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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厄律曼托斯的野猪(1 / 2)





  第四章 厄律曼托斯的野猪 注 欧律斯透斯安排的第四项任务是活捉厄律曼托斯山的野猪。厄律曼托斯山位于阿卡迪亚,曾是百兽母胎的圣地,也曾是阿尔忒弥斯的住所。这里有一头残暴的野猪,关于它的来历有各种说法,一说一旦城里的百姓触怒天神,天神就会让这头野猪下来糟蹋田地。一说野猪是阿波罗派去杀死阿佛洛狄特的情人阿多尼斯的,因为阿波罗的儿子厄律曼托斯山因偷看阿佛洛狄特洗澡而被神降罪变成瞎子。另有一个流传更为广泛的说法是这头野猪是阿瑞斯变的,因为他嫉妒阿多尼斯,于是变成野猪杀死了他。赫拉克勒斯在完成这项任务之前去求助了师父喀戎,喀戎告诉他把野猪引至积雪中,赫拉克勒斯成功将野猪带给欧律斯透斯,后者吓得躲了起来并命令赫拉克勒斯快把野猪带走,赫拉克勒斯最终把野猪扔进了海里。这次冒险途中还涉及一些故事,虽版本各不相同,但总体来说就是赫拉克勒斯解放了普罗米修斯,从而对日后产生了深远影响。

  1

  为了完成第三件赫拉克勒斯的任务,赫尔克里·波洛来到了瑞士,他觉得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如借此机会游览一下至今还没去过的几处地方。

  他在夏蒙尼度过了舒适的几天,又在蒙特勒消磨了一两天,接着动身前往安德玛特,这是几位朋友高度评价过的地方 。

  然而安德玛特并没使他感到愉快。它坐落在山谷尽头,被云雾笼罩、冰雪覆盖的山峰围住。波洛莫名感到呼吸困难。

  “我可不能待在这里。”赫尔克里·波洛心里想道。这时,他瞥见了登山缆车,决定上去看看。

  缆车先上到莱阿温,接着到考鲁谢,最后抵达海拔一万英尺的罗切斯雪山。

  波洛无意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心想到莱阿温看看就够了。

  可他并没有估计到在人生中影响力巨大的意外因素。缆车开动后,售票员来到波洛面前查票。他查看车票后用一把样子吓人的剪票夹在车票上打了个孔,然后鞠了一躬,把票还给了波洛。与此同时,波洛感觉到有一个纸团跟车票一起被塞进了他的手中。

  赫尔克里·波洛扬了扬眉毛,随后不动声色地慢慢展开了纸团。纸上用铅笔匆匆写着:

  这副小胡子是不可能认错的!我向您致敬,亲爱的同事。如果您愿意,能不能帮我一个大忙?您一定看过报上登载的沙里一案吧?杀人犯马拉舍有很大可能要在罗切斯雪山跟他的同伙碰面——在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当然整件事也有可能是子虚乌有——不过我们的消息来源很可靠,总会有人多嘴,对不对?所以请您留意一下,我的朋友。请跟在那儿的德鲁埃警督联系。他是个可靠的人,但他没法跟睿智的赫尔克里·波洛相比。一定要抓住马拉舍,我的朋友,这非常重要——还要生擒活捉。他不是人,而是一头疯狂的野猪,一名当今世界最凶险的杀手。我没敢冒险在安德玛特跟您说话,因为担心自己可能一直被人监视。此外,如果您看上去只是个旅客的话,行动起来也更加方便。祝狩猎成功!您的老朋友——勒曼泰。

  赫尔克里若有所思地爱抚着自己的唇髭。的确,谁也不会认错赫尔克里·波洛的小胡子。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的确在报上看到过沙里案件的详细报道——巴黎的一位著名出版商被人冷酷地谋杀了。凶手身份业已查清,马拉舍,一个臭名昭著的赛马赌博团伙中的一员。他曾涉嫌多起凶杀案,但这一次他的罪行被彻底证实。他逃跑了,据信已逃离法国,欧洲各国的警察正在联手捉拿他。

  现在,据说马拉舍一伙要在罗切斯雪山碰面……

  赫尔克里·波洛缓缓地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罗切斯雪山海拔在雪线以上 ,山上有一家酒店,位于高悬在山谷之上的一道岩脊上,只能通过缆车与外界连接。酒店每年六月开始营业,但要到七八月才会有大量的游客光顾。进出这里极不方便,一个人如果被追到了那里,就等于落入了陷阱。一伙匪徒居然选择这样一个地点聚会,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既然勒曼泰说他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他很可能是对的。赫尔克里·波洛敬重瑞士警察局的这位警官,认为他是个能干而可靠的人。

  一定有什么未知的因素迫使马拉舍选择了这个远离文明世界的约会地点。

  赫尔克里·波洛叹了口气。捕捉一个无情的杀人凶手与愉快的假期生活可是格格不入。坐在扶手椅里开动脑筋才更符合他的风格,而不是在山岭之间捕捉一头野猪!

  一头野猪——这是勒曼泰用的字眼,这可真是奇怪的巧合……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赫拉克勒斯的第四桩丰功伟绩,厄律曼托斯的野猪?”

  他默默地、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同行的乘客。

  在他对面,坐着一位美国游客。他的衣服、大衣和手提包的样式,他那主动又友好的态度和陶醉于窗外景色的天真表情,包括他手中的旅游指南都出卖了他,无不暴露出他是个生平第一次来欧洲旅游的美国小地方出来的人。波洛判断,一两分钟之后这人就会开口搭话,他那副急切的渴望表情不会让人弄错。

  车厢另一边坐着一位看起来身份不俗的高个子男人,他头发灰白,长着一个大鹰钩鼻子,正在读一本德语书。他的手指灵活稳健,像音乐家或外科医生的手。

  再远一点坐着三个同样类型的男人:罗圈腿,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粗野气质。他们正在玩纸牌。再过一会儿,他们可能会邀一个陌生人加入牌局。刚开始,那个陌生人也许会赢,可随后牌运就会逆转。

  这三个人本身倒不算太异常,唯一不寻常的是他们出现的地方。

  这种人你可能会在去赛马会的火车上或是一艘普通轮船上遇到,可是在一辆几乎空荡荡的缆车上——很不寻常。

  车厢里还有一位乘客——一名妇女。她高高的个子,皮肤黝黑,长着一张美丽的面孔——一张曾经表情丰富的脸,眼下却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她谁也不看,一直盯着下方的山谷。

  没过多久,正像波洛所料,那个美国人开口了。他说他名叫施瓦兹,这是他第一次到欧洲旅行。他说欧洲的风景简直太棒了。他对西壅古堡印象深刻,但认为巴黎作为一座名城没什么了不起的——过于夸大其词了——他去了女神游乐厅、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发现那些餐馆和咖啡厅里没人会正确地演奏狂热的爵士乐。他认为香榭丽舍大街相当不错,他喜欢那里的喷泉,尤其是被灯光照亮时。

  没有人在莱阿温和考鲁谢下车。很明显车厢里的乘客都要去罗切斯雪山。

  施瓦兹先生解释了一下自己去那里的原因。他说自己一直希望能到高高的雪山上游览。一万英尺相当不错——他听说在那么高的地方连鸡蛋都煮不熟。

  施瓦兹先生以发自真心的天真友好之情力邀车厢那边的那位高个子灰发绅士一起聊天,可是后者只从夹鼻眼镜上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看手上的书。

  施瓦兹先生又主动向那位肤色黝黑的女士提议换一下座位——他解释说,坐在这边她可以更好地观赏美景。

  也许她听不懂英语,反正不管怎样,她只是摇摇头,脑袋又往大衣的毛皮领子里缩了缩。

  施瓦兹先生小声对波洛说:“一个女人独自旅行,没人为她照管行李,真的很不合适。一个女人出门旅行,需要人们多加照应。”

  赫尔克里·波洛回想起自己在欧洲大陆遇见的某些美国妇女的情况,表示赞同。

  施瓦兹先生叹了口气。他发现这个世界不太友好。他那双棕色的眼睛明白地表露出这一点:彼此之间多一点友好又有什么害处呢?

  2

  在这个远离人世或者说超脱世俗的地方受到一位穿着大礼服和漆皮鞋的经理接待,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有点荒谬可笑。

  酒店经理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举止庄重,歉意连连。

  刚进入旅游季节……热水设备有毛病……一切都还没进入正常运营的状态……当然,他会竭尽全力……工作人员还没到齐……面对意料之外的游客,他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这些都是以职业化的温文尔雅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可是波洛却在文雅的表象背后捕捉到一丝强烈的不安。这个人尽管故作轻松,却很不自在,他在担心什么事。

  午餐在一间可以俯瞰那深不可测的山谷的狭长房间里进行。此时仅有一名侍者,名叫古斯塔夫,他业务娴熟,动作老练又灵巧。他四下穿梭,不时给客人一些点菜和酒水方面的建议。那三个粗俗的家伙坐在一张桌边,用法语又说又笑,声音越来越大。

  那个老好人约瑟夫啊!小丹尼斯怎么样啦,老兄?还记得奥特尔那匹把咱们都坑了的劣马吗?

  他们兴高采烈,个性鲜明——却跟这个地方很不搭调!

  那个长着漂亮面孔的女人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谁也不看一眼。

  波洛在休息厅里闲坐着,经理来到他身边,偷偷对他说道:“先生,您千万别以为这家酒店经营惨淡。现在还不到旺季,七月底之前都没什么人到这里来。那位女士,先生您也许注意到了吧?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来。她丈夫三年前登山时遇难了。真是相当悲惨的事情。他们俩的感情非常深。她总在旺季开始之前到这里来——这样安静些。算是一种凭吊缅怀吧。那位上了岁数的先生是一位著名的医生,卡尔·卢兹医生,他是从维也纳来的。他说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安静地休养。”

  “这里的确很宁静。”赫尔克里·波洛说道,“可那边的先生们呢?”他指的是那三个粗鲁的人,“你觉得他们也是来寻求宁静的吗?”

  经理耸了耸肩,双眼又流露出不安的神情。他含糊地说道:“哦,游客嘛,总想找点新鲜感……这种海拔,也是一种新鲜的感觉吧。”

  波洛心想,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了,脑海中忽然愚蠢地冒出一句儿歌:“高居人世间上方,像个茶盘放天上。”

  施瓦兹来到休息厅,一看到波洛,顿时两眼放光,立刻来到他跟前。

  “我刚才在跟那位医生聊天。他的英语说得马马虎虎。他是个犹太人,纳粹把他从奥地利赶了出来。我得说,那帮家伙简直是疯了!这位卢兹医生可是位相当了不起的人物,我想他是个……神经学专家,心理分析学家……那类的吧。”

  他又看向那个高个子女人,后者正在眺望窗外冷峻的群山。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从侍者口中得知了她的姓名。她是格朗迪埃夫人,她丈夫登山时遇难了,她就是为了这个到这里来的。我觉得咱们该想点办法,让她别再这么难过了,您觉得呢?”

  赫尔克里·波洛说道:“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试图这么做!”

  但是,施瓦兹先生的友爱精神却是不屈不挠的。

  波洛看到他努力打破僵局,又看到他遭到冷酷无情的回绝。他们俩在灯光的映衬下一起站了片刻。那个女人比施瓦兹还高,她头往后仰,表情冷峻。

  波洛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可是施瓦兹回来时显得垂头丧气。

  “说什么都没用。”他说道,接着又惆怅地说,“我总觉得我们大伙儿聚到了一起,没有理由不友好相处。您同意吗,先生?要知道,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我姓波利耶,”波洛说道,又补上一句,“我在里昂做丝绸生意。”

  “我给您一张我的名片,波利耶先生,欢迎您以后来喷泉镇。”

  波洛接过名片,用手拍拍口袋,喃喃说道:“啊,真不巧,我身上没带着名片……”

  这天夜里,波洛在睡觉前又仔细读了一遍勒曼泰的信,然后把它仔细折好,放回钱包里。上床睡觉时他自言自语道:“怪事……我想这会不会……”

  3

  侍者古斯塔夫为赫尔克里·波洛送来早餐的咖啡和面包圈,并特地为咖啡道歉。

  “先生,您一定能理解吧?在这样的海拔高度,咖啡很快就沸腾了,但没法煮得真正滚烫。”

  波洛轻声道:“人必须坚忍地面对大自然的变幻莫测。”

  古斯塔夫轻声说道:“先生真是位哲学家。”

  他走到门口,但没有出去,而是朝门外匆匆瞥了一眼又把门关好,回到了波洛的床边。他说道:“您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吗?我是警察局的德鲁埃警督。”

  “哦,”波洛说道,“我已经在怀疑这一点了。”

  德鲁埃压低了声音。

  “波洛先生,出了很严重的事情。缆索发生了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波洛坐了起来,“什么样的意外事故?”

  “没有伤到人。事故是在夜里发生的,可能是自然原因造成的——一场小规模的雪崩卷下的碎石,不过也有可能是人为破坏,现在还不知道。不管怎样,都得过好多天才能修好,眼下我们跟外界彻底断绝联系了!离旺季还早,雪也挺厚,根本不可能跟下面的山谷取得联系。”

  赫尔克里·波洛在床上坐了起来,轻声说道:“这可太有意思了。”

  探长点了点头。

  “没错,”他说道,“这说明我们总监的情报是正确的。马拉舍在这里有个约会,他采取了行动,确保这次约会不受干扰。”

  赫尔克里·波洛不耐烦地喊道:“但是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我同意,”德鲁埃警督摊开双手,说道,“这不符合常理——可就是发生了。马拉舍这个家伙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我个人……”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他疯了。”

  波洛说道:“一个疯子,同时还是个杀人凶手!”

  德鲁埃冷冷地说道:“这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同意。”

  波洛慢慢说道:“但是如果他要在这里约会,在这个高耸在冰天雪地之间的悬崖上,那就说明马拉舍本人已经在这里了,因为与外界的联系中断了。”

  德鲁埃平静地说道:“我明白。”

  两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波洛问道:“卢兹医生……他会不会是马拉舍?”

  德鲁埃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认为。卢兹医生确有其人,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一位声名显赫的要人。这里的这位跟照片上的非常像。”

  波洛轻声说道:“如果马拉舍是个乔装改扮的行家,就可以巧妙地扮演那位医生。”

  “没错。可马拉舍是那样的人吗?我从没听说过他善于乔装打扮。他不是条阴险狡诈的蛇,他是头疯狂的野猪,凶残、可怕,只知道一味蛮干。”

  波洛叹道:“尽管如此……”

  德鲁埃迅速表示赞同。“哦,没错,他是个逃犯,他不得不乔装打扮。所以他可能——实际上他一定得——多多少少把自己伪装一下。”

  “您有没有他的资料?”

  对方耸了耸肩。

  “只有大致的材料。官方的贝蒂荣照片 和体貌数据原定今天要寄给我的。我只知道他三十岁上下,身材中等,个子偏高,肤色较黑,没有显著特征。”

  波洛耸了耸肩。

  “这样的描述可以套用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个美国人施瓦兹怎么样?”

  “我正想问您这一点呢。您跟他说过话了,而且我想您跟英国人、美国人都一起生活过。乍看之下,他就是个普通的美国游客。护照没问题。有点怪的是他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不过美国人旅游一向叫人难以揣摩。您本人是怎么看的呢?”

  赫尔克里·波洛困惑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样,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个没有恶意,相反有点热心过度的家伙。他可能有点讨人嫌,不过很难把他看成是个危险人物。”波洛接着说道,“这里还有另外三个旅客呢。”

  警督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热切起来。

  “没错,他们正是咱们在寻找的那类人。波洛先生,我敢发誓,那三个家伙一定是马拉舍的同伙。他们一看就是赛马场上的恶棍!而且可能那三人当中有一个就是马拉舍本人。”

  赫尔克里·波洛沉思着,回忆起那三张面孔。

  其中一人长着张宽脸,眉毛下垂、下巴肥硕——粗鄙而残忍。另一个体形精瘦,一张尖尖的长脸上挂着两只冷酷无情的眼睛。第三个是个面色苍白的家伙,有点花花公子的神态。

  没错,这三个人当中很可能有一个是马拉舍,但如果是这样,就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马拉舍跟他的两个同伙要一道来这样一处高山上的绝境呢?会晤完全可以安排在一处不那么稀奇古怪而且更加安全的地方——一家咖啡馆、一个火车站、一座拥挤的电影院、一处公园,任何一个有很多出口的地方都行,不必在这白雪皑皑、远离人间的高山上。

  他把部分想法讲给德鲁埃警督听,后者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没错,实在是稀奇,毫无道理可言。”

  “而且,如果要在这里碰面,为什么还结伴同行呢?不,真的,这毫无道理。”

  德鲁埃带着不安的神情,说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必须考虑一下第二种可能:这三个人都是马拉舍的同伙,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会见马拉舍本人。那到底谁是马拉舍呢?”

  波洛问道:“酒店里的员工呢?”

  德鲁埃耸了耸肩。

  “基本上没有什么员工。有个做饭的老太婆和她的老伴儿杰克——我想他们俩已经在这里干了五十年了。原本还有个侍者,不过他的职务现在由我来充当,就这么几个人。”

  波洛说道:“经理是知道您的身份的吧?”

  “这是自然,需要他的合作。”

  “您有没有注意到,”赫尔克里·波洛说道,“他看起来心神不宁?”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德鲁埃。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没错,的确如此。”

  “也许只是因为被卷入警方的调查而感到不安吧。”

  “但是您觉得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您觉得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

  德鲁埃阴郁地说道:“我倒想……”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您觉得能让他说出来吗?”

  波洛深表怀疑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最好别让他知道我们的怀疑。只要对他多加注意就行了。”

  德鲁埃点了点头,转向房门。

  “您没有什么建议吗,波洛先生?我……我知道您的名望。在我们这个国家,大家都听说过您的大名。”

  波洛困惑地说道:“暂时没有什么建议。我一直想不出理由——在这个地方碰面的理由。说到底,又有什么理由要碰面呢?”

  “为了钱。”德鲁埃干脆地说道。

  “这么说,那个可怜的沙里不仅遭到杀害,还被抢劫了?”

  “是的,他身上有一笔数目可观的现金不见了。”

  “您认为碰面的目的是为了分钱?”

  “这是最明显的理由。”

  波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不错,可为什么要在这儿呢?”他接着慢慢地说道,“对罪犯碰面来讲,这儿大概是最糟糕的地方。不过倒是个跟女人幽会的好地方……”

  德鲁埃热切地向前迈了一步,兴奋地说道:“难道您认为……”

  “我认为,”波洛说道,“格朗迪埃夫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认为任何人都会为了她而爬上一万英尺的——如果她提出了这样的建议的话。”

  “要知道,”德鲁埃说道,“这倒是很有意思。我从没考虑过她会跟这个案子有什么联系。毕竟,她已经连续好几年都到这个地方来了。”

  波洛轻声说道:“没错……所以她的出现不会引起怀疑。而这可能就是选中这里作为会见地点的缘故吧,是不是?”

  德鲁埃兴奋地说道:“您可真有想法,波洛先生。我会从这个角度调查一下的。”

  4

  这一天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幸运的是酒店里的物资储备很充足,经理让大家不必担心,一切供应都可以确保无忧。

  赫尔克里·波洛努力想跟卡尔·卢兹医生谈谈,却遭到了拒绝。医生明确地表示心理学是他的专业,他不打算跟业余爱好者讨论这门学问。他坐在一个角落里,读着一本厚厚的关于潜意识的德语专业书,不时做些笔记、加点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