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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旅程开端(1 / 2)





  第二十七章 旅程开端

  “bismillahi ar rahman ar lahim。这是阿拉伯人在旅途启程之前会说的一句话。那好,我们也将要开始一段旅程,一段回溯过去的旅程;一段探求人类心灵中奇异之地的旅程。”

  直到那一刻之前,我都不觉得我感受到了任何所谓的“东方的魅力”。坦率地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无处不在的肮脏混乱。但是听了波洛先生的话,突然之间,一幅奇异的画卷展现在我眼前。我想起了撒马尔罕 和伊斯法罕 这样的名字,想起了留着长髯的商人,想起了跪倒的骆驼,还有只靠一根绑在前额的绳子就能背起沉重货物的蹒跚的搬运工人,以及跪在底格里斯河畔洗衣服的妇女,头发染成深橘红色、面上有刺青。我还听到了他们那种古怪的悲鸣般的咏唱和遥远之处水车的低吟。

  这些大多是我看过、听过,但从未多想过的东西。但现在,不知为什么,它们看起来截然不同了,就好像你将一块发霉的旧布料拿到光线下面,忽然间发现它呈现出古老刺绣般的丰富色彩一样。

  环顾这间我们大家围坐着的屋子,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波洛先生是对的,我们都要开始一段旅程。此时我们相聚一处,但很快便将各奔东西。

  我又看了看每个人,仿佛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一样。我知道这话听上去很愚蠢,但确实是我此刻的感觉。

  莫卡多先生紧张地捻着手指头,奇怪的浅色眼睛瞳孔大张地看着波洛。莫卡多太太瞧着丈夫。她脸上带着警觉的表情,像一头随时准备跃起来的母老虎一般。莱德纳博士看上去似乎很奇妙地缩小了。这最后的打击使他垮掉了,你几乎可以说他根本就不在这间屋子里,而是在很远很远的某个属于他自己的地方。科尔曼先生直直地盯着波洛。他的嘴微微张开,眼睛突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埃莫特先生低头看着脚,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脸。莱特尔先生看上去很困惑,他撅着嘴的样子使他比平时更像一头干净整洁的猪了。莱利小姐牢牢地盯着窗外,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我看了看凯里先生,但不知怎么,他的脸让我感到很难过,我只好把目光移开。这就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然后,很莫名其妙地,我觉得当波洛先生说完之后,我们都将前往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波洛先生的声音平静地传来,犹如一条河流,在两岸之间平稳地流淌,最终注入大海……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要想搞清这起命案,我们必须去探寻的不应该是外在征象或者蛛丝马迹,而应该是像人格冲突和内心隐秘这样更加确实的线索。

  “我可以说,在这起命案中,尽管我已经找到了我确信的真正答案,但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我知道真相就是这样,因为它一定是这样,因为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可能,能够让所有单个的事实如此完美地各归其位。

  “而且在我心中,这也是我能找到的最满意的解答。”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我想从我最初卷入这起案子,也就是命案发生以后我应邀来调查的时候开始我自己的旅程。依我看来,每一起案件都有着明确的形式和类别。这个案子的模式,我认为全部都是围绕着莱德纳太太的人格而形成的。因此在我确切地了解莱德纳太太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之前,我不可能知道她为什么会被谋杀,以及是谁杀了她。

  “于是,这就是我的出发点——莱德纳太太的人格。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有趣的心理问题,也就是据说存在于考古队员之间的那种奇怪的紧张状态。这一点已经被很多不同的人所证明,其中有几个还是局外人,于是我记下了。虽然这很难作为一个出发点,但我应该在调查过程中时刻牢记于心。

  “似乎大家普遍认为,这都是莱德纳太太对考古队员们的影响造成的直接后果,但是出于一些我稍后会讲到的原因,我并不完全接受这种说法。

  “如我所言,开始的时候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解莱德纳太太的人格上。我有各种方法去评价她的人格——既可以看看周围脾气性格千差万别的人对她的反应有何不同,也可以通过我自己的观察来收集资料。通过后者能够了解的范围自然是很有限的,但我也的确得知了某些事实。

  “莱德纳太太的品味是简单,甚至是有些朴素的。她显然不是一个追求奢华的女人。另一方面,她正在做的一些刺绣作品非常精致美丽,这说明了她是个注重细节并且有着艺术品味的人。而通过对她放在卧室里的那些书的观察,我又做出了进一步的评价。她很有头脑,而且我也可以设想,从本质上来说,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有人向我暗示莱德纳太太是个把主要精力放在吸引异性上面的女人,实际上也就是说她是个淫荡风流的女人。这一点我并不相信是真的。

  “在她的卧室里,我留意到架子上有下面这些书:《古希腊人揭秘》、《相对论入门》、《赫斯特·斯坦霍普夫人的一生》、《千岁人》、《琳达·康登》、《克鲁号》。

  “首先,她对文化和现代科学感兴趣,显然这是她理智的一面。而小说方面,《琳达·康登》,还可以把《克鲁号》也算上,似乎表明她对于不受男人诱骗束缚的独立女性充满同情心,并且饶有兴趣。同时很明显,她对于赫斯特·斯坦霍普夫人的人格也怀有浓厚的兴趣。《琳达·康登》是对于崇拜自身美貌的女人的细致研究;《克鲁号》则是对狂热的个人主义者的解读;《千岁人》中对于以理智而非出于情感的态度对待人生是持赞同观点的。于是我想,我开始了解这个死去的女人了。

  “接下来我要调查的是那些和莱德纳太太关系最近的人的反应,这样死者在我心里的形象才会越来越完整。

  “根据莱利医生和其他人的描述,我很清楚地知道了莱德纳太太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美人,而且除了天生的美貌,她还具有一种带来不幸的魔力。这种魔力有时可能与美貌并存,而实际上也可以独立存在。这种女人所到之处,身后往往会伴有暴力事件;她们带来灾难,灾难有时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有时则会发生在她们自己身上。

  “我确信莱德纳太太本质上是一个自我崇拜的女人,而且喜欢拥有权力的感觉胜于其他任何事物。无论走到哪里,她都必须成为宇宙的中心。在她周围的所有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也都必须承认她的支配地位。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并不难。比如说,莱瑟兰护士就是个生性慷慨大方又具有浪漫想象力的人,她几乎是立刻就为她所折服,进而对她心甘情愿地付出,毫无怨言。不过莱德纳太太还有第二种办法来实施她对别人的支配——这就是恐惧。当发现俘获异性太过容易之后,她就会开始放纵她天性中更残忍的一面。但我要反复强调的是,这并非你们所说的那种“有意识的残忍”。这完全是一种自然的不假思索的下意识行为,就像猫看见老鼠一样。在潜意识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她本质上还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会对别人又体贴又周到,而且不厌其烦。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当然就是关于匿名信的问题。是谁写的?为什么要写?我问我自己:是莱德纳太太自己写的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回溯到很久以前,实际上,我们要回溯到莱德纳太太的第一次婚姻。这才应该是我们旅程的起点,也就是莱德纳太太的人生旅程。

  “首先我们必须认识到,当年的路易丝·莱德纳从本质上来说和现在的路易丝·莱德纳是一样的。

  “当时的她年纪轻轻,貌美出众,那种让男人魂牵梦萦的美带给精神和感官的愉悦,与纯粹肉体美所带来的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她那时从根本上来讲已经是个自我主义者了。

  “这样的女人很自然地会厌恶结婚的想法。她们也许会被男人所吸引,但她们其实更愿意属于她们自己。她们是真正的传说中的无情妖女。尽管如此,莱德纳太太到底还是结婚了,我想我们可以假定她的丈夫一定是个性格有些强势的男人。

  “紧接着他的叛国行为败露了,莱德纳太太也正如她告诉莱瑟兰护士的那样做了,她去向政府告了密。

  “现在我要指出,在她的行为中存在着一种心理学上的意义。她告诉莱瑟兰护士她是个非常爱国,并且富于理想主义的女孩,她的行为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但众所周知的是,我们在谈到自己行为的动机时往往会自欺欺人,本能地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莱德纳太太有可能相信自己正是在爱国情怀的驱使之下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但我却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实际上是她不肯承认的想要摆脱丈夫的愿望所产生的结果!她不喜欢受人支配,不喜欢那种自己属于别人的感觉——实际上她就是不喜欢处于次要的位置上。于是她就采用一种爱国的方式重获了自由。

  “但她的潜意识中一直存在着让她备受折磨的负罪感,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她未来的命运。

  “我们现在直接来谈谈匿名信的问题。莱德纳太太对于男性而言具有很强的吸引力。而有几次,她也迷恋上了这些男人,但每次都会有一封恐吓信出现,使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是谁写的那些信?是弗雷德里克·博斯纳,或者他的弟弟威廉,还是莱德纳太太自己?

  “每一种推论都可以找到很完美的理由来支持。在我看来有一点明确无误:莱德纳太太是那种能够激发起男人贪婪爱欲的女人,这种爱甚至可以发展到痴迷的地步。我可以非常相信,对这个弗雷德里克·博斯纳来说,他的妻子路易丝要比世界上其他的一切都重要!她已经出卖过他一次,因此他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近她,但他至少已经下定决心,要么让她重新成为他的人,要么就谁也别想得到她。他宁可让她去死,也不愿意让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莱德纳太太打内心里不想落入婚姻的藩篱,她也很可能采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摆脱困境。她就像是个女猎手,猎物一旦到手也就没有更多用处了!出于对一种戏剧化生活的渴求,她就自编自演了这出令她非常满意的好戏:死而复生的丈夫阻止她再次结婚!这满足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本能,使她既能成为一个富于浪漫气息的角色,一个悲情的女主角,同时又得以免遭下一次的婚姻之苦。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多年。每一次婚姻的苗头一出现,恐吓信就会如期而至。

  “但是马上我们就会发现一件真正有趣的事情。莱德纳博士登场了,这一次没有恐吓信出现!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她成为莱德纳太太了。而直到结婚以后她才又接到了一封信。

  “现在我们就要问问自己,为什么?

  “让我们再来依次看看这几种理论。

  “如果是莱德纳太太自己写了那些信,问题就很容易解释了。因为莱德纳太太是真心想和莱德纳博士结婚,所以她也确实嫁给他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婚后还要再给自己写信呢?难道说她对于戏剧化生活的渴求强烈到难以压制的程度了吗?而且为什么只写了两封呢?在那之后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她再也没有接到过其他的信。

  “现在再看看另一种理论,假如这些信是她的前夫弗雷德里克·博斯纳(或者他的弟弟)写的,为什么恐吓信会在婚礼之后才寄到?想必弗雷德里克是不会愿意让她嫁给莱德纳博士的,那么他又为什么没有阻止这场婚姻呢?毕竟前面的每一次他都成功了。那么为什么这一次直到婚礼已经举行之后,他才又重新开始发出威胁呢?

  “有一个不太令人满意的答案,那就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无法更早地提出反对。他当时可能正在坐牢,或者人在国外。

  “接着,我们再看看那次未遂的煤气中毒事件。看起来这极其不像是一个外人干的。筹划这件事的很可能就是莱德纳博士夫妇。而我们又想象不出莱德纳博士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莱德纳太太自己策划并实施了这起事件。

  “为什么?为了寻求更多的刺激?

  “在那之后,莱德纳博士夫妇旅居国外,在十八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一直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再也没有受到死亡威胁的打扰。他们把这归因于他们成功地掩盖了行踪,但这种解释其实是相当荒谬的。在当今这个年代,仅靠出国根本达不到这个目的。对于莱德纳夫妇而言尤其如此。他本人是博物馆考古队的负责人,只要问问博物馆,弗雷德里克·博斯纳马上就能够知道他的准确地址。即便他生活拮据,无法亲自去追踪这对夫妇,但继续写恐吓信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障碍。而依我所见,像他这样一个对她如此痴迷的男人一定会这么做的。

  “然而,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音信皆无,直到这些恐吓信又重新出现。

  “为什么这些恐吓信又回来了呢?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最简单的答案就是莱德纳太太感到无聊了,需要寻求更多的刺激。但我对这种解释很不满意。这样的戏码有点儿过于庸俗简陋,和她注重细节、一丝不苟的人格特征并不相衬。

  “那么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对这个问题采取一种开放的态度,不抱成见。

  “我们有三种明确的可能性:一、那些信是莱德纳太太自己写的;二、那些信是弗雷德里克·博斯纳(或者年轻的威廉·博斯纳)写的;三、那些信一开始可能是莱德纳太太或者她的前夫写的,但后来的这些则是仿造的,也就是说,是由某个知道以前那些信的存在的人写的。

  “现在我准备直接考虑考虑莱德纳太太身边的人了。

  “首先我调查的是每一个队员实际上可能拥有的实施犯罪的机会。

  “从表面上大体来看,除去三个人之外,其他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实施犯罪(这是仅就机会而言)。

  “莱德纳博士拥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从未离开过屋顶。凯里先生在挖掘场值班。科尔曼先生在哈沙尼。

  “但是我的朋友们,这些不在场证明并不像它们看上去的那么令人满意。我需要把莱德纳博士排除在外。他自始至终都在屋顶上,直到谋杀发生以后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他才下来,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我们能够确定凯里先生一直都在挖掘场吗?

  “而谋杀发生的时候,科尔曼先生真的是在哈沙尼吗?”

  比尔·科尔曼的脸变得通红,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神不宁地看了看四周。

  凯里先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波洛继续平稳地说下去。

  “我让自己感到满意的是,我还考虑过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如果内心的感觉足够强烈的话,也完全能够去实施谋杀。莱利小姐有勇气,有头脑,而且带有一种冷酷无情的特质。当她和我谈起这个死去的女人时,我曾经开玩笑地对她说,我希望她也能有一个不在场证明。我想莱利小姐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至少在她心里也有一种欲望,一种杀人的欲望。不管怎么说,她当时立刻就撒了一个很愚蠢并且毫无意义的谎。她说她那天下午在打网球。而第二天我就在和约翰逊小姐的一次偶然谈话中得知,莱利小姐在谋杀发生的时候根本没在打网球,实际上她就在营地附近。这让我想到,如果莱利小姐在本案中无罪的话,她也许能够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停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道:“莱利小姐,你能告诉我们,那天下午你看见什么了吗?”

  那个女孩儿并没有立即回答。她依然头也不回地看着窗外,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显得超然而审慎。

  “我午饭后骑马去了挖掘场,到那里的时间肯定是在差一刻钟两点左右。”

  “你在挖掘场找到那些朋友了吗?”

  “没有,似乎除了那个阿拉伯工头之外没人在那儿。”

  “你没有看到凯里先生?”

  “没有。”

  “这就奇怪了,”波洛先生说,“维利耶先生同一天下午到那儿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什么人。”

  他用带着点儿引诱的眼神看着凯里,但后者既没动也没说话。

  “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凯里先生?”

  “我去散步了,那天下午也没挖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你往哪个方向走的?”

  “沿着河向下游走。”

  “不是往营地的方向走吗?”

  “不是。”

  “我猜,”莱利小姐说,“你在等什么人,而这个人没有来。”

  他看了看她,但是没有回答。

  波洛并没有追问这一点,他又对着女孩儿说道:“小姐,你还看见其他什么人了吗?”

  “是的,我注意到考古队的旅行车停在干涸的河道上,那时我离考古队的营地不远。我觉得挺奇怪的。然后我看见了科尔曼先生。他一路走着,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听我说,”科尔曼先生叫出声来,“我——”

  波洛用命令式的手势制止了他。

  “等一等。莱利小姐,你和他说话了吗?”

  “没有,我没和他说话。”

  “为什么?”

  那女孩儿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他时不时抬起头来四下张望,样子显得特别鬼鬼祟祟,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于是我就掉转马头回去了。我觉得他没看见我。因为我并没有离得很近,而且他也在全神贯注地干他的事儿。”

  “听我说,”科尔曼先生再也忍不住了,“我承认,我那天看起来有点儿可疑,但我有很好的解释。说起来,在那之前一天我本来应该把一个很精致的圆筒印章放回文物室,结果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最后留在了我的外衣口袋里。然后我发现它不在我口袋里了,我把它弄丢了,可能是掉在哪儿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挨骂,所以我决定悄悄地好好找一找。我相当确定我是把它掉在来往挖掘场的路上了,所以我迅速办完了在哈沙尼的事儿,找了个仆人帮我去买了一部分东西,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儿回来。我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然后溜达着找了一个多小时。就这样也没找着那该死的东西!接着我就上车开回营地了。自然地,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刚刚回来。”

  “你还没有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是吗?”波洛很亲切地问道。

  “嗯,在这种情况下不说也是很自然的吧,你不觉得吗?”

  “我不敢苟同。”波洛说。

  “哦,拜托——别自找麻烦——这可是我的座右铭!但是你不能把任何罪名强加给我。我根本就没进院子,而且你也找不到任何人说我进来过。”

  “当然,那正是难点所在,”波洛说,“仆人们的证词都说没有人从外面进到院子里来。但是在仔细思考之后我想到,那其实并不是他们要说的意思。他们发誓说的是没有陌生人进过营地,但是没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有考古队的队员进来过。”

  “好啊,你可以问问他们,”科尔曼说,“他们要是看见我或者凯里进来了,我就把我的帽子吃了。”

  “啊!这倒是提出了一个挺有意思的问题。毫无疑问,他们会注意到一个陌生人进来,但是他们会注意到考古队的队员吗?队员们整天从那里进进出出,仆人们很难注意到他们是走了还是回来了。我想,凯里先生或者科尔曼先生也有可能确实进来过,而仆人们并不记得这件事。”

  “胡说八道!”科尔曼先生说。

  波洛平心静气地继续说道:“而就这两个人来说,我认为凯里先生的进出更不容易被注意到。科尔曼先生那天早上是开着车去哈沙尼的,于是大家也都认为他应该开着车回来。因此如果他是走着回来的,就可能会引人注目。”

  “那是当然!”科尔曼说。

  理查德·凯里抬起了头,深蓝色的眼睛径直望着波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