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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玉绯珏吐出一口血痰,阴冷地看着她道:“本公子的私事,本就不需要旁人插手,你少挑拨离间。”

  “那么多年月过去了,你怎依旧是这么的死要面子。”颜莺儿悠悠叹了口气,转眸看向顾渊,语调稍稍一转道,“人也见到了,看也已经看得够仔细了。顾师兄应该已经知道,后面该如何做较好了吧?”

  顾渊淡声问道:“静经散还是凝仙露?”

  颜莺儿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用如此平静的话语说出口,眉心微微一蹙下,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重了这个女人。打量了番他的神色,答道:“顾师兄好眼力,我们给这位姑娘服下的正是凝仙露。”

  服下此毒者,一月内不服解药,就将在睡梦中永远昏睡下去,直到消亡殆尽,永世不醒。

  顾渊的神色依旧没有分毫变动,缓缓抬眸看着颜莺儿,不见喜怒:“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颜莺儿闻言终于婉然一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只不过我这里手上留有师父当年留下的最后一瓶药剂,为了满足师父他老人家的遗愿,我们实在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顾渊唇角冰凉至极地勾起,当眸色落在那个格外熟悉的药瓶上时,已经有如深潭般愈发沉不见底:“难得师父临死还不忘我,只不过,你就如此确定,只要我喝下这瓶药,你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毕竟,那可是你们苦苦探究了近十年,依旧毫无进展的东西。”

  颜莺儿脸色微微一白,笑得有些勉强:“这就不牢师兄操心了。”

  两人僵持的互视中,柳芳华再也忍不住,看向顾渊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鸟门不是屠我满门的罪魁祸首吗?为何忽然间竟以师兄妹相称?”

  顾渊沉默良久,颜莺儿却是冷笑了起来:“柳师姐应当去谢你那位桃李满天下的父亲。别说我们百鸟门,就连顾师兄手下的十三庭,又何曾不是出自师父这位大家的手笔呢?”

  始终护在顾渊身边的蔺影与步羡音闻言,神色皆是深深一滞。

  幼时的记忆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言,都是格外陌生,然有一种感觉让他们曾有认识,该当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便不再有意去探究过。不论是谁,都不曾想过,竟然会于十年前丧命的柳承恩有关。

  一时间再也没人开口。

  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卢松雪忽然沉声道:“大胆妖女,这等邪魔歪道居然还妄图毁我师兄名誉。”

  “哟,原来卢大学士也在啊!”颜莺儿原本有些凝重的脸色,在看到卢松雪之后愈发阴沉起来,嘴角诡异地勾了起来,回眸看向柳芳华,眼里隐隐是阴沉的光,“柳师姐,你真以为你的父亲是个有如传闻中般胸怀天下的学术大家吗?呵……作为这个男人的女儿,恐怕也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了。”

  顾渊脸色微沉:“不要做多余的事。”

  颜莺个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婢女两句,看着她离开,回眸看向顾渊,似笑非笑:“这可不是什么多余的事,难道,你希望这个人即便到死,依旧可以披着这个万人称道的面具吗,顾师兄?”

  顾渊眸色一晃,眼里渐渐泛上一层浓郁的漠然。

  侍女去而复返之后,带回的东西落入眼中,任在场的那一个人看了,脸色都骤然煞白,唯独他这样轻描淡写地瞥过,反倒唇角的那抹弧度愈发漠然。

  无半点惊诧,甚至没有半点动容,一如对这种让人恶心战栗的东西他已经看过太多,多到几斤麻木。

  颜莺儿的笑,张扬到已近有些癫狂,看着柳芳华,眼里有一团似是报复的快感,有团火焰戏谑地攒动:“柳师姐,你可知道,这个笼子里的,都是些什么吗……”

  ☆、第52章 名裂

  直到那个笼子渐渐推到了正中心,许多人才从其中的血肉模糊中依稀辨别出人形,于是本就煞白的脸色瞬间又愈发地没有人色了起来。

  被关押在里面的人,按照身形可以粗粗推断出是几个女人。然而不知为何,骨骼有些诡异的扭曲,佝偻在那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有粗重的锁链将她们牢束住,然而不清楚是受到过怎样的重力,即便一眼看过去粗硕坚固,然而依旧不该存在地展现着一种格外古怪的异样形状。

  卢松雪在如此沉闷的氛围中皱了皱眉,低声道:“你们都小心点,恐防有炸。我出去做一下部署,已备后患。”

  顾渊默许了他的提议,道:“自己小心。”

  卢松雪点头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颜莺儿显然对有人离开并没有什么意见,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柳芳华身上,笑道:“柳师姐,这些可都是你可爱可亲的师妹们,你此时如此畏惧的神色,可真是叫人心寒呢。”

  柳芳华脸色甚是难看,紧咬着唇,道:“是你把她们变成这个样子的?”

  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颜莺儿款款自台阶上走下,到铁笼前沉沉地一击打围栏。

  在沉重的铁迹震荡声中,笼里的人如同受到刺激,猛然抬起头来,露出空洞无魂的眼眸,狰狞地裂开血口,对着她的指尖险些一口咬下。

  颜莺儿一抬指,眼色怜悯地看着铁笼里的一番咆哮,再看向刘芳华,眼里尽是低冷淡漠地道:“呵,柳师姐虽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可也别这样污蔑好人。这种随时可以弃如草芥的失败品,可都是出自我们的师父,你的父亲——柳承恩的手笔。”

  柳芳华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少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吗?”颜莺儿不怒反笑,抬眸看向顾渊,语意悠长,“若不信,怎不问问你这位顾师兄呢?要如何使一个活人硬生生变成如此,除了师父之外,就属他最清楚了吧?”

  柳芳华投来的视线带了几分哀求,顾渊微微侧眸,看向颜莺儿的眸色平淡无痕,语调中也未有丝毫涟漪,淡声道:“原来,你们的目的是想让他身败名裂吗?”

  他虽未答,却已经默声地给出了答案。

  所以,真的是她那位引以为傲的父亲……

  柳芳华脑海中的景象微微一空,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脑海略微空白一阵,身子隐隐一晃,好在旁边的玉绯珏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搀住,这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玉绯珏眼里的神色异常复杂,颜莺儿的余光瞥过两人搀着的手勾起了唇角,迎着顾渊的视线,反问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很好。”悠悠的一句话落过沉静的周围,顾渊这一刻没有再看柳芳华不再如往常那样平静的神色,而是缓缓走上前去。

  蔺影担忧地想要上前拦住,被步羡音一把拉了回来,默默摇头制止了这样不切时宜的举动。

  顾渊走到铁笼前,看着里面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身影,淡漠地勾起了唇角,道:“柳承恩为了一己私利,暗害了万千条性命不加。你们如今拿生人做试验,又与当初有多少的区别呢?”

  看着颜莺儿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他徐徐敲了敲铁栏,语调阴沉讥诮:“这些女人,既然能够活到今日,不可能挨到如今才刚刚开始受到反噬的吧?”

  颜莺儿本以为顾渊理当是这世间对柳承恩最为恨极的人,却是不曾料想,他竟在这种情景下还有心思推敲出这些事来,心里赞许之余,却也愈发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警惕。

  她看了顾渊一眼,笑道:“为了找出彻底根治的解药,这些牺牲又能算得上什么呢?难道师兄就不想,除了体内的那一道心魔吗?”

  顾渊看着眼前这张笑得有些扭曲的脸,眼底愈发沉如深潭,语调不识喜怒:“只是想求得解药,余生安宁,还是想要秉承那人的原路,继续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