情况下,居然半个月左右就能返回。这主要是多亏了为了外宇宙探查用研究开发出来的新造战舰卡蒂尼亚的高度航行能力。



因为事先已经被叮嘱为了保持机密,请不要随便在舰内走动,所以无事可做的萨兰丁,把路西法多叫入了自己分配到的豪华客房中。



萨兰丁邀请他的时候,曾经表示是要一起享用茶水,同时讨论一下这次平安结束的任务。所以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路西法多所抱着的电脑后,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难得能出席银电会却只能享受一天,所以现在还沉浸在余韵中。不过请你不要在我的身边一面玩电脑一面说话。太没有礼貌了。”



“哪里,我是为了医生而拿来的。因为一旦回到基地医生又要被工作缠住吧?所以我想说有效利用时间比较好。”



“为了我?你让我用这个做什么?”



“为了更新VTOL操纵执照要进行追加练习啊。想取得资格就要循序渐进,所以暂还是从座舱学开始学习吧。等到把计数器记清楚后,就去掌握控制规则和安全角度,然后在基地使用飞行模拟装置。”



“啊啊,我们原本还定下过这样的约会呢。我都忘记了。”



“约会……是什么来着?”



黑发大尉表情诧异地喃喃自语,蓬莱人外科医生浮现出没有温度的微笑。



“大尉,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或者说只是假装忘记了?到底是哪一个?”



“这个,那个,是医生不会生气的那个……”



感觉到医生笑容背后隐藏着某种危险东西,男人慌忙地做出暧昧的回答。



“反正你的脑袋的大部分都被和电脑相关的这个那个所占据,剩下的那一点部分也要被料理的菜单、朋友以及部下分亨吧。通过至今为止的经验,我已经充分学习到在情事上不能对你抱有任何期待。”



“啊,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男子厚颜无耻地如此表示后,把电脑放在了桌上。萨兰丁眺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因为这个兜圈了的问题而发出无奈的叹息。



虽然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脑海中几乎没有给情事留下位置。但麻烦的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他,存在本身就非常性感。就连萨兰丁这样通过诱惑、利用其他种族而生存下来的蓬莱人末裔,都被他那种同时兼备孩子的天真无邪和成年人的包容力的不平衡感所吸引。



“请你不要在面对冷嘲热讽时那么厚脸皮。”



“咦?刚才的是嘲讽?”



路西法多真心感到吃惊地回过头来。



如果是其它话题的话,就算两人的对话驴唇不对马嘴萨兰丁也不会在意,为什么只有在这个问题上会感觉到微妙的败北感呢?萨兰丁沉默地陷入思考。



误解了医生的沉默,路西法多急忙辩解。



“可是,那个,医生对于我的思考构成比例的推测是正确的啊。所以你通过经验而对在这方面很迟钝的我没有抱有任何期待,这也是事实吧?假如这个其实是你不希望我如此的婉转表现,而且是用嘲讽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话,我当然做不出反应吧?毕竟要让我在日常生活中掌握这么高级的对话术也太勉强了。就算你生气,办不到也还是办不到啊。



“哪里是高级的对话术了?愚蠢透顶——先别说这个了,你所罗列出的这些好像咒语一样的座舱学,我不记得以前曾经学过。这个是必需的吗?”



“是必需的。应该要进行笔试才对。”



“好像有过,又好像没有。……不管怎么说也是四十年前的事了。细微部分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我只记得在去卡马因基地之前的基地赴任的时候,别人对我说这个资格必不可少,所以有义务尽快获取。……当时的教官好像说过,虽然飞行时间还没达到规定标准,但如果不赶快的话自己的神经恐怕坚持不住,所以就认可了我……”



“……啊?”



“因为只呆了一个月,所以我连那个好像陆地上的孤岛一样位于偏僻地方的基地名字都忘记了。不过只要查一下记录就能知道吧?啊啊,这个倒是和飞行员资格没有关系。话说回来,因为主动要求去偏僻地方,而不是战舰的军医非常少见,所以很快我就被命令转任到卡马因基地。因为这次是大型军医院,所以人家对我说没有亲自进行操纵的必要——”



“你能等一下吗?医生。我觉得从中途开始好像就有些连接不上。为什么才不过短短一个月就要调任到卡马因基地?”



面对正在搜寻自己稀薄记忆的外科医生,接下来要担任他教官的男人用温和的口气对他说道。



原本凝视着虚空的萨兰丁转过头来,从正面用琥珀色的双眸看向佩戴着护目镜的男子。



“那个是事故。”



“啊……心跳数上升了。我接下来要听的是恐怖片,还是灾难片?”



“请你不要无表情地兴高采烈。我不是说了只是单纯的事故吗?——因为有士兵在演习中身负重伤,所以我操纵VTOL把他紧急送到基地。因为着急赶路,而且满脑子全都是接下来要进行的治疗计划,那个管制官还偏偏对着我罗嗦个没完,所以就用导弹——”



“为什么这里会飞出导弹这个单词。”



“哪里,飞出来的不光是单词,而是实际的导弹。”



路西法多听着萨兰丁认真的言语,在发出下一个询问之前沉默了一阵。



“……医生。如果不按下发射按钮,导弹是飞不出来的哦。而且,通常都会配备安全装置,如果不解除锁定的话就无法发射。实际上导弹能够飞出去,还是因为医生解除了安全装置吧?或者说,难道是发射装置的短路所形成的事故?”



“着陆的困难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一样的。原本就已经要在脑子塞满其它事情的状态下进行着陆,那个管制官还没完没了地罗嗦同样的事情,所以脑子当然会陷入混乱了——”



“于是就炸了管制塔?”



面对无意义压低声音询问的黑发男子,萨兰丁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想说我是故意让管制官闭嘴吗?根本不是的。只是在脑子一片混乱地进行各种操作的期间,不知为什么导弹就飞向了仓库……那个只是事故。那个真的是事故。”



“打开安全装置,按下操纵杆的导弹发射按钮的事故吗?”



“你在怀疑我吗?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余暇做出那种行为来。”



“至少我相信你周围的人相信了你。否则的话,你早就因为管制官杀害未遂上了军事法庭。而不可能只是被左迁到卡马因基地就了事。”



这次轮到萨兰丁表示吃惊。



“咦?调职到卡马因基地是左迁吗?因为人家告诉我这里是不用我动手操纵的环境,所以我还想说他们很亲切呢。虽然四十年前的卡马因军医院刚刚重建,所以确实规模不大,没有研究设施,设备也不像现在这样齐全。可是和只是治疗所水准的前任基地比起来已经好得太多。我明明很感激他们的好意的……真的是左迁吗?”



“因为我一直重复升级和降职,经常在各个地方转来转去,所以我说是左迁就绝对是左迁。在宇宙军的常识中,比调任到卡马因基地更加糟糕的处分就只有去宇宙军监狱了。只是因为医生原本就是希望去边远地区,所以没有感觉到和前任地的落差而已。”



“在就任的第四十一年才首次知道的真相——话虽如此,因为这里舒服到让我连续工作了四十年,所以完全不会生气就是了。反正我原本就没有指望晋升,而且又多亏这样才能遇见你。不管真相是什么,对于当时的处分我还是要表示感谢。”



不仅是希望去边远地带就职,而且本身又不是武官而是以医生这样的特殊技能就职,所以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遭到左迁的事实。这样的天才外科医生感慨万千地说道。



“那些在医生的处分问题上毫无疑问花费了大量精力的家伙们,如果听到刚才的话,一定会因为努力没有浪费而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从我这个教官的角度来说,假如你是故意发射导弹的话是更加值得庆幸啊。”



“咦?是这样吗?”



“啊啊,你平时明明可以轻松自如地操纵高精度的专门医疗器械,为什么在这方面就是如此不行呢?我觉得和你明明是投匕首的名人,但是对于枪械却一窍不通是同样的感觉。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吗?以你的力量来说,别说是手枪,就算是光束步枪也可以轻松地单手拿起来吧?算了,反正如果状况发展到医生都不能不武装起来的境地也就太糟糕了。”



“即使如此我投匕首的特技也算是派上了用场,而且能够进行个人性质的报复当然最好不过。”



“……这次的任务真是糟糕透顶。那些担任警备的中央本部的混蛋东西们,简直是差劲到极点的xxx。那种无能的家伙如果是老爸的部下的话,早就被全体左迁成一文不名的小兵了。居然还装出精英的样子。根本就该把他们的xx给xxx。”



因为那些不断丢丑失态的警备负责人的关系,路西法多曾经一度和萨兰丁一起被绑架,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每次谈到那时候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对那些家伙火冒三丈。因为他假扮成拉菲人的代表代理展开行动,所以就算受到了恐怖分子的枪击也无法反击。所以他会愤慨到极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假如没有治愈能力的话,他现在多半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吧。



明明家训就是要加倍奉还,自己却因为立场的问题而只能任凭他人为所欲为。所以萨兰丁非常能够理解路西法多的不甘心。——话虽如此,面对他下流的咒骂就要另当别论了。



“大尉,这种话请你对着他本人说。如果再让我听到一次的话,我就会实际对你做出来哦。既然没有痛苦就不会再生,那我就不使用麻醉剂了。”



“咦?不要啊,医生。这个只是惯用句而已。请你不要追究每个单词的意义。”



虽然开朗地笑着进行否定,但是那个笑容却带着几分抽搐。看起来萨兰丁的威胁似乎成功了。萨兰丁知道这是因为路西法多意识到他不仅是开玩笑,而是认真地打算付储实施。



魔鬼医生对于自己的结果感到满意后,就把话题转了回来。



“可以操纵医疗仪器,但是却无法掌握VTOL的操纵技术,这个还是必要性的差别吧。前者的话如果不能掌握就会对日常工作造成障碍。而相当于投匕首的手术刀投掷是我在欢迎欢送会上的拿手好戏,而且最重要的是手术刀对我来说非常熟悉。”



“可是,和对准目标扣动扳机的枪械比起来,投匕首要更加困难。虽然匕首比较轻巧易携,但是一把只能投掷一次。从结果上来说,还是只消耗子弹的枪械从重量和成本上都更加划算。而且再加上有效射程的问题的话,作为护身用武器还是枪械比较——”



“枪械是细菌的结晶体!”



外科医生用一句话就干脆地否定了阐述枪械优越性的军人。



隔了一拍之后。



“啊,原~来~如~此。要是这样我可以理解。怪不得怪不得。我明白医生的意思了。——这么说的话,飞行章只能没收了。今后就算是为了医生自身着想,也请不要再自己操纵。就算你是蓬莱人,如果是从高处和VTOL一起坠落的话也会死亡的。”



“因为四十年来都一次也没有操纵过,所以从必要性上来说是低到了极点。就算被取消飞行资格也没有任何妨碍。但是,我原本很期待和你约会的。”



正在集中注意力从萨兰丁军服左胸上摘下飞行章的路西法多没有回答。



因为没有反应未免太过无趣,萨兰丁悲哀地再说了一次。



“……约会。”



“啊,我忘记了。是我不好。对不起。——这个算是我的道歉。”



男人落落大方地承认失败并且表示道歉。他弯下修长的身体让两人的嘴唇重叠,然后马上离开。



如果是遭到主动索取就立刻逃开,但是这种好像身体语言的仅仅到接触程度的亲吻倒是半点也不迟疑。



明明是自己和他人都公认的没有色气,却格外擅长这种仿佛爱之交涉的花招,害得别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心乱。



因为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动摇,所以萨兰丁决定好好逼一下他。



“回荡着眼镜和眼镜的碰撞声的道歉吗?太缺乏情调了吧。”



“既然如此,只要你摘下眼镜就好了吧。反正是在宇宙船里,你所讨厌的紫外线射不进房间的。”



“因为我没有带眼镜盒,如果摘下后忘在什么地方的话,回到巴米里欧星的时候就头疼了。你自己才应该摘下来吧。反正我看到你的素颜也不会变成化石。再说了,你假扮拉菲人的时候,明明可以若无其事地暴露出素颜的。”



“……如果那样还戴着护目镜反而比较奇怪吧?”



从路西法多的角度来说,这个谢罪还是需要若干勇气的。结果却被人斩钉截铁地宣布是没情调,他难免会想要辩解。不过在遭到成倍的反驳后,路西法多最后只能无力地嘀嘀咕咕,不情愿地摘下了护目镜。



在漆黑的瞳孔和虹彩的缝隙间燃烧的金环蚀——



萨兰丁半是恍惚地仰望着只有这个男人才拥有的日蚀眼。



笔直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而且,伸出的手所能碰到的光滑冰冷的黑发。



明明色彩和印象都截然不同,现在这张面孔却和自己记忆中的一个面孔重合到了一起。



经常低垂的冰蓝色双眸中没有会束缚他人的魔力,看起来像是笼罩着一层烟雾的细长银发,也没有随着移动而吸引他人视线的强烈光泽。



他的唇角总是浮现着充满慈爱的温柔微笑,那个飘荡着让人难以接近的神秘氛围的男人,就是拉菲人的代理代表。



虽然和苗条的同胞们相比他拥有超出规格的修长身材和男性化体格,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比任何人都更鲜明地体现了天使的末裔这个称呼。近乎神圣的轻灵美丽,超然地从高处俯视下方的绝对存在。虽然外表沉稳温柔,却可以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人的过失,并且进行断罪的无情的神之使者。——那是他最为讨厌的类型,甚至让他想要产生呕吐感。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可以抹消自身的特色,如此彻底地转化为他人。



目睹到银河联邦宇宙军中央本部情报部部长为了任务而亲自迎接的部下的实力后,萨兰丁同时品尝到畏惧和烦燥的滋味。



“假如你不惜抛弃一切也要选择拉菲人的话,我就把拉菲人全部杀光。因为我有得是时间。所以就算花上两三百年也要完成。”



“医生……我从刚才开始就想要吻你,结果被你用那么凌厉惊人的目光瞪住,忍不住就看得着迷,觉得好威猛好帅气啊。然后在我盘算着该接吻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你灭绝拉斐人的作战野心。你的脑子是怎么运转的?为什么会冒出这么突然其来的话题?话说回来,那个前提条件本身就不可能成立哦。”



“他们需要像你这样的拥有领袖性的强大领导人。我并不是特指假扮成他人时的你,而是指名为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的人类的素质问题。”



“我的意志难道不是问题吗?我只是因为任务而假扮成代理代表,为什么我要为了拉菲人而抛弃现在的生活?再说了,我讨厌拉菲人。”



“但是,你不是为了不让尼克拉伦•马贝里克成为代理代表而庇护他的吗?”



“只是那时而已。因为从任务的性质来说我明显比他适合。而且实际上也是如此吧?”



我为什么要回答这样的问题?路西法多摆出了无法理解的口吻。



要怎么和这个迟钝男交流,才能把自己的烦燥和不安传达给他呢?



“你……你对着我说了初次见面!”



“当然要那么说了。因为好歹也是作为陌生人见面的。”



“所以说,那个时候你在什么地方?用他人的目光看着我,用他人的声音说话。”



——明明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因为无法贴切地传达自己的感情,萨兰丁变得更加不快。



黑发男子眨了两三下眼睛,盘着手臂低声嘀咕。



“这就是所谓的情人吵架吗?”



“啊?”



“光是罗列出一堆无法理解的主张,无法进入真正的吵架状态。”



“你说谁在进行情人吵架……!嗯?这个单词听起来倒是不坏。情人吵架情人吵架情人吵架。嗯,很好,这个咒语让我的心情好转了。”



“……虽然我时不时会无法理解女人们的思考方式,不过医生在不同的方面对我来说也是个谜团呢。”



路西法多仰望天花板发出感叹。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开始诉说。



“我父亲啊,在近距离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是拉菲人的领袖,所以被义务感什么的五花大绑。他是异端的拉菲人——或者说,他和我一样是返祖现象。所以小的时候是作为王室的耻辱在软禁的状态下长大的。尽管如此,在种族面临毁灭的时候,那些家伙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一味依赖他。因为父亲也是男人,所以能能理解使命和义务的重要,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可是那位情报部之王也是超级任性的家伙吧?自已最重视的对象,却有比自己更加重要的存在,那一点真的是让他超级超级火大。”



“那是理所当然吧?”



“果然军医院之王会和他产生共鸣啊。——不过,在关系到性命的千钧一发的选择中,比起自己的同胞来,那个男人在死前选择了父亲。所以,父亲才会照顾自己原本最讨厌的拉菲人。”



“我觉得自己快要头疼了。——那个是出于罪恶感吗?”



路西法多调整姿势,一面用手掌轻轻按摩脖子一面回答道:



“不,是出于胜利者的炫耀。”



“……!太精彩了!怎么办?我好像要迷上你父亲了。”



“要换对象吗?反正我们脸孔一样。”



“你那个游刃有余的笑容算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这份兴奋感并非是恋爱感情,而是亲近感。虽然我不要求你表示嫉妒,但出于礼貌至少该着急一下吧。”



虽然让萨兰丁抱有恋爱感情的人并非O2,而是O2的儿子,但是这个恋爱白痴的迟钝男非常笨拙,就连假装成恋人的样子都做不到。



“什么礼貌?如果是和父亲产生共鸣的话,那么医生也可以炫耀啊。”



“根据什么?”



“我是属于你的。”



那是仿佛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一般的诧异视线。



萨兰丁将一瞬间仿佛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兴奋强行压了下去。如果按照字面理解这个男人的话,自己绝对会吃到巨大的苦头。



不管怎么说,以前就有过先例。因为他说过要永远在一起,所以萨兰丁反问他这是否求婚,结果——



“当然不是啊。”



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一辈子都作为最好的朋友永远在一起。因为过去受到过足够的教训,听到过作为蓬莱人的自尊都被粉碎的回答,所以萨兰丁不会轻易自我陶醉。因为事后自己受到的教训会更大,所以在这时候还是以成人的游刃有余化解过去,对他进行柔和的告诫。



“……路西法多,明知道我对你抱有恋爱感情,还吐出这样的台词。你明白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吗?”



“你是说我迟钝吗?可是医生也一样很糟糕吧?我明明说过你是我的第一位,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却可以假设我会抛下你选择拉菲人呢?不相信我出自真心的话语,这样不是很过分吗?”



“……你居然还敢顶嘴,死小鬼!”



“咦……?”



听到他低声的喃喃自语,路西法多浑身僵硬地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抓住这个破绽,萨兰丁一腿扫下去,把黑发大尉的身体压到了沙发上。



在路西法多如他所愿地仰面朝天倒在沙发上后,萨兰丁弯曲左膝顶住他的腹部,用体重封印了他的行动。只要有那个意思,蓬莱人的动作可以比返祖拉菲人更加迅速。



路西法多带着迷惑的表情仰望用一条腿压住自己的身体,站立在桌子和沙发之间的外科医生。



萨兰丁凝视着那张看起来有几分稚气的脸孔说道:



“——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虽然我以前也喜欢过人,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恋爱。因为没有经验的关系,所以我也说不上游刃有余。摆出成熟的面孔,无视你任性的胡说八道也是存在限度的。这一点我想一定要对你说清楚才行。”



“我有胡说八道吗?我自认为只说过事实啊。”



“就算对你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也是如此吗?你回忆一下过去好好思考吧!”



对于自己的卑鄙有所自觉的萨兰丁,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而摘下路西法多的领带。



结果,曾经因为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而引发过种种骚动的男人,完美地落入外科医生的圈套,没有仔细思考就放弃了自己的正当性。



“难道说,你打算在这里让我成为你的人?从姿势上来说,我是受?”



“只要不超越最后一线的话,就哪一方都算不上吧。因为蓬莱人的肉体和地球人不同,生殖和快乐没有一体化,所以不会产生想要和其他种族进行肉体结合的欲望。”



“像这种没有分界线的快乐,最终难道不是一种痛苦吗?因为存在起伏才会有快乐,如果一直都是平坦的话就会觉得厌倦吧?当然了,过于强烈的快乐一直持续下去也等于拷问。”



虽然完全没有色气,但是对于知识的好奇心比常人强烈一倍的男人,异常认真地阐述起快乐。



只要他能接受诱惑,那么就算是出于好奇心也没关系。



萨兰丁露出蛊惑的微笑,穿过敞开的衬衫领口,让手滑到了路西法多的喉咙上。感觉到膝盖下穿着军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的笑容进一步加深。



碰触、感受、寻求——



“可以按照你的愿望去做哦。因为蓬莱人的快乐并没有男女的区分。我可以充当诱受的角色哦。”



甜美的呢喃,诱惑。琥珀色的双眸摇曳闪烁着火焰一般的妖娆光芒。



来吧,从心底渴望我。遵循冲动的左右,把手抻向我的身体。疯狂一般地拥抱我。让我们一起坠入快乐的深渊,永远地沉溺于其中——



空气染上了XXOO的色彩。



诱惑其他种族,通过让他们隶属于自己而生存下来的蓬莱人细胞的觉醒。



路西法多伸出手——覆盖住自己的脸孔上摇动脑袋。



“不要。我不想从优雅的医生口中听到‘诱受’这样的特殊专门用语啊。该说是巨大的精神打击吗?我觉得别扭到了眼前发花的程度~~~”



“……”



萨兰丁无言地抓起了放置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啊,你要把我的电脑怎么样?”



“……反正,我就是蓬莱人的残次品。所以还是干脆用简单方法让你老实下来,以便我为所欲为吧。”



“你要怎么对待拥有自动修复功能的我的脑袋都没关系,不过拜托你不要用电脑啊。假如好不容易通过BRAIN•GEAR从;‘修莱迪卡的傻瓜,我是狗狗派’君那里弄来的数据完蛋的话,卡马因基地的VTOL改造计划也会变成白纸啊!!”



“……把你打到脑浆四散的时候,你还能吐得出同样的台词吗?”



眼神越来越凶狠的外科医生用昏暗的声音喃喃自语,维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叙在沙发上的路西法多,直率地提出了自己感受到的疑问。



“如果脑浆四散的话,我多半会死亡吧?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就算要用来解剖,医生想要的头盖骨也损坏了一部分。这不是很遗憾吗?”



萨兰丁把电脑放回原本的位置,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腿从黑发大尉的身上收回来,无力地离开了那里。



“假如是同样形状的头盖骨的话,我觉得自己宁可选择在感性上和我存在共通项的你的父亲的头盖骨。所以你就加油拿下No.2的位置吧。”



“哇!等等!等一下!医生!”



醒悟到自己遭到对方的真心唾弃,路西法多着急地想要站起来,结果绊到了沙发边缘的沙发腿。接下来他反转身体,利用险些掉落在沙发和桌子之间的势头让腿够到地面。用手撑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



他追上已经走到门边的萨兰丁,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沙发。



“虽然我确实不知道恋爱感情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比我年长两百岁的你都是第一次恋爱,那至少也给我两百年的时间啊!”



“我的耐心没有强到能等待两百年。托你的福,我最近时不时会陷入后悔自己生下来的自我厌恶中。假如今后也要不止一次体验这种感觉的话,我觉得干脆在这里斩钉截铁地断念还比较好。”



美貌的医生,从正面仰视着比自己年轻两百岁的男人静静地诉说。



凝视着对方纵长的瞳孔,路西法多感受到对方的觉悟,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既然你这么决定了就没有办法。我只好先挑战一下杀死父亲吧。”



“啊?”



“你要说不需要我是你的自由。可是,我的第一位还是你。我觉得你有了不是我的第一位是相当让人火大的事情。……嗯,有点受打击。我果然和父亲很相似吗?我原本以为自己比父亲心胸宽广的。”



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这个并不是遗传,而是名为嫉妒的感情呢?



但是,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但是萨兰丁不想让这个男人意识到那样的感情。正是因为不仅仅是容貌,他的思考和感受方式也和常人不同,所以他才被这个男人所吸引。因为没有获得自己希望的回答,就单方面地试图切断至今为止的关系。这样的自己确实有些不讲理,萨兰丁在心底暗自反省。



就算没有成为他理想中的恋爱关系,感情也可以像这样获得回报,这样就算上是他的单相思。事实上,他一面恨恨地觉得这样有够折磨人,一面又暗自感到喜悦。



萨兰丁苦笑出来。



“我很中意你的父亲。虽然他被杀的话我会头疼,但如果你反而被他杀掉的话我会更加头疼。多半,你父亲的第二位就是你这个儿子吧?与其去充当他的第三位,我宁愿一直是你的第一位。”



“嗯,我觉得这是明智的判断——可是我现在一点能笑出来的心情都没有。医生。假如你真心要抛弃我的话,我觉得这比被莱拉抛弃更加痛苦呢。会让我超沮丧的说。”



“这是你让我陷入自我厌恶的报应。——对了,你刚才说的‘修莱迪卡的傻瓜,我是狗狗派’君是什么人?好奇妙的名字。”



“是在银电会上的会场内限定的网名。他是某个复合企业体的军事技术开发者。我和他提起卡马因基地的烦恼后,他就给了我资料。是个大好人。”



萨兰丁问之前就多少有了预感。或者该说,这个是扎根于经验的直觉。



“违法的数据,或者说数据的供给是通过违法的途径吗?”



“那当然。”



“……那当然吗?虽然是时间短暂的参加,但是能够在银电会上结识众多兴趣相投的对像,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你们到最后都不报出本名吗?”



“啊啊。因为把头衔什么的扯进来会很俗气。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只要用在大会本部登记的网名搜索资料就好了。如果在大会后也想要交往的话,那里也有刊登联络方式。不过出于安全上的问题,原则上禁止交换私人性质的联络方式。如果无论如何也想做的话,就在会场外自己负起责任地去交换。”



这种表示想必针对的是那些交情不错,可以若无其事地交换军事机密数据的家伙们吧?言外之意就是对于在会场外进行的行为,主办者完全不参与。所有的责任都要由个人来背负。



就如同主办者所担心的那样,创造出众多成绩的超精英,又是出名的奇人怪人众多的电脑狂人们,为了电脑的发展和增加自己的知识,多半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完成各种各样的行为。



他们光是个人就已经具备相当的社会影响力,假如发现同一目的而团结一致的话,还不知道会发展成怎样的骚动——



察觉到自己想象力的极限,萨兰丁放弃了思考。



位于自己眼前的男人,是让众多部下崇拜万分的军人,拥有统帅力、执行力和恶智慧,也是欠缺伦理观的电脑狂人——银电会参加者们的同志。



而且,这个男人超受同性欢迎,而且引发愉快的纠纷的能力也出类拔萃。



因为任务的关系,他只能参加一天。从和平的角度看来,这实在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虽然有众多在业界报纸和研究杂志上常见的面孔,不过还是遇到通过星际电脑交谈过的人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截然不同的亲密度啊。而且还见到了来发布新型Brain控制系统的亚利桑那多•德格鲁马克。我和他也好久没有见过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收获相当不少呢。”



“我去给你泡茶,请坐吧。——那么,通过从朋友那里获得的比自己脑袋还要重要的数据,你打算怎样改造卡马因基地的VTOL呢?”



萨兰丁想起了把路西法多叫到这个房间的真正目的,开始将水倒入准备好的茶具中加热。



一面用手指温柔地爱抚着放置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黑发的大尉一面回答医生的问题。



“现在配备给卡马因基地的是V3艾利亚尔。我要改造的不是现实的机体,而是飞行员讲义用的飞行模拟系统。首先,要把那个搭载AI升级到V4塞菲洛斯。等让基地的飞行员们接受过一轮教导后,接下来再替换成V5波莱亚斯。因为中央也不过刚刚配备V6卡尔达,所以就算不会操纵也不丢脸。就算是‘修莱迪卡的傻瓜,我是狗狗派’君,如果对最新锐机型的程序数据下手的话,我们双方也都会有相当的危险的。所以我们决定就先到波莱亚斯好了。”



“不过,就算是旧机型的AI数据,我觉得应该也无法简单地拿出来啊。”



“那个还有残留在开发者的脑海中哦。据说新型的BRAIN•GEAR可以简单地把记忆中的程序复制到媒介上。我听说后就说可以给他们数据,不过一定要让我试用一下。这种事情落到机械狂手上只是小事一桩。”



萨兰丁因为路西法多的而哭笑不得到说不出话来。



隶属于宇宙军的军人和身为他朋友的军队开发研究所的博士携手合作,以BRAIN•GEAR为诱饵,让民间的军事技术开发研究者通过非法途径为他们提供军事机密数据。



唆使对方的路西法多幸福地获得了AI数据,德格鲁马克博士使用优秀的试验者幸福地获得了新的试验数据,喜欢狗狗的某位先生幸福地试用了新型的BRAIN•GEAR。——面对满心幸福、缺乏伦理观的机械狂人们,估计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吧?



因为萨兰丁自己和卡加由于医学上的个人兴趣,都有进行过违背伦理出的行为,所以他可以理解路西法多的行动。——所以,萨兰丁改变了话题。



“我记得,V6的名称应该是诺托斯吧……”



“啊啊,那个是开发时的暂定名称。让复数的团队同时开发新型机,在某个时刻选择最优秀完成度最高的成果作为下期主力机。如果被判断为需要的话,落选的机体的部分研究也会继续下去。由于这个办法,机体会时不时出现好像突然变异一般的飞跃性功能。那个就是因为和主力机不同的队伍的研究已经完成,把功能添加进去的时候吧?”



“如果由于研发队伍的个性的不同,而出现和现在的主力机不相容的功能呢?”



“生产厂家也不是笨蛋,这部分当然会想办法。假如有抵触的话,就通过听取宇宙军的测试飞行员们的意见来决定。虽然如果采用新的形式的话,因为和至今为止乘坐的机体都不同,飞行员在习惯之前会很辛苦,但这种时候就没有办法了。”



“你刚才说就算不会操纵V6卡尔达也不丢脸,也就是说……是考虑到基地的合并的问题吗?”



设定好煮好茶水的时间,萨兰丁问出了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没错。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在合并后的新基地。假如一个人在转任后的战舰上分配到V6卡尔达的话,普通人恐怕会束手束脚。如果在这种时候说起自己只搭乘过V3艾利亚尔的话,就会被人当成傻瓜看待而丢大脸。战斗机飞行员们的自尊心很高,有些负责整备的家伙也因此对于飞行员抱有反感。在习惯转任地点的环境之前,如果不光是同僚,连整备兵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想必会相当痛苦。”



“……假如是出于这样的理由,安里也会成为你的共犯吧?”



“为了在万一出现危险的话,可以用我一个人的自作主张来了事,我没有和司令官说过。如果是下面的人的话,只要说是我命令他们帮忙就好。我打算让真人或是运输科的家伙们帮忙。虽然最近才被左迁到基地的家伙们多半有整备的经验,不过那些只接触过V3的家伙们想必也想要了解塞菲洛斯或是波莱亚斯的功能和操作性吧?因为各个机体的操纵席的资料用普通的手段就可以弄到,所以可以毫无问题地制作冒牌的操作桌。”



“据说密斯卡西拉少尉是优秀的技术将校,而且为了你什么都会做吧?”



“嗯。只要我招呼一声就会满脸喜色地冲过来,还有一双亮晶晶的大大眼睛,感觉上真的好象狗狗一样呢。不过因为他的部下们很崇拜那家伙,所以我希望他至少不要当着部下们的面进行那么可爱的豹变……”



冷嘲热讽对这个男人果然没用。一面在心里盘算着把红茶递给他的时候假装绊倒,把热辣辣的茶水泼到他身上,萨兰丁一面把用来漫茶杯的热水倒了出去。



“如果光是说VTOL的搭载AI的话会让人觉得是特殊的东西,可是既然只要替换内部的基本软件就能够升级的话,也就是说是同样的电脑在运作了。”



“相同的只有硬盘的一部分和按照电脑命令运转的结构。和电脑的通用型不同,VTOL的搭载AI是进行过特殊化的,只能用于那个。只是基本的软件不同。就算受到战斗或是宇宙垃圾的损害,最低限度的功能性也——”



因为设定的时间装置鸣叫了,萨兰丁在搅拌好茶壶内的东西后,集中精神把红茶分别倒入各自的杯子。



就算认真地询问,路西法多的话对他而言也接近于无意义的咒语。



在医生为了增加香气,而拧开迷你酒瓶盖时,黑发的大尉正在谈论为了使用波莱亚斯的基本软件,必须增设飞行模拟系统的硬盘。



“嗯?医生。那个小酒瓶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就是那边的餐柜里面。那里好像算是个迷你吧。虽然正常尺寸的酒瓶只有几个主要品牌,不过迷你酒瓶里面的东西有些我自己都不知道。”



萨兰丁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餐柜的背影招呼。



“就算任务已经结束,从大白天就开始喝酒也不是什么好事哦。”



“那些喝也喝不醉的酒就算喝下去也只是无聊。我只是想要——啊啊。有这么多的话好像能做得出来了。反正也不用为医生进行讲习,干脆就挑战一下试试吧。”



“什么?”



一面确认商标一面取出酒瓶的男人,看也不看萨兰丁地回答。



“制作父亲喜欢的蛋糕。”



战舰Gardenia的舰桥上,奥利维埃·奥斯卡休塔少将被少年姿态的全息影像纠缠着,一面通过精神感力读取亚空间通信送来的海量报告书。



战舰主电脑具备的模拟人格制作的全息影像——半裸的少年基德翘着嘴唇作出闹别扭的表情。



“O2总是在工作,人家很无聊了啦~”



“因为这是不得不做的工作。就像你是为了本战舰的维持与管理,保证安全航行而被制造出来一样,我也只是为了情报部的维持管理而工作罢了。我不可能闲着没事坐在这里。”



常年保持着青年姿态的情报部部长,以沉稳的低音无表情地对应着。非常识性的美貌加上排除了感情的声音,说着事务性的言语,他看上去倒更像是非人类的存在。



只要转送之后在自己房间也可以处理的工作,O2却特意来到了舰桥,为了试航而集中起来乘务组员们也知道原因。



被假称为基德的战舰主电脑模拟人格为了理解人类而努力着,使用少年的全息影像执拗地纠缠着周围的人。如果只是普通的询问对话还无所谓,偏偏模拟感情演技过剩,那就太让人郁闷了。



让他不要磨人的话会退缩,冷冰冰地对他又会闹别扭。成长中的模拟人格像人类一样的行动,总是会过度对着乘务组员们闹别扭撒娇。



能毫无障碍地与基德交流的只有奥斯卡休塔父子二人。乘务组员极力避免“被害”而拜托父子二人与基德交涉。



预定配置给巴米里昂星新建基地的战舰,在正式交付给基地司令官之前由宇宙军中央本部研究开发部管理。作为客人登舰的情报部部长O2和隶属于战斗舰队的O2的儿子,原则上是不会把战舰的一部分机能交给他们管理的。



然而,因为“照顾”基德而精疲力尽的乘务组员们,早已经把原则这种东西绑在导弹弹头上射向恒星深处了吧。



[好厉害的情报处理能力哦,O2真的是人类?经常会被当成人工生命体吧?]



“虽然没人当面这么说过,会这么想的人应该不在少数。遗憾的是人工生命体的头脑比起我的能力可差得太远了。要达到和我一样的情报处理能力,就必须把与MM系列同样性能的电脑作成人工生命体的大小,以现在的技术力来说是不可能的。而我是因为常年从事这个工作习惯了,且能凭借经验性直觉行动,并非一开始就能这么快。”



听到O2平淡口吻的回答,对这位只在流言中听过的传说中的男人,乘务组员们对他的怪物特征感到了新的战栗。



[我也有学习机能,数据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话,也可能利用先例作出推测判断。这就是经验性直觉吗?]



“大体上是。不过,人类当中也有极少数与推测无关的灵感,被称为预感或预知能力。其发生的偶然性加上精度的偏差,一般人的来说几乎没有相信的价值,但我也不认为是无意义的东西。而且我也不打算无视自己的灵感。对于预知能力突出的人类也进行过长年的研究,遗憾的是目前还没能解开其中的原理。”



[但是,情报部第七课不是已经在实际运用了吗?]



被萨兰丁称作有着“华丽的南国之花”彩色头发的少年,歪着头提出了问题。



“预知能力与天气预报是一样的。某个预知能力者对某种事件的预知准确率有百分之多少,考虑到这个概率来制订行动计划——只是这种用法。不同的是预知的事件会因为当事人的行动而受到影响,而天气并不会如此。”



[虽说也有些预知不到反而比较好的事情,但是准备好的东西因为预知不准而全都浪费掉的话,还是有百分百准确性的预知能力者比较好呢。]



“曾经有过。”



一边作着自己的工作一边听着两人对话的乘务组员们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直冷静的O2的声音中包含的感情——强烈的痛苦,一瞬间,感到仿佛心脏被刀刃刺中的错觉。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听到”的O2的“声音”实际是加上了让人误以为是真声的情报而发送的精神感应力。



无论有没有声音数据都收集声音将自己分析的“结果”直接传达。



以电子信号为传递情报的手段,人类和电脑都一样,卡拉万型电脑的基德也一样。



然而,只有声音的话并不可能将如此逼真的感情传达给他人。通常对话时想要理解对方的感情,多半都需要依靠表情、动作等的视觉情报加以判断。



人类即使对此有违和感也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以令自己信服,而没有共感所必须的真实感情的电脑,认识到异常后随即作出了分析,得出了O2不使用声音进行对话的结论。



[超能力者好厉害啊,真有趣。]



“基德!不尊重他人的情感,自顾自地叙述自己的意见很没礼貌哦!”



在O2作出回答之前,担任基德情操教育的女性严厉的批评了他,她并不知道基德的分析结果,因为刚才的话而产生了误会。



在基德更正这个误解之前,O2出面劝解了。



“只是小孩子坦率说出自己的感觉罢了。人类也好电脑也好都是靠积累经验而成长的,强求小孩子像大人一样控制情绪化是不可能的。”



“您说的没错,可是少将大人,也不能把基德当成人类的小孩子啊,随便调整舰上的人工重力系统才是前几天的事呢。”



“我不是说了吗?是情绪化。基德的言行跟路西法多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哎?!真的吗?]



只认识现在的路西法多的基德瞪大了眼睛。



O2忽然作出父亲的面孔,温柔地微笑着。



“他啊,即使到如今在情绪化方面也有些缺陷,至少我没有责备过你的行为没礼貌吧,小鬼。”



“嗯!”



全息影像的少年满面喜色地点点头。



如果路西法多也在现场的话,多半会抗议说,情绪化缺陷老爸也一样啊。



被奥斯卡休塔父子夸奖的时候才会看到的笑脸,想要说什么的少年,一瞬间又变成了人工生命体似的,面无表情地报告。



“O2,大哥哥烤了蛋糕,问你要不要到阿拉姆物医生的客舱喝茶。”



“到晚饭还有差不多一小时吧?……也好,告诉他我一会儿就过去,基德。”



[了解]



银河联邦军中央本部情报部部长从座位中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身影乘务组员们交换了非常不安的视线。



对于他们的思考还没有用超能力去读取。



“一会儿就回来。在那之前别给舰桥上的人添麻烦哦。”



[那么你告诉大哥哥过来玩了啦,明天就到巴米里昂星了]



“会传告的,所以别让航行速度降下来哦。”



[……哦~]



——以为他会擅自降低航行速度吗……!?



听着电脑不情不愿的回答,乘务组员们的脸都绿了。



能预测出任性人工头脑会违反命令的O2在这次任务结束离舰后,被留在这艘麻烦制造者战舰上的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面对摘了领带卷着衬衫袖子,就士官而言极不相称的形象开门迎接的奥斯卡休塔大尉,奥斯卡休塔少将以略带讽刺口吻问道:



“你不是说过才不会为我作蛋糕的吗,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啊。”



“我只是说不会为老爸做一人份的蛋糕,为了大家一起吃做的话就没问题咯。我才不像老爸一样小心眼呢。”



已经长得比父亲还高的儿子,一面将扶手椅推过来表达着自己的不快,还说了更加失礼的话。



小心眼的父亲勾起那形状优美的唇角冷冷地说了句,



“也就是说顺带的吗?”



“要是把你排除在外的话等着我的会是怎样恐怖的报复,我可不想领教啊。”



“骗人的哦,少将。他是发现在厨柜里有很多迷你瓶装酒才说想要做您喜欢的蛋糕哦,我们才是顺带的。”



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萨兰丁优雅地微笑着暴露了事实。



路西法多无言地在两人面前摆上红茶,然后又将放着蛋糕的盘子摆在旁边。每个盘里的蛋糕都不一样。



看着直径七公分左右的巧克力蛋糕O2小声嘀咕着,



“原来如此,最初就只做了一人份的话就不会浪费了,想得蛮周到啊,小鬼。”



“因为作为原料的酒是迷你瓶的才会这个尺寸啊。只是用厨房现成的材料拼凑的,这可不是我的最好水平。”



对自己的水准抱有自尊心的男人,不想被说成是嘴硬而说明了原因。



萨兰丁面前的蛋糕跟O2的直径相仿,但厚度却高了近一倍像小山一样,将那个对半切开,以量来说也没有太大差别。从那个断面能看到像地层一样层层重叠的内部。



“蛋糕和鲜奶油相互层叠的呢。”



“要是在这儿点火烧到地毯的话很麻烦呢,代替橘子黄油薄卷饼做了橘子味的多层蛋糕。奶油可能会有些腻,吃不完的话剩下也不要紧。”



借用过外科主任厨房的男人对制作的蛋糕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这期间O2把叉子伸向了在巧克力外层上装饰着银色糖珠的蛋糕。吃了一口之后,想了一下说道:



“是这个味道,但是,好象有什么别的味道混在里面……”



“因为用的酒等级不高啊。即便这样如果被发现用这里的酒做了蛋糕,兵站部会有强烈抗议吧,啊~就当作是照顾基德的报酬好了。”



将长长的黑发向后束着露出素颜的路西法多轻轻耸了耸肩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只端了茶杯坐在萨兰丁身边。



“说起来,基德抱怨说,如果不能跟大哥哥多玩一会儿,为了让到达时间延迟会降低航行速度哦。”



“大哥哥么,还真是受欢迎啊,看起来你将要登上的新造战舰基本确定就是这艘Gardenia了呢。”



对医生揶揄的言语,宇宙军的英雄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可关系到部下的性命呢,任凭任性小鬼决定的话很麻烦哦。舰长还未确定的战舰,也有跟我‘投缘’的可能性。——因为谁都感到头痛没法下手就要硬推给我的话可不行哦,少将大人。”



“我知道的,我也被询问过究竟能不能把你和你部下的生命托付给基德,现在这个时点,答案只能是否定的。但是,基德还在教育期间,而且小孩子的长成总是比周围人预想的要快哦。”



“……刚才的话里把我也包括进去了吧?老爸”



萨兰丁强忍下笑意,虽然很讨厌小孩子,但能和长大的儿子进行这样的对话也不错呢。



“养育孩子是周围大人的义务啊。”



“哼,真敢说呢。——以前对着小时候的我,说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是谁啊,爸爸?”



“啊,那个时候啊,抱歉呢。”



与二十二年前相比外貌几乎没有变化的父亲,一边把蛋糕送进嘴巴干脆地道歉了。



儿子这边却呆住了,凝视着面无表情吃的蛋糕的父亲。



“因为无能部下的连续过失而忙着料理残局,三天没睡的情况下对你说了不愉快的话,有点失去自制力了呢,对不起。”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O2淡淡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父亲工作劳累回家想要休息时,小孩子却跑来撒娇说些任性的话,所以父亲才会生气。——似乎每个家庭都会有的事情。



低声呻吟着路西法多终于开口了。



“……老爸居然会道歉……就算亲耳听到也不敢相信啊。——爸爸也长大了呢!”



认真感慨起来的儿子,叙述着暴言也有部分事实的感想。



实在没法顾及O2的面子,萨兰丁忍不住爆笑了出来。



“……路,路西法多……!不管怎么说,那个……对父亲大人……很失礼哦!”



“从此以后不许再用什么心理阴影来指责我哦。”



“啊!原来是这种姑息的意图吗?还真是老样子性格恶劣哪。”



“好人能当得了中央本部情报部部长吗。”



不为医生的爆笑所动,酷酷地消受了儿子的抗议,O2喝着杯中的红茶。面前的蛋糕三分之二已经被消灭了。



擦了一下笑出来的泪水,萨兰丁看一眼剩下的蛋糕。



从侧面的表层被吃掉的部分可以看到里面的样子,薄饼中间夹了巧克力奶油、果酱什么的,并不是普通的蛋糕。明明厚度不高却从颜色变化的断面上看出来薄薄的好多层不同的原料堆叠在一起。相当费功夫奢侈的蛋糕呢。



知道是跟母亲学习的制作方法,并没有感到嫉妒。她是何等地重视奥利维埃·奥斯卡休塔这个人,从眼前的蛋糕和儿子对蛋糕的回忆中都如实地传达了出来。



萨兰丁吃的多层蛋糕做起来也相当费功夫。



“手制蛋糕特别能体现出制作人对品尝者的爱情呢。这种类型的蛋糕还是第一次吃到,略微带点苦味橘子味和清爽的香气,奶油的甜味也恰到好处,因酒味而更有成熟的味道。真的很美味哦。”



“嗯?能如此品味我是很高兴呢,不过还是快点吃掉的好哦。鲜奶油在室温下会溶化,叉子都不容易切哦,如果一直放着最后会土崩瓦解的。”



这位糕点师是个不懂修辞的现实主义者,居然会向因口中弥漫的快感而陶醉的人,说什么奶油溶化后会像塌方一样,快点吃掉什么的。



O2也对萨兰丁吃的“爱情结晶”产生了兴趣,向制作者发出了询问。



“往蛋糕上涂鲜奶油再重叠起来——到底重复了多少道顺序呢?”



“基本上来说,就是把用酒溶化的糖汁喷在薄饼表面,再涂上用橘子甜酒和橘子皮粉碎后混合而成的鲜奶油。”



“啊,这样才会有橘子适度的苦味和强烈的香味,为了让烤出来蛋糕更香加入了少许焦糖么,跟橘子黄油薄卷饼差不多费功夫吧。”



“嗯,这两个比较费时间,晚餐准备的奶挞和布丁。”



不打自招说出给乘务组员们的甜品偷工减料的男人,感觉到有说明的必要,马上加上一句。



“反正不合老爸口味你也不会吃吧。给医生做了别的蛋糕,可以当土产带回去跟卡加一起吃的。老爸回去了喜欢的蛋糕要多少都有人作,土产什么的也不需要咯,而且现在做出来的等到了琉璃宫风味也会变差啊。”



也可以说,这个茶点是路西法多给外科主任的茶友内科主任的土产吧。



O2对儿子一本正经的说法也没有反驳,只是追加了一杯红茶。



跟出发的时候一样,O2以超能力操纵VTOL在行星巴米里昂的卫星轨道上待命,然后搭乘VTOL返回卡马因基地。



应萨兰丁的要求在军医院楼顶停了一下,与奥斯卡休塔父子告别后,VTOL飞向路西法多想去的空港。



军医院的住院部正是为住院病人准备晚饭的时间。



盛夏时节卡马因市的日照时间很长,虽说从太阳的位置判断离日落还有三、四个小时,但比正午时已经柔和得多了,风也很凉爽。



将行李放到外科主任室后,在军服外面套上白大褂,萨兰丁去了外科住院部。



途中在走廊遇到早班下班的医生,听取了出差期间患者和外科的情况报告。他们原本只是想报告萨兰丁出差期间外科的状况和自己的近况,实际却成了工作说明,一番询问回答之后时间自然就长了。不仅是医生连路过的护士也加入到对话之中,等萨兰丁到达护士站的时候已经过半个小时。



最先认出外科主任的身影报以盛大欢迎的是一直精神满满的芭芭拉·芭莉。



“欢迎回来,阿拉姆特医生。”



“回来了,芭莉女士。”



手边做着各项工作的护士们也一齐转过了身。从她们日常的言行中大体就能推测下个瞬间她们的话语。



从新人到老手从年轻女性到上了点年纪的妇人,都尖叫着向着美貌的医生围了过来。



“呀,欢迎回来,医生!土产呢?”



“啊,右边是吃的,左边是小东西,按你们喜欢的分吧。”



虽说不像抢劫犯似的粗暴,但是冲上来的白衣天使们还是以超快的动作从医生手中接过放了土产的袋子,马上就把装了小礼品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摊在了桌上。



一瞬间各种颜色闪闪发亮的东西铺满了一桌子,女性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女性们经常在自用的提包上挂些小饰物,钮扣呀拉链上也是。吉祥人偶呀,保佑恋爱的护身符什么的,经常在护士站交换收集的这些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