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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2 / 2)


  更要命的是,他们确实经常有案子,自己办不了。这要是在往常就能当成悬案,直接把档案一塞就好。现在……却不得不转手把案子交给无常司。虽说大理寺和刑部也经常这么干,可邓艾就是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如今卢斯找上门来了,两边平级,他行的还是下官礼,而且举止谨慎有礼,但邓艾那股子不舒服的劲,一点都没有变少。

  “卢大人想看闫为清的尸首,和他死的那座监牢?怎么,卢大人是觉得那人并非自杀,我们大理寺看错了?”邓艾是个干巴瘦的小老头,现在捏着白胡子,眯着眼睛看卢斯,那明明白白的怨气,简直都让能看见他头顶上冒的烟了。

  “邓大人误会了,闫为清前脚自杀,后脚就出了乱子。大人在大理寺任职多年,说这两件事前后一点联系都没有,您信吗?”

  邓艾捏着胡子的手一抖,捏断了自己两根胡子:“这两件事自然是一点联系都没有的。”

  这话自然是假的,邓艾心里知道,两件事必然是有联系的。

  看了一眼卢斯,邓艾坐直了身子,他对卢斯不快是不快,但是他私人的不快,而且如果这人是他的下属,那他就半点不快都没有了,他只是不高兴大理寺的风光让人抢了,是羡慕嫉妒恨而已。

  可说到底,邓艾不是个糊涂人:“不过,能早日查清真相,还是好的。那牢里本官吩咐过,不要擅动,闫为清的尸首也让仵作验看过,尸格已经写好了,卢大人尽管去吧。”

  卢斯到过谢,由邓艾叫过来的一个大理寺的孙姓小官带着,去大理寺牢了。

  闫为清入狱的时候是官身,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可住的地方依然是比其他监牢更好一些,透光的天窗稍微大一些,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床上铺着草垫子,还有两条被子,床底下有火盆,有桌子有凳子。

  开阳里比较贫穷的人家,基本上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卢斯叫来了当初发现闫为清尸首的狱卒:“这里可是够黑的……你俩早晨巡房的时候,就发现闫为清死了?”

  牢房很暗,站在走道里,卢斯换了几个角度,才模模糊糊看出来石头上写着字。地面本来就满是灰烬和污渍,这间地上染血的牢房,跟旁边几间牢房的地面,看起来也没啥太大区别。

  “是。启禀大人,我二人一开始看见他背对着我们,跪在地上,上半身靠在墙上,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一个捕快把细节描述得很详细,“可连叫了两声,他答应都不答应,就拿水火棍戳了他一下,谁知道这一下,他就倒了。”

  毕竟是大理寺的狱卒,不可能一看见不对就立刻开门闯进去,也是很有经验的。

  “倒了?”

  “对!突然就倒了,吓了我二人一跳。他倒在地上,我俩又戳了几下,这才发现他衣衫上都是血,开门进去一看,人已经死了。”

  第144章

  “……看来,你俩对当日的情景记忆得颇为清楚啊?”

  “是!”两人一起应是。

  卢斯指那个一直话不停的:“你进去, 摆成你们见到时候, 闫为清的模样。”

  “是。”那人有些不乐意, 毕竟那地方死过人,还要他摆成死人的模样, 但是命令在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干了。

  卢斯又对一直不说话的狱卒道:“你回想一下,你当时是在什么位置戳的。”

  两个人一个在里边面朝墙跪着,一个在外边戳。

  卢斯看了看,又道:“继续, 闫为清倒地的时候,是什么姿势?”

  里头的狱卒歪在了地上,整个人瘫软。

  “行了, 出来吧。不过还有些事情, 需要二位帮忙。”卢斯又把闫为清出事那天早晨, 又逆推了两天的几班狱卒都叫来了,换句话说,大理寺监的狱卒全都给他叫来了。

  不过他没立刻跟他们说话,而是去看了闫为清的尸首。

  闫为清的尸首被放在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这里气温很低, 大概就是大理寺的停尸房。卢斯向仵作借来了口罩和手套, 开始验尸。

  闫为清死得很惨, 是真正意义上的脑浆迸裂,他的额头部位很显然发生了多次撞击, 裂开了一个能流出脑浆子来的大洞。他的鼻子、嘴唇和脸颊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卢斯脱下他的衣服,观察尸斑与伤痕,他的膝盖上,没有尸斑。左臂到左肩有颜色极深的尸斑,让卢斯拿着他这条胳膊看了半天。他的两只手不像是一般读书人的,粗糙并且干裂,还有未愈合的冻疮,指甲缝里有血迹,卢斯用竹签子剔了剔他的指甲,发现里边有皮肉。

  ——人的指甲是很锋利的,就算指甲剪得很干净,但只要角度和力量足够,一样能够挠出丧心病狂的血道子来。这是卢斯用自己的后背和正气小哥哥的爪爪亲身试验过后的结果。

  他把人翻过来,背脊有大片的暗沉尸斑,但还是能看出来几块淤伤。

  脱下鞋子,左脚大脚趾的指甲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指甲稍微用力就被卢斯揭掉了,生前指甲已经被掀掉了,只是一直没动,就盖在了伤口上。

  处理好这些,卢斯站起来,摘下手套,解下口罩:“本官刚才看见的,你也跟着本官看了一遍,你有什么要改口的吗?”

  这尸体从头到脚都不对劲,这要是个小县城的仵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卢斯不意外,但这位可是大理寺的仵作,卢斯虽然跟他没有特别的合作过,但也知道,他不会是无能之辈。

  仵作是个中年人了,面容愁苦还有些谢顶。他听见卢斯如此说话,一脸茫然的问:“小人、小人没什么要改口的啊,这闫大人,难道不是自杀的吗?”

  卢斯见他如此,到也不强迫:“行了,那你也跟着本官来吧。”轻笑了一声,对着仵作招招手。

  卢斯叫来了几个大理寺的捕快,借用了他们的场院,在卢斯面前,排排站着的就是一群狱卒,加一个仵作了。

  卢斯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大理寺卿邓艾,老头偷偷摸摸的躲在柱子后头,不过是典型的藏头露腚,再明显不过了。卢斯当没看见,对众人道:“本官先问一句,在场的有没见过死人的吗?”

  “……”众人茫然了一会,才稀稀落落的回答:“见过。”“咱们做狱卒的,怎可能没见过?”“自然是见过。”

  “嗯,那就都该知道,人死了,半盏茶的时间一过,尸首就硬了吧?”

  “是!”“对对对!”“这还用问咱们?”

  狱卒们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但是,这两位说,他们看见闫为清之后,用水火棍一戳,那人就倒了,他不是硬的。”卢斯指着那两个捕快,多话的那个,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了,“既然尸体是软的,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尸僵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天冷,所以尸僵消失会比较慢,那就是这人死了至少得有一天半了……”

  “绝无可能!晚上送饭的时候,他还拿了饭吃呢!”

  “放风的时候,他也出去了,总不能是鬼出来晒太阳吧?”

  “夜里巡夜的时候,还听见他打呼!”

  闫为清还没过堂,换句话说,他身上的官职还在。让他自杀死在牢里,已经让他们这些狱卒都吃了一顿排头了,他们牢头还打了板子,现在正躺家里养伤呢。这要是再闹出来,他们让人直挺挺的在牢里跪了一天多?那真得回家吃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