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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个凶手?(2 / 2)

  “每一次都以为他睡着了?”

  “第一次我是这么想。第二次甚至没看他。第三次我居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可真能睡!’但是我那时其实也没看他。”

  “很好。你的牌友是什么时候离开座位的?”

  罗伯茨医生皱起眉头。

  “难说……很难说。好像德斯帕去拿过另一个烟灰缸。他还去取过饮料——比我先去,我记得他问我要不要喝,我说暂时不用。”

  “女士们呢?”

  “洛里默太太走到炉边一次,估计是去拨火。我恍惚觉得她和夏塔纳说过话,但不敢确定。当时我正打一局很艰难的无将。”

  “梅瑞迪斯小姐呢?”

  “她确实离开过牌桌一次,绕过来看我的牌——当时我跟她搭档。后来她又看了别人的牌,在房间里逛了逛。我不清楚她具体都干什么了,没注意。”

  巴特尔警司若有所思。“你们打牌时,没有人的椅子是正对着壁炉的吗?”

  “不,都是斜对着,中间还隔了个大橱柜——中国产的,很漂亮。当然,我看得出来,捅死那老家伙完全有可能。但轮到你打牌的时候,注意力都在牌局里,哪有闲情东张西望、关注周围的动静?唯一有机会下手的就是某一局的明手。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凶手必定是明手。”巴特尔警司说。

  “但仍然需要极大的胆量!”罗伯茨医生说,“谁敢说关键时刻不会刚好有人抬起头?”

  “对,”巴特尔说,“风险很大。可见凶手的动机一定很强烈。如果我们知道动机就好了。”他撒起谎来脸一点都不红。

  “应该能查到吧,”罗伯茨说,“你们可以查查他的文件什么的,肯定有线索。”

  “但愿如此。”巴特尔警司郁闷地说。然后他又犀利地瞄了罗伯茨一眼,“罗伯茨医生,我想请你帮点小忙,谈谈你的个人观点——男人之间随便聊聊。”

  “当然可以。”

  “你觉得他们三个人当中,谁是凶手?”

  罗伯茨医生耸耸肩。

  “很简单。随便猜猜的话,我觉得是德斯帕。他胆子够大,又习惯了常常需要迅速反应的危险生活。他不怕冒险。我觉得女人不大可能干这事儿,应该需要不小的力气吧?”

  “未必需要多大力气。你看这个。”

  巴特尔变魔术般突然抽出一件细长的东西,镶着宝石的圆顶闪闪发亮。

  罗伯茨医生倾身向前接过来,以专业的目光仔细端详。他碰了碰尖端,吹了声口哨。“厉害!真厉害!这小东西简直是天生的杀人利器。跟切黄油似的——百分之百。我猜是凶手带来的。”

  巴特尔摇摇头。

  “不,是夏塔纳先生的。门口的桌子上有很多这种小玩意儿。”

  “凶手就顺手牵羊了。弄到这么趁手的凶器,运气不错。”

  “噢,从某个角度来看是这样没错。”巴特尔缓缓说。

  “哦,对夏塔纳先生来说当然不走运了,可怜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伯茨医生。我是指这件事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我忽然想到,这说明凶手是发现这东西之后才心生杀意的。”

  “临时起意?不是预谋杀人?来了以后才动杀机?呃——你有什么依据吗?”罗伯茨打量着巴特尔,想一探究竟。

  “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巴特尔警司面无表情地回答。

  “啊,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罗伯茨医生慢吞吞地说。

  巴特尔警司清了清喉咙。

  “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医生。感谢你的协助。方便的话请留个地址。”

  “没问题。西二区,葛洛切斯特街两百号。如果打电话可以联系贝斯沃特二三八九六。”

  “谢谢。不久我可能会登门拜访。”

  “随时欢迎。但愿报纸上别大肆渲染,我不希望那些紧张的病人担心。”

  巴特尔警司回头看看波洛。

  “不好意思,波洛先生,如果你有问题想问,医生应该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波洛先生,久仰久仰。小小的灰色细胞——讲究秩序和方法。这些我都知道。你问的问题肯定特别有启发性。”

  波洛两手一摊,一看就是外国人。

  “不,我只想梳理一下细节问题。例如,你们打了几轮桥牌?”

  “三轮,”罗伯茨医生立即回答,“你们来的时候我们正打第四轮。”

  “是怎么搭档的?”

  “第一轮德斯帕和我对抗两位女士。她们赢了,上帝保佑。我们根本没机会,完败。

  “第二轮,梅瑞迪斯小姐和我对抗德斯帕和洛里默太太。第三轮,洛里默太太和我对抗梅瑞迪斯小姐和德斯帕。我们每次都切牌选搭档,不过巧得很,大家刚好轮流组合了一遍。第四轮梅瑞迪斯小姐又和我搭档。”

  “输赢结果呢?”

  “洛里默太太每轮都是赢家。梅瑞迪斯小姐第一轮赢了,后两轮输。我小赚一点,梅瑞迪斯小姐和德斯帕输了一些。”

  波洛笑道:“刚才警司问你这几位牌友谁可能是凶手。现在我来问问你对他们的牌技怎么评价。”

  “洛里默太太的牌技一流,”罗伯茨医生马上答道,“我打赌,她每年靠打桥牌都能赚不少钱。德斯帕也打得不错——风格比较理智,很有预判力;梅瑞迪斯小姐嘛,可以说比较爱打安全牌,不太犯错,却不够机灵。”

  “你自己呢,医生?”

  罗伯茨眨了眨眼。“别人都说我叫牌叫得太高,但我总有不错的回报。”

  波洛笑了笑。

  罗伯茨医生站起身。“还有其他事吗?”

  波洛摇摇头。

  “好的,晚安。奥利弗太太,晚安。你该拿这个案子做蓝本写小说。比你那些无法追查的毒药更有趣吧?”

  罗伯茨医生踏出房门,步履又变得轻快多了。房门关上后,奥利弗太太不悦地抱怨:“蓝本!什么蓝本啊!人类的头脑都太死板了。我随随便便就能创作出比真实案件精彩得多的谋杀。我笔下从来不缺情节,而且我的读者喜欢无法追查的毒药!”